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驻扎在山脚处。
何副官领了众人进入帐内,“此地略有点简陋,还请诸位大人不要见责。”
胡介一向养尊处优,这等粗鄙之事向来是有人代庖,此时来到简陋的营地,眉心微微皱起,神色颇不耐烦。
何副官请众人就座,将云雾山的地形图取出,紧贴璧上。
云雾山,并不只有一座山,而是一群山。
只见此处山峰高耸入云,绵延起伏,参天高树围绕,怪石嶙峋,雾气常年不散,极易藏匿,确实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不知胡大人手上有几多军力?”沈砚之问道。
“不足一千人。”
“对方有几多人?”
其实双方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手,对方擅长暗里偷袭,因此对方到底有几多人,胡介这一头还真不清楚。
“这个——估摸只有百来人,双方从未正面交过手。”何副官迟疑再三,刚刚开口。
山上的都是黎民,他们武器粗拙滥制,以树枝制成弓箭、长矛,杀伤力不强。在人数上,也不足以与官府抗衡,因此他们不敢与府兵正面交锋,只能智取。
紧接着,何副官指着图上被圈起来的地方,道:“我们曾在此处遭到过伏击。”
那日他率兵进山,到了这处,突然间,便有箭雨络绎不绝,幸亏实时退却,否则便要全军淹没了。
想到那日的情况,他至今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
沈砚之朝着何副官指着的偏向看去,这处确是天险之地。
两侧山脉即是那天然屏障,只见那高崖穿云,山峰陡峭险峻,岩石坚硬,中间门路极其狭窄,只容一人通过。
对方只需在此埋伏数人,便可将府兵一网打尽。
“他们现已派人守在这入口处,只要我等一靠近,他们便严阵以待,因此若是要硬闯,险些是不行能的。”
“可另有别处入口?”沈砚之问道。
何副官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有是有,不外。”他微微一顿,面露难色,“我曾派人探查过,这处特殊人能走,岩壁陡峭,只能攀爬而上,一不小心便会跌落山崖,赴汤蹈火。”
沈砚之走上前来,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一阵划拉。“声东击西,前后包抄。他们人数不少,如今被困在这山里泰半个月,想必食物储蓄已不多。此时夹击,正是时候。”
“可从后方攻山的人选——”何副官为难道。
陈力开了口,“我可以带些身手敏捷之人,攀岩而上,伏击在他们的后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砚之点了颔首,“夜间雾大,正宜行动。对方摸不清我方情况,何副官带人在前方造高声势,陈统领在后方伏击,他们肯定会自乱阵脚。”
“事不宜迟,还请何副官从府兵中挑选身手好的人,我马上动身,想必夜间定能到达。”
胡大人一听说夜间攻山,五官皱成一团,连连摆手,说道:“夜间?这山间夜路难行,不妥不妥。”
苏劲瞟了他一眼,从鼻子哼出个音,便看向别处。
何副官不愧是解语花,“大人,您若是腿脚未便,不如就在此地休息,我与沈大人——”
胡介正想顺水推舟,就此应下。
沈砚之立即用力一拍桌子,截住了何副官欲说出口的话,怒喝道:“何副官这是何意?你到底是何居心?”
沈砚之徒然生机,让何副官与胡介愣住了,尤其是胡介,心下更是惴惴不安。
“何副官这是千般阻扰胡大人为皇上尽忠或?”
只听沈砚之接着道:“大人哪怕是身体不适,也会拼了命的往前冲,为皇上效劳在所不辞,是不是?胡大人?”
沈砚之给他扣了那么大一顶帽子,他还能说些什么?连连颔首:“是、是是。那就夜间攻山,本官无碍。”
待这二人出了营帐,胡介一改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面色徒然一沉,凶光毕现,低声道:“准备好了?”
何副官:“大人放心。”
胡介点了颔首,脸上又挂起一副假惺惺的笑容,嘴里哼着小曲儿,回了自己的帐里。
长夜似墨,山里万籁俱寂,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细如牛毛,雾更大了。
突然间,杀声四起,府兵们高举火炬,亮如白昼,气势汹汹地朝着天险之地前进而来!
守山的是个青年男子,见此状况,他立即朝着夜空一声吆喝:“狗—兵—来—了!”
其余人闻声而动,迅速挑起手边的武器,一个箭步冲到山口处。
不外片刻,所有人皆聚集在了此处,严阵以待。“我呸,狗工具来送死了。今晚让他们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众人齐声响应。
他们在入口处准备就绪,手持长矛,却发现对方只在山外打转,迟迟没攻进来,心里正有些疑惑,狗兵玩的什么花招?
咻地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点亮了夜黑。
天黑之前,陈力就已经带了数人乔装妆扮,埋伏在后,此时,看到灯号,众人举刀冲去。
糟了!被偷袭了!这群王八羔子!
霎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混战一触即发。
何副官长臂一挥,高喝道:“给我冲!”接着即是武器交接的“铿铿铿”之声。
沈砚之手举火炬,与苏劲、胡介在一处。
胡介悄悄退了几步,正欲往回走。
“胡大人,这是去哪儿?”沈砚之的注意力虽一直在前方,却也没有忽略胡介,见他转身欲走,一伸手便扯住了他,阻止他的行动。
“人有三急。”胡介讪笑一声。
沈砚之语气关切,“这山间夜路难行,我陪胡大人一道去,若是胡大人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可就欠好了。”
胡介:“我又不急了!”
“那若是胡大人想去了,我陪大人一块儿去。”
胡介:“……”
胡介心里着急,不能再等了!晚了就欠好下手了。
只见他突然举妙手里的火炬,一动不动。
险些同一时刻,树丛中跳出一人,这人身穿粗布麻衣,简陋看去,装束与那造反的黎民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