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发
一群人声势赫赫地往谷场前头的东昌河里去了。
顺着东昌河一路往西北偏向，走的水路，只一日便能到平昌郡。
因大伙儿都是用篙撑船，所以都贴着河岸水浅的地方走。
钟兴维有意卖弄炫耀下他闺女捣鼓出来的工具，就摇了自家船，在河中央悠哉悠哉地推拉橹柄。
偶尔还歇了橹，把橹叶在水里立起来。跟他媳妇儿说两句话，逗弄他儿子两下。
钟灵也索性用根长绳拖了自己的小船挂在大船后头。
如此招摇，想不惹人注意也难。
起初各人都还陶醉在离乡的忧伤之中，有的还在规整船上的工具，没太注意。
这会儿心思定下来，就发现差池劲儿了。
这么宽的河面，能并排行五只船了。但各人伙都小心贴着河岸，船头挤船尾的。费劲儿撑着。
有些力气小的，为了使力，更是整个身子都快压到竿上去了。
他钟兴维倒好！
一家人宽敞不说，就差给摆上一壶热茶，点上一根老烟了。
可不惹人嫉妒？
钟灵五哥早就喊了他三叔靠近些，跳到钟灵家船上去了。这会儿正在他三叔的指导下练习摇橹呢。
她小舅舅和舅民众的二堂舅见了眼热，也过来了。
“姐夫，这你咋琢磨出来的啊？可真是好工具，咋能不给咱家也整一个呢？”
小舅舅羡慕地摸了摸橹柄。
“这也是你外甥女捣鼓出来的。
谁知她近来咋的啦，就跟开窍了似的。这脑袋瓜子贼好使，点子一个一个地往外冒儿。
这两日我得空了就给你们也一家整一个。
这个昨儿晚上才捣弄出来。没来得及多做，只多带了些木材。”
钟兴维自得不已，刻意加大了嗓门。
大伙儿本就关注着他这边，就算队伍拉得有些长，可那最前面和最后面那几家，也都隐约听见他的笑声了。
没措施，谁叫他被人轻视讥笑了十几年呢？
这会子扬眉吐气，可不得好好自得一把！
这些年没少受村里人家的冷言冷语，说他是没儿子的，只一个黄毛丫头，倒当个宝一样了。
这会子，你们可不都用着我那黄毛丫头捣鼓出来的净水筒？羡慕我这船尾的木头疙瘩！
钟兴维内心戏十足，脑海里上演着旁人对他的羡慕嫉妒恨，而他则回以夸张做作的自得自满。
其实不用他想象。
你瞅瞅周围那几家，明摆着的羡慕。都要从眼里流出实质了！
陈家兄弟也看出他们姐夫的意思了。乐得配合，给自家姐姐撑腰长脸。
虽说因着村长的关系，没人劈面说三道四的，那背地里的闲言碎语可不少。
姐姐这些年也没少憋着气。
三人夸张地你一言我一语，恰似那橹不是行船的工具，而是魔法棒。不需使力，便能让船自己往前划似的。
陈秀兰没眼看那三人夸诞的演出，带了钟灵到她小筏子篷子里躲清静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喊话问，能不能给他家也整一个。
钟兴维也得瑟够了，才不想白白自制了旁人。
只说，可以，但得拿粮食来换！这可不是根小竹筒，仅木头就得好几根呢！
可惜现下粮食本就紧张，谁家也不愿意拿出两碗米来。
左右这水上闲着也无事，撑船无非就是多费些力气，也就歇了那个心思了。
只不外各家撑船的男人，都忍不住偶尔羡慕地往钟兴维家看一眼，心想，
“前日那厮说得真没错，这维子家真是转运了。”
未时过了一半的时候，村长估摸着离郡城最多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了。连着撑了两个半时辰，大伙儿怕是累了。
但赶着时辰，只高声打打气，喊众人跟上。
钟灵想着一会到了郡城，她爹怕是也得随着进城去打探情形，不定啥时候才气回来。
照旧早些生火做饭，好让她爹吃饱了再出去。
钟灵家的粮食在她爹娘舱里靠船头那头。两边码着，只中间留了条缝供人穿行。
船舱中间位子搭了床铺，铺子底下放几个箱笼装些衣物家当物什的。
床铺中间有一块木板可以拆下来。白昼正好拆了当桌子摆饭吃，也留出一条小道供来去穿行。
晚间要睡觉了，再铺上去。
另一头勉强留了点空。在门口放了炉子架了锅，并一个水桶一些筷碗瓢盆的。
柴都码在了钟灵舱里。钟灵抱了几根干柴已往大船上，生了火，又在桶里舀水淘了米煮上了。
她现在已经放弃了要做些吃食来改善家里情况了。
两个大人看着，实在难以解释工具从哪儿来。
更况且最近她的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再过就该招疑了。
不外她早就在空间了用纸包了小包的“康健包”。
每包按一餐的份量，放了卵白粉，两枚维生素胶囊，一指甲盖儿的盐。
钟兴维还奇怪呢，这几日顿顿地喝着稀粥，咋个反而似乎比以前更有劲了呢？
心中悄悄给自己加戏，
“咱一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哈哈哈哈！”
粥煮上了，见她爹正摇橹，她娘要喂奶，钟灵便躲自己舱里进了空间。
从冰箱里拿了根萝卜，洗了就在空间里切成小丁。
冷冻的倒可以缓着吃。
但这些新鲜瓜果蔬菜的，除了地下室角落堆的十来颗过冬的明白菜能放，其它的最多也就只能放两星期。
照旧得慢慢地掺进每日的吃食里消耗掉。
否则真的要浪费掉了。
就是以前，浪费食物钟灵也是心疼地不要不要的。更别说到了这填饱肚子都是奢求的古代了！
幸亏也不多，原来新鲜食材也只网上订了一人一周的量。
切好丁以后，钟灵用保鲜袋装了塞袖子里，就往大船那边去了。
前天篓子里的鱼，她娘也都腌了。
钟灵照旧夜里拿进空间给烘干了，这会儿正挂在篷顶挂钩上。
她取了一条下来，大刀改成小块。
又从底下摸出腌萝卜坛子，舀了两勺出来，计划和鱼一起炒了。
炒的时候趁两人不在，把刚刚准备的一袋子的新鲜萝卜丁也倒进去混着炒了。
袋子给扔空间了。
快到郡城的时候，钟灵换了她爹摇橹，让她爹赶忙用饭。
吃过了又换下她。
她娘用饭的时候还叹息说：
“今年水大，连萝卜都水灵些，这腌萝卜咋也这么新鲜的？”
“......”
钟灵默默喝粥，尽量不让自己呛着。
待一家人吃过晚饭收拾好，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远远已经能瞅见郡城城墙。
幸亏现在正是日头长的时候。即即是暴雨天气，天业舯坫亮堂。
村长带着大伙找了个靠边的牢固位置，歇了篙。
又点了十个青壮年，就带人撑了一只竹筏往城门去了。
村长家原就有一只旧竹筏，这回钟兴维又给扎了一个。他家人本就不多，倒是凑一凑能腾出一只来。
刚刚十一人，即是合乘那一只筏子往城那边去了。
这边停着的人家，都生起了火。
开始做饭的做饭，烘衣物鞋袜的烘衣物鞋袜。各家都忙活起来。
只钟灵一家早早吃过了，现在闲下来。
陈秀兰拿了衣物，蹲在竹筏旁边小心洗着。
钟灵坐在炉子旁，小心烘着鼎鼎的尿布。
刚满月的小娃娃，一天下来得换十频频尿布。
这照旧在船上不方便，换的不够勤的情况。
真要考究起来，一点点湿就换的话，预计整日都在换尿布、洗尿布和烘尿布了。
幸亏鼎鼎现在还处在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很是好带。
听她娘说，得亏是这时候。
要再过上三两月，鼎鼎睡得少些了，便多了清醒的时间。要人陪着玩，那她可就分不开身做此外了。
且那会也更能闹腾了。
钟灵四处瞅瞅，这儿也不算荒郊野外。
不远处也是有人家的，想来是城外的农户。靠着郡城不拘是做工照旧卖菜也都方便。
远远瞅着另有些砖瓦房，看样子比他们在村里日子过得好。
也是！即是现代，城乡结合部不也因着地理位置，算半个城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