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议结束,近日朝堂内外的骚动也暂时平息,原以为再派临海王出征,即是立嗣的征兆,没想到财政大权会交给淮南王,加上他手中的吏部,这分量足以抵过频频军功。
打仗就是打粮草,李霖掌管三司,让李烁的气焰都灭了几分。
林昭能替他排兵布阵,调兵遣将,调拨转运军粮就要指望李琪,原以为没了周谦这个老死板,事情会好做许多,谁成想顶掉一个铁门栓,却来了一面铜墙铁壁。
回到王府已过午时,打了一上午擂台,李霖感受有些疲惫,但心里痛快酣畅许多,虽然后面的路很难走,可总比使不上劲强,他突然想给自己半日休闲。
淮南王府后花园,占地比前院还广,四时芳草花木葱茏,在一方天地中搜集湖光山色、亭台楼榭,李霖上次踏进那里,已是两个月之前。
在小花园用完午膳,白虹去找管家部署,今夜殿下要在后花园请三殿下共饮,下午他就要忙这事了。
看白虹离开,李霖带茗雨慢慢踱回寝殿,平日他一般不会午休,兴许是紧张事后的放松,不知不觉在床上眯了已往。
朦胧间,似乎有人轻轻解他衣扣,李霖猛然睁眼,抬手抓住对方手腕,定睛一看,原来是碧灵。
李霖脸色一沉,将手松开,坐起身看着站在床边,吓得不知所措的碧灵,压压火气道:“你进王府多久了?没人教过规则?”
“回……殿下,奴婢以前在庄子上……刚入王府一个月,十日前被选进凝香殿的,刚刚是看……看您合衣睡的不舒服,想替您宽衣……”
“才来一月,难怪我觉得你眼生,而已,去拿衣服,替本王易服。”
见李霖神情缓和下来,也没有再追究,碧灵心中暗喜,忙低眉顺目应了一声,出门去取衣服。
不多时,碧灵捧来两套便袍,一套象牙白银线飞鸟刺绣罗袍,一套烟蓝色双绣缎裳。
经过刚刚的试探,淮南王也不像含香说的那样可怕,只是凝香殿的大丫头个个都是厉害角色,晚樱最近都不在这里,趁含香、嫣翠去领消暑物品,她才有时机单独接近殿下。
碧灵说起话来娇莺婉转,眼怕羞怯看看李霖,“殿下,奴婢还不知道您的喜好,自己做主选了两套,您要换那一套?”
“这件吧,”李霖看看托盘,恰似想起什么,无奈地一笑,随后指向烟蓝色那件。
“是!”
碧灵熟练地替李霖脱下外衣,李霖抬起手臂,由着碧灵将换的衣袍套上身,刚系好衣扣,碧灵柔声道:“殿下,奴婢替您将衣袍理好,再系腰带。”
李霖没有说话,只是点颔首。
碧灵获得允许,先转到李霖身后,细致地从肩背开始整理,行动虽然很轻柔,可手指总是若有若无地触着他的身体,李霖嘴角一勾,没有出言制止,待到整理衣服前襟时,碧灵突然一个趔趄,向前倒在李霖怀中。
就在碧灵扑进怀里的瞬间,一缕摄人心魂的幽香袭来,李霖脑海片刻失去清明,随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虽然现在美人入怀,一股寒意却从他心底蔓延开来,这女人不简朴。
淮南王府一向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进入王府的仆役都要严加考核,能在凝香殿中服侍,都是自幼入府,精挑细选之人。
要不是今日问起,他都不知道这个碧灵入府尚不足一月,居然还部署近身伺候,看来晚樱都不知道碧灵底细。
“你哪里不舒服?”李霖一手抓住碧灵肩膀,将她轻轻从怀里推开,关切地问道。
碧灵忙退却一步,跪倒在地,眼泪汪汪隧道:“殿下,请恕了奴婢不敬之罪,奴婢自幼有些气血不足的毛病,刚刚……突然有些眩晕,冒犯了殿下,请殿下不要怪罪。”
“起来吧,不怪你,替本王系好腰带,你就回去歇着。”
“奴婢……不敢再服侍殿下了……”碧灵站起身,一副惊魂未定、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就这么怕本王?以后还怎么服侍。”李霖浅笑看着碧灵。
“殿下,您真的不怪罪碧灵?”
“你要本王亲自动手?”
“奴婢不敢!”碧灵赶忙上前,悉心替李霖系好腰带,前后再审察一番,怯怯隧道:“殿下,您看还满意吗?”
李霖点颔首,上下审察碧灵,“果真是个机敏俊秀人儿,做事也仔细,和管事说一声,今晚部署你来寝殿值夜,本王约了三殿下痛饮,需要个细心人服侍。”
“殿下提拔奴婢,可奴婢有些畏惧……其他几位姐姐,担忧她们觉得我是抢着出风头……”
“本王想要谁服侍,难不成还要看其他奴婢脸色?”
“是!碧灵不敢违逆殿下,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碧灵袅袅婷婷走出寝殿,迎面遇到青霜,忙侧身低头行礼,不知为何,她恰似更怕这位青霜大人。
“殿下醒了?”青霜扫了碧灵一眼,这女人虽然外貌娇弱清纯,可骨子里总感受有风尘气,想不通殿上怎么会部署这样的人在身边。
“回青霜大人,殿下已经更过衣了。”
青霜没有再理她,大步走到寝殿门外,朗声道:“殿下,青霜求见。”
“进来……”
青霜走进寝殿,转身将门在碧灵面前关上,碧灵也不敢多停留,心虚地急遽离去。
“什么事?”李霖坐在外间茶案旁,正亲自动手煎茶。
青霜忙上前道:“殿下,照旧卑职来吧!”
李霖边摆弄茶具边道:“坐吧,你我私下不必拘礼!”
“殿下,您怎么……”
“有话直说,什么时候你也吞吞吐吐了,”李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青霜兴起勇气,“那种女人,您还让她单独进寝殿,就不怕……”
“怕什么?今晚我还要她值夜呢。”
“这……”青霜嗫嚅道:“殿下确实该娶亲了,虽说纳妾看色,可……照旧要看看人啊,要不以后这王府……”
“噗嗤”一声,李霖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什么叫我该娶亲了,你是怕我被美色迷晕?”
“我……我没这个意思……”青霜涨红了脸,尴尬地挠挠头。
李霖收敛笑容,声音瞬间酷寒,“那女人身上是有迷香,你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