第十四章 买椟还珠
不管各人心中如何感伤,总算是确定了,也不能往西去。
那就北上吧!
问了医馆的伙计,倒是没听说北边有啥问题。
前段时间另有北边来的商队呢。
医馆伙计说过两天,他们也要往北去的。
这两日,郡城也进水了。尤其是他们家在城东,阵势低,早就泡了水啦。
总算老天还给人点生路!北边确定是可行的。
大伙儿委托伙计留了个信儿和村名,万一村里其他人来找,就说他们一群人往北去了。
随后就急遽回来了。
各家也没心思再等一日了,盘算注意,现在就往北去。
本就没几多粮食,这在路上多延误一日,粮食就少一日的。
还不知要走几多天才气安置下来。就算是安置下来了,也不定能立马找到活干。
粮食得省着点吃,照旧赶忙赶路吧!
稍微规整了下,村长仍旧带头一声吆喝。
绕了城,往北去了。
这边钟灵在船尾摇着橹,她爹正在舱里奋力给他老丈人做橹,想弄出来讨好他媳妇。
心想,媳妇看到自己如此卖力,许就不会那么恼他了吧。
等他做好了,再跟媳妇说钱的事儿。
钟灵不知她爹心里的小九九,正在心里谋划着她自个的小心思。
见自家船离其他各家都不近,单单一只在河中央行着。
不特意睁大了眼睛去瞧,是看不清他们这边的情况的。
靠着大雨的遮掩,她便将前些天准备的木箱子给扔水里去了。
刚扔下去就高声喊,“爹,娘,快过来!”
那匹俦两只以为她出了啥事,吓得面色苍白。
丢了手上的工具就往船尾奔。
哪想掀了帘子一看,她立在那儿好好的。
陈秀兰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拍她背上,
“你个瓜娃子!你可吓死你爹和我了!”
也不知是气的照旧惊的,这会儿放下心来了,脸色倒还很红,通红。
钟灵自知欠虑,讨可笑了笑。
又拉了她娘,赶忙指了巨细筏子中间的木头箱子,
“娘,您别生气了。我这不是看见河里突然冒出个箱子来,惊地么?”
“这有啥好惊地?这河里人来人往地,还不能有点工具啦?”
她娘还没消气呢!
咋爹也不搭话呀?
笑话!媳妇儿正生气,咱能对着干吗?
那串大钱的事儿还没跟媳妇儿说呢!
现在正是缩小存在感,低调行事的时候。
闺女诶,你就先顶着你娘的火气吧。爹,不敢。
额,这两人似乎对这箱子全无兴趣?
也是,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地。也无甚色泽,灰扑扑地,也不像啥好工具。
钟灵眼珠子一转,
“娘,咱这在水上飘着,还不知道要多久。见着木头就该捞上来,先晾着。
就算不能当箱子装工具,也可以劈了当柴烧啊!”
陈秀兰觉得在理,虽然自家因为做着木头活,柴够多。
但老娘他们纷歧定够呢,早就没啥干柴了。
这般想着,就喊她男人给捞上来。
钟兴维心里还揣着先前给了铜子儿的事,这会儿是有求必应。
只恨媳妇儿不能多使唤使唤他,可着劲儿地献殷勤。
不外三两下,就把那木头箱子给捞上来了。
见那箱子上还别了根铁丝拧紧了盖,好奇不外。
去靠船尾那头的炉子旁,拿了劈柴的斧头。拿斧头背一榔头下去,砸了铁丝扣,开了箱子。
“爹,里头都有啥啊?”钟灵迫不及待地问。
钟同学,你老是这样自导自演地,好玩吗?
他爹这回倒是没让她久等,直接拎了工具出来。
“不少工具呢!
有一袋大米,另有一袋小米。嗯,另有黄豆和绿豆哩,都有四五斤的样子。
秀兰,另有些红枣哩,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钟兴维对她娘献宝。
陈秀兰见了这么些工具,早把闺女刚刚的咋乎忘脑后了,很是欢喜。
也上前去翻看。从箱子里拿了个南瓜放地上,手里还拿了两个油纸包。
小心打开,仔细瞅了瞅,嗅了嗅,才用手指沾了舔一下,马上笑道,
“我们灵灵真是个小福星,这可是糖和盐呢!还不少,这可真是好工具。”
钟灵见她爹娘都兴奋,也随着乐呵。
她娘又朝箱子里看去,拿出来一个明显像是包着什么工具的布,拿手里的份量掂量着又不像是有工具的样子。
仔细打开,入眼两对莹莹光泽的珍珠。
一白一粉,圆润如玉。
钟兴维和陈秀兰的眼睛都直了,面色幻化了好几回。
又是惊喜,又是遗憾的,另有些凝重。
末了,她娘从床边针线篓子里摸出来块巴掌大的细棉布,或许是给鼎鼎做贴身衣裳裁下来的。
小心包了珍珠,说,“这个咱不能用,怕是人家的传家宝吧。”
可别以为她娘对传家宝有什么误解,低估了珍珠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里既没有现代的人工养殖,也没有现代高级的设备下海打捞。
由于产珠的蚌多数生活在深海,这里的珍珠都是由采珠人深入十米以上的海底,拿了尖刀撬开珠贝取出来的。
浅海域还能在嘴里含了锡管伸到水面以上换气。那稍微深一些的,可没有任何有氧设备。
只身上系了绳子,在水底受不住了就拉绳子,喊船上的同伴拉自己上去。
也有自己在脚底绑了石块,靠石头的重量让自己沉到水底的。到时间了自己割了绳子,弃了石块,再慢慢浮上去。
稍微操作失误,那就是一条人命。
更有甚者,被海里凶猛的鱼类攻击,咬死咬伤的。
夏天有暗涌台风,冬天又冰寒砭骨。
总的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更况且得采几多珠,才气找到品相这么好的两对?
巨细一致、又匀称圆润。
放在现代你还能挑刺儿说这是微瑕,放在古代那就是上等的优品。
就是顶级世家,即是算不得稀罕物,也绝非能随意赏赐之物。
名门望族的贵女们也当压箱底的妆奁好生珍藏,放在一般豪绅家,可不恰当成传家宝?
“咱好生收起来,未来若是有那机缘能找上来,咱得还给人家。
这米面吃食的,咱就吃了吧!放也放不住,就当谢礼。”
想了想,又接着道:
“要是过几年没人找上来,等到咱灵灵出嫁的时候,就拿一对当压箱底的妆奁吧!
留一对给鼎鼎娶媳妇用。”
钟兴维忙赞同说好,“有这对珍珠,咱灵灵就是秀才娘子也做得!”
钟灵深感无力。
秀才娘子,谁稀罕谁去吧!穷酸腐的小白脸!
哟呵,您可别话说太满!太满容易被打脸,piapia响的那种。
她娘又展开那块包珍珠的布,仔细前后翻看一遍。
又拿了铰剪,在边边角上剪了指头长的布条,一并和珍珠包了收起来。
未来若是真有人来认,也好有个信物。
“我看这布是上等的丝绸,这厚度可以当秋布了。
巨细估摸得有两匹布宽,十之一匹长了。”
说着把那步细心叠起来,
“这布倒是可以拿去卖了,能换一二两银呢!”
您这不是买椟还珠吗?钟灵在心里吐槽。
本另有些惋惜爹娘不愿拿珍珠去换钱。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是看上了这块包工具的布。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娘摸着手里的布,有几分感伤,
“我照旧出嫁那会儿,在县里的布庄见过这等光泽的绸布。那颜色还没这般鲜亮呢!就要十五两银子一匹。”
说着抬头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我是从旁听得那铺子掌柜的和一大户人家小姐说的,其时没敢细看,也没敢问。”
听得钟灵一阵心酸,她娘那会应是去县里,想扯身大红的布绣嫁衣吧!
正是最幸福甜蜜的时候,却只能悄悄地瞥一眼心爱的布,连多看两眼也怕招来店家的白眼。
心疼得钟灵想去现在就去空间,把自己团的那好几十块绫罗绸缎抱出来扔在她跟前。
另有那整貂的大衣,狐狸毛的派克里子,皮毛一体的羊皮卷卷毛长袄子,纯羊绒带貂毛领子的两斤重开衫毛衣,等等。
另有各色的头面首饰。
她想把她娘妆扮得雍容华贵,往那店家面前一站,再漫不经心来一句,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布都拿来给我瞧瞧。”
然后再像电视剧里那些贵妃、太太们一般,抬起手自顾自地欣赏今日新做的指甲。
可惜不能!这些工具都来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