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守得云开

　　两个月后，布达机场。

　　“亲爱的搭客，川航3U8693已经到达，需要取行李的旅客，请到A2出口处，高原氧气稀薄，如有高反，请随身携带氧气瓶，祝您路途愉快。”贡嘎机场播音里面传来官方的播报声。此时，双方怙恃已经到达了贡嘎。许好开着车来接他们，小汝申呆在南城，因为是高原，姜芸怙恃雇了个阿姨照料着她，心想着明日就回去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家怙恃和苏洱翊怙恃此时站在机场门口，许好刚刚赶来。许好充满歉意的话语声响起：“对不起啊，叔叔阿姨久等了，路上刚刚出了一起车祸，门路堵塞得不行，来迟了些。航行了几个小时，您们也累了吧？”

　　姜父看到许好急冲冲的样子，心疼的说到：“没事，我们不着急，我们就当来旅游一趟，小许你慢慢来就是。”许好欠美意思的笑了笑：“那好，叔叔阿姨，我恰好订了家饭馆，刚刚过饭馆，您们都饿了吧？”“好啊、好啊，那我们先去用饭吧，正好有些饿了，两位夫人吃不惯飞机餐，刚朴直嚷着呢。”苏洱翊父亲打趣的说到

　　“好！那叔叔阿姨，快上车。”

　　车子一路向北方开去。一行人栉风沐雨的吃完了饭，两家怙恃因为高反，加之年龄也大了的缘故，实在是折腾不了了。许好便只好给他们部署了酒店。“还好退伍仪式明日才举行，也不是很着急。到时候还来得急。”许美意里默念着。

　　许好走之前嘱咐道：“叔叔阿姨，您们现在哪都不要去，外面还很不安宁，有什么需要给酒店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明早再来接你们哈。”“好的，小许你别担忧，现在我们都歇着，没有那么难受了，明天你的退伍仪式就要举行了，你呢，快去收拾收拾，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姜父如是的说道。

　　疾风起，现在已是隆冬，边疆更不必多言，风直呼呼的刮在脸上，比刀子更胜一筹。许好或许不应该做这个决定，但是他不能忘记小苏对他的委托。

　　越日，许好整装待发，他潇洒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想，心底的石头有一部门应该要落下了。车子行驶在辽阔的公路上，一片白雪皑皑，许好听着广播里面的音乐，里面放着前不久才刊行却已经火得一塌糊涂的《痴心绝对》。“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行能会......”李圣杰那富有情感的歌声，一下子穿透了许好的心，他看着眼前的门路，所有的工具都开始慢慢的晕染开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等他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偏离门路了，许好只能猛地向左打偏向盘，车子不受控制的在门路上旋转起来，门路虽然被清理过，但是天空一直在不停的下雪，车轮子没有附着力，一时半会也停不下。许好坐在车里，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车翻了，自己被困在了车下，照旧车子在地面上。等他完全清醒时，胳膊和眼角处都在往外不停的渗血。

　　许好哆嗦着手，忍者疼痛推开了车门，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滚下了车。

　　“真它么见鬼了！”许好一边咒骂着，一边止不住的哆嗦着，心里面一阵后怕。“看来开车时不能听这伤人的情歌了。”

　　许好用右手摸出了手机，联系了军队的同事。然后走到路边，靠着路桩徐徐的瘫倒在地。他现在已经没有多的力气了。

　　“叮叮叮......叮叮叮.....”突然，手机的铃声使昏睡中的许好突然惊醒。他摸索着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端是姜父。许好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姜父这个消息，姜父却早已开口道：“小许，你不用来接我了，我们啊，看这外面这么冷，你出门也挺麻烦的，我们恰好和酒店联系了一辆车，你把地址给叔叔啊，我们一会就过来。”

　　许好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把地址报给姜父就昏睡已往了。

　　许好微微转醒，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头痛欲裂，正在追念发生了什么时，身旁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啊！班长！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你知道我其时看你一小我私家倒在路边，周围的雪都被染红了，我何等畏惧吗。呜呜呜呜......幸亏班长你终于醒了。你说你好不容易退役了，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就这么去了，怎么办啊。”

　　许好这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小邓，你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吗。你说这话可折煞班长我不是吗？另有，男孩子家家的，咋就那么喜欢哭鼻子呢？我好不容易退伍了。以后新来的班长可就没有我这么护着你了。你要学会坚强一点，晓得不？”“我晓得了，班长。我不哭了。只要班长你好好的，我说什么都不哭。”小邓眼泪汪汪的回覆道。“好好好，我会好好的。”许好无奈的慰藉着小邓。

　　小邓今年才十八岁，是一位脸上有着高原红的憨厚藏族小伙。他家里有四个兄弟姊妹，他是老大。原来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订完婚准备结婚了。可是机缘巧合，他父亲在国家的资助下，治好了多年来的头痛，开始时也吃过药，可是效果欠好，厥后去查了才知道脑袋里面有个肿瘤。国家给他父亲免除了很大一部门手术用度，他的父亲出于谢谢，便送小邓来参军了。说什么结婚不重要，牛没有人放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报效国家，要民族统一。

　　小邓新兵驾到，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怕。许好也因此很照顾他。小邓刚开始也不知道汉语怎么说，只是之前和父亲出去看病，学习了一些简朴的汉语。许好便每天抽闲来教他。从他名字扎西邓濑开始，一直到可以写唐诗。许好花了泰半年。

　　许好突然想到了姜芸，当初她也是如此般教自己学英语，许好便笑出了声。

　　“小邓，军营里面有什么人来吗?另有，现在几点了？”许好蓦的想起了姜芸怙恃他们。

　　“班长，军营今天没什么人来啊，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小邓灵巧的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许好拿起了在床头桌子上的手机，里面什么消息都没有。“差池啊，明明已经三点多了，不行能啊，按理来说应该早已经到了才对。”“班长，你是在等什么人吗？可是我刚刚还回了军营，确实没有什么人来啊。你要是着急，要不我再回去看看？”小邓建议到。

　　“你确定吗？”“我确定啊，班长。否则，我再回去？”“不用了，我打电话先问问，你在这别乱走就是。”“行，那好吧。”小邓说着走出了病房。

　　许好拨通了姜父的电话，可是无人接听，接着他又打小苏父亲的电话，无人接听！姜母的电话，照旧无人接听！一遍又一遍，他打了个遍，可是没有一个肉接电话。

　　许美意里面有欠好的预感，他挣扎着下了床。高声的喊着：“小邓，快，备车，我们去贡嘎一趟。”小邓心里面不解，想开口劝一下许好，可是，许好现在走路踉踉跄跄，脸上因为焦急，而急速充血。小邓一看情况紧急，便两腿迈得飞快的去取车。

　　许好坐上车时，心不住得跳。他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心里面祈祷千万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这时候，滋滋的电台声里面，传出来一则新闻。

　　“今天，国道318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事故起因不详，请列位开往国道318贡嘎至布达路线的车辆，绕行。”

　　许好听着这个新闻，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是吗？是我想的那样是吗？”许好喃喃道。

　　布达的雪花冷的砭骨。小苏给姜芸的工具，终究照旧没有送出去。那两对老人，被永远的埋葬在了贡嘎的雪花里。许好穿着一身黑，拿着小苏留下来的工具，回到了南城。

　　高原的路本就欠好走，那天大雪纷撒，酒店联系的那个司机，是个临时赚外快的人，对于高原的路况并不熟悉。但是，只能说时飞来横祸，一个大车司机超车，连累了十几辆车，不少的车被撞出了护栏，其中就有姜芸怙恃他们。

　　或许这是命运，也或许不是。只是我们知晓的是，小汝申的未来，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虽然没有骨灰，但是许好照旧做了两块碑，划分立在了姜芸和苏洱翊的两侧。

　　而他此时哭红了眼：“姜芸，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可以，我不应该在小苏失事时什么都不告诉你，我不应该为了慰藉你，模仿他的字迹给你写信，我不应该带叔叔阿姨去布达，这一切都是我不应该。可是，许多时候我又庆幸，我庆幸我们之前相爱过。如果说恋爱是有先来后到，那么我们不是应该在一起吗？我是对不起你，可是我又觉得你也亏欠了我。这一切的事情，我有错，我有罪，但是我不忏悔。我想，我也应该把汝申给抚育长大吧，虽然我知道你恨我，我这样做你不会放过我，但是我总比那两小我私家渣好。你放心，我会掩护汝申平平安安的长大。而你的仇，小苏的仇，我也不会忘记。等着吧，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许好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他的手指轻轻的触摸着酷寒上姜芸那张温婉的脸，然后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雨又在下，缠缱绻绵。

　　——人们在年少时期所追逐的世俗名流，无非是那些深渊之中所窥探的目光，而他们的目光所及，恶臭的金钱味，把他们的皮一点一点的剥下来，最后，竟没了骨头。我曾经以为，唐秋、赵昇平、许好他们终究是纷歧样的，他们有梦想，敢去做，可是有些地方终究照旧纷歧样的。而那些不约而同的地方，批判了我的过往，批判了我的自以为是。厥后我终于明白，那些浮华的面具之下，更多的，是这个世界给他们带来的不公的所有体现。小的时候，每小我私家都曾经天真的以为过自己所想象的，可是长大后才发现，不是每一小我私家都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呐，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尽管那两人相爱又如何？我们屈服于世俗，它就在头顶高高的俯瞰着我们，我们众生渺小，但是又不甘于它的拍打，可是，没有一点用。结局总是牢固，且往往没有悬念。所以我不怪他们，因为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国家有希望，边疆可安宁，小家有幸福，你我皆欢喜。所以，那些对错，已无意义。有你在，才是岁月静好。亦如像你这般的人，才会有这万家灯火。我爱你，掩于唇齿，珍藏心底。苏洱翊 2002.01.01 于布达记吾爱姜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