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娶了村里一支花
既然决定走水路，那竹筏子可得加紧扎起来了。
今儿上午的时候，钟兴维已经将每根竹子外貌的竹青刨了。
这会儿先搭了个支架，四处用力扯一扯。确认足够牢固了，才把竹子在上面一根根密实排好。
随后找了根结实的绳索剪成小段，每两根相邻的竹子一起绑紧。
“爹，您咋把这青皮都给刨了啊？青皮多悦目啊，刨了丑不拉几的，还费劲儿。”
钟灵在一旁苦哈哈地，用她爹给的小锯子锯昨儿最后那一板车竹子，好奇地问。
难得在闺女面前体现一回，又是他擅长的手艺，钟兴维满脸笑意，解释说：
“青皮重呢！
要是时间富足，砍回来本应该放上几日，等竹子阴干。
可不能搁太阳底下晒，晒着晒着的，就给裂喽。
这不是赶时间么，刨掉青皮减点肩负。”
“那咋纷歧条长绳把这些都绑了咧？这也有考究？”
钟兴维哈哈哈笑了两声，直起腰来，才答她：
“这筏子得靠竹子的空心才气浮水。
用一段时间以后，风吹日晒地，竹子少不得有些开裂的。
有了裂缝，水从缝里灌进去，浮水就不得劲了。
那不得把那些裂了的几根换掉啊？
要是全一根绳绑了，换的时候一拆就得全散了。还得重新绑，多费事不是？
这样两两系一起，拆也只散那竹子两边的一两根。”
父女两忙了一会儿，大伯、二伯打发四位哥哥过来搭把手。
这竹筏子可是紧要活计，得赶忙弄好了才是。
陈秀兰喊他们吃晚饭的时候，一群人已扎了八个四平八稳的大筏子出来。
四位哥哥听得她娘留饭，只赶忙说家中已做了他们的饭，都急遽回去了。
说是一会饭后还来，要和他们三叔一道，给每个筏子中间加个顶篷遮风挡雨。
另有篷内的床铺得抬高了才行。上面得铺被子、放粮食，低了容易沾水。
可马虎不得，有的忙呢！
吃过晚饭便又接着忙起来。
有哥哥们资助，钟灵就不凑已往了。
自去灶间提了她先前晾干的沙石袋子，开始做她的竹筒滤水器。
也不知有几多家人，照旧往多了做吧。
想到今儿晚饭又是一盆稀粥，钟灵知道她爹娘是担忧粮食了。
虽说他们家收成比别家稍微好点，那也折损了一半。
钟灵琢磨过了，这里风调雨顺的时候，一亩地也才收十斛谷子，约现代的一百二十斤。
按六成的出米率，碾出米来，一亩地不外七十斤米。
他爹一月得三十斤口粮，五亩地也就够他一人。
如今还折了一半，也就只够她爹半年的口粮了。三口人省着些吃，勉强些能撑三个月。
往年收了谷子还能再种一茬大豆。拿谷子换了粗粮回来，再参些豆子进去，三人勉强能生活。
况且他爹也做些木头活去卖，也能攒点余钱。
只是今年怕是不能再得一茬作物了，这水不知何时才气下去。
今年的地税还没着落呢！
她爹说今年许会直接免了税。
当今是个勤政爱民的，仅十之税一。自登位以来，更是连丁税也给免了。开荒的地也给你开契，头五年还不用缴税。
唉！他们家尚且这样，村里其他人家还不知要怎么活呢！
先前说了，她爹是独苗苗一根，爷奶疼了泰半辈子。
先是送去邻村的私塾启蒙。可惜她爹不是好念书的，只学了两年，得了个或许，就赖家里死活不愿再去了。
他爷奶无法，又另寻门路，送他去学手艺。
给人当了几年的学徒，卖了几年力气，硬是坚持了下来。
虽说现在不外半吊子水平，但村里哪家不是一年偶得添个小矮几长板凳啥的？也算特别的进项。
靠着这门手艺，和爷奶攒下来的十亩地，才娶了村里一支花，也就是她娘。
此外人家虽靠着家里人多，能多垦些地出来，但分居的时候几兄弟分一分，未必能有她爹这么多。
古代开荒也着实不易，全靠两只手。
谁家要是有牛，不，谁几家要是合资有头牛，那可都了不得！
有牛，开荒就容易得多！
然而也不敢紧着牛用的，怕给累坏了。一头牛可是十好几两银子。
开出来也不是立马就能用了，前几年撒进去的种子还不够收的。光养地就得个好几年。
你以为那长满杂草的地就是荒地了？那种地人都抢着要，哪另有剩下的？
剩下来的都是些连草都不长的，净是石子儿！草都不长，还指着长粮食不成？
是以许多人家垦了地出来也不去挂号，等养好了再去。否则头五年的税可不就白免了吗？
不外这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这儿哪另有什么荒地？一马平川的，地早几年就都垦完了。
钟兴维带着四个小子，敲敲打打地，干的热火朝天。到天黑得找不见绳子了，才歇工。
忙活这么久，也才加了一半的篷子。
钟灵的竹筒滤水器倒是做了一堆了。究竟简朴，是个轻快的活计。
越日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敲打就又开始了。
钟灵爬起来往外瞅了瞅，今儿两个舅舅也来了，还带了姨父过来。
这紧要的关头定不是普通的走亲。钟灵估摸着，姨父一家可能是要和他们一起走。
她嘎公嘎婆一共得了二子二女，她娘是老大。
照着排行，下面划分是她大舅陈明理、姨母陈秀梅和小舅陈明远。
姨母、大舅均已立室。小舅舅今年正相看人家，怕是要延误了。
姨母嫁到了隔邻大河村的张家，有个六岁的儿子张永康。
这张家不跟他们村的人一起走，却要随着他家老二媳妇的娘家人一起走，也是有原因的。
张家爷爷原不是当地人，乃早年间战乱逃到这边的。
一家子只剩了他一人。最后才在大河村安置下来，娶妻生子。
整个村子就他一家姓张的，没什么族亲。
张家爷爷逃过难，是以尤其知道，一伙人得有人领着才气走远。
这老二媳妇娘家大伯是一村之长。出门在外，得有会服务的人，那不都指着村长吗？
否则指着谁，村里那些小子吗？
那些小子，在外头见了人，木讷地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钟灵心想，不知张家爷爷是从哪里逃来的。
若是西边来的，说不定能取消舅公他们往西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