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洞中奇遇
巨大的痛苦突破了千年万年的封印,什么李逍遥,什么盘古之子,什么前世今生,都是假的,都是沈雨的一厢情愿,是她强加的影象。
所谓的李逍遥,所谓的盘古,都是沈雨变的,这一切都是沈雨爱而不得的扭曲行为。
疾冲全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他只与小谢有过情缘,而他也不是李逍遥,更不是盘古之子,他只是寻然。
现在的生活,现在的身份,不外是沈雨棒打鸳鸯的结果。
……
爱人死了,自己也要死了?
“进来!”
随着砰砰两声巨响,疾冲只觉一股劲风倒卷上来,要将他身子拉将出去,可是随着两股鼎力大举在他背心和臀部猛力一撞,身不由主,即是一个筋斗,向黑洞里直翻了进去。
他不知这一下已是死里逃生,适才沈雨发掌暗袭,要制他死命,幸亏接住了沈雨那掌,而且右掌连拍了两下,将他打了进去。
这两掌力道刚猛,疾冲撞破一重板壁后,额头砰的一下,又撞在一重板壁之上,只撞得昏天黑地,险些晕去,过了半晌,这才站起身来,摸摸额角,已自肿起了一大块。
但见自己处身在一间空空荡荡、一无所有的房中。他想找寻门户,但这房竟然无门无窗,只有自己撞破板壁而跌进来的一个空洞。他呆了呆,便想从那破洞中爬出去。
只听得隔着板壁一个苍老降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来了,怎么还要出去?”
疾冲转过身子,说道:“请老前辈指点途径。”那声音道:“我在等这忍辱偷生数万年,今日终于等来了你,你还不外来!”
疾冲听到“你还不外来”五字,不由得毛发悚然,颤声道:“你……你……你……”
这声音是人是鬼?只听那声音又道:“时机稍纵即逝,我等了数万年,没几多时候能再等你了,乖孩儿,快快进来罢!”
疾冲听那声音甚是平和慈祥,显然全无恶意,当下更不多想,左肩在那板壁上一撞,喀喇喇一响,那板壁已日久腐朽,立即破了一洞。
疾冲一眼望将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小我私家坐在半空。
他第一个念头即是:“有鬼!”吓得只想转身而逃,却听得那人说道:“不错,不错,不错,长得挺俊秀儒雅的。”
疾冲听他三声赞赏的不错,再向他凝神瞧去,这才看清,原来这人身上有一条玄色绳子缚着,那绳子另一端连在横梁之上,将他身子悬空吊起。
只因他身后板壁颜色漆黑,绳子也是玄色,二黑相叠,绳子便看不出来,一眼瞧去,宛然是凌空而坐。
他微微抬头,向那人瞧去。只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花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疾冲微感内疚:“说到相貌,我认真和他是天差地远了。”
这时心中已无惧意,躬身行礼,说道:“我叫疾冲,前辈好。”
那人点了颔首,向他端相半晌,叹了口气,道:“我送一份礼物给你,你便去罢!”
疾冲听那老人语气,显是有一件重浩劫事,深以无人相助为忧,大乘佛法第一考究“度众生一切苦厄”,立即说道:“老前辈有什么难事要办,在下虽然本事低微,却也愿勉力而为,至于礼物,可不敢受赐。”
那老人道:“你有这番侠义心肠,倒是不错。你既能来到这,便说明你与我有缘。”
那老人衣袖扬起,搭在疾冲
右肩之上。
疾冲身子略略向下一沉,只觉这衣袖有如手臂,挽住了他身子,笑道:“好,好,乖孩子,你跪下磕头罢!”
疾冲听那老人叫他磕头,虽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想这人是前辈,向他磕几个头是理所虽然,当下恭顺重敬的跪了下来,咚咚咚咚的磕了四个头,待要站起,那人笑道:“再磕五个,这是本门规则。”
疾冲应道:“是!”又磕了五个头。那老人道:“好孩子,好孩子!你过来!”
疾冲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前。
那老人抓住他手腕,向他上上下下的细细审察。突然疾冲只觉脉门上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的冲向他的心口,只觉全身软洋洋地,便如泡在一大缸温水之中一般,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热气冒出,说不出的舒畅。
过得片刻,那老人放开他手腕,笑道:“行啦,我已买通了你的任通两脉,今后每过一日,你的法力就会精进一层,最终天下无敌。”
“这怎么美意思,前辈照旧……”
那人微笑道:“你怎地说话如此无礼?不称‘师父’,却‘前辈呀,在下呀’的,没半点规则?”
疾冲惊道:“什么?你怎么会是我师父?”
那人道:“你适才磕了我九个头,那即是拜师之礼了。”
那人哈哈一笑,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头上所戴方巾飞入屋角,左足在屋梁上一撑,头下脚上的倒落下来,脑袋顶在疾冲的头顶,两人天灵盖和天灵盖相接。
疾冲惊道:“你……你干什么?”用力摇头,想要将那人摇落。但这人的头顶便如用钉子钉住了他的脑门一般,岂论如何摇晃,始终摇他不脱。
疾冲脑袋摇向东,那人身体飘向东,疾冲摇向西,那人随着飘向西,两人连体,摇晃不已。
不久,疾冲觉察自己横卧于地,那老者坐在身旁,两人相连的头顶早已离开。
疾冲一骨碌坐起,道:“你……”只说了一个“你”字,不由得猛吃一惊,见那老者已然变了一人,原来洁白俊美的脸之上,竟充满了一条条纵横交织的深深皱纹,满头浓密头发已尽数脱落,而一丛灼烁乌黑的长髯,也都酿成了白须。
疾冲第一个念头是:“我昏晕了几多年?三十年吗?五十年吗?怎么这人突然间老了数十年。”眼前这老者龙钟不堪,没有一百二十岁,总也有一百岁。
那老人眯着双眼,有气没力的一笑,说道:“大功告成了!乖孩儿,你福泽深厚,远过我的期望,你向这板壁空拍一掌试试!”
疾冲不明所以,依言虚击一掌,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好好一堵板壁登时垮了半边,比他出全力撞上十下,塌得还要厉害。
疾冲惊得呆了,道:“那……那是什么缘故?”那老人满脸笑容,十分欢喜,也道:“那……那是什么缘故?”
疾冲道:“我怎么……怎么突然有了这样大的力道?”那老者微笑道:“你师父数亿万年的勤修苦练,岂同寻常?”
疾冲一跃而起,内心知道大事不妙,叫道:“你……你……什么数亿万年勤修苦练?”那老人微笑道:“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真的还没想到吗?”
疾冲心中隐隐已感应了那老人此举的真义,但这件事委实太过突兀,太也不行思议,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嗫嗫嚅嚅的道:“老前辈是传了一门神功……一门神功给了在下么?”那老人微笑道:“你还不愿称我师父?”
那老人又道:“你体内蓄积有我伏羲数亿万年神功,怎么还不是混沌派的门生?”
伏羲,上古三皇之一,疾冲脑子里的知识点又泛起了。
“神界不能有二主,缠着你的那个女人,是我师姐,她设计夺走了我的伏羲琴,为了逃避她的追杀,我只能假死!”
说到这里,连连咳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开天神斧,塞在李可染手中。
“师姐的弱点,是她的心,无心即死,这把斧头是唯一可以杀她的利器。”
“你……你……”说了两个“你”字,那老人突然间全身发抖,慢慢俯下身来,双手撑在地下,似乎便要虚脱。
疾冲吃了一惊,忙伸手扶住,道:“老……老前辈,你怎么了?”
那老人道:“我数亿万年的修练已尽数传付于你,今日天年已尽,孩子,你终究不愿叫我一声‘师父’么?”说这几句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疾冲见他目光中祈求哀怜的神气,心肠一软,“师父”二字,脱口而出。那老人大喜,用力从左手指上脱下一枚宝石指环,要给疾冲套在手指上,只是他力气耗竭,连疾冲的手腕也抓不住。
疾冲又叫了声:“师父!”将指环套上了自己手指。那老人道:“好……好!″
“这指环乃我混沌派掌门人的象征。”
“被师姐重伤后,我双腿残废,行动未便,又爱面子不愿求人,一直没杀了她,临了,临了,还不是一样要求人,这面子一点都欠好使。”
“你,你……”越说声音越轻,说到第二个“你”字时,已是声若游丝,几不行闻,突然间哈哈哈几声大笑,身子向前一冲,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
疾冲忙伸手扶起,一探他鼻息,已然气绝,急遽合十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求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局势至菩萨,接引老先生往生西方神仙世界。”
他和这老人相处不到一个时辰,原说不上有什么情谊,但隐隐之间,似乎这老人对自己比什么人都更为亲近,也可以说,这老人的一部门已变作了自己,突然间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哭了一阵子,跪倒在地,向那老人的遗体拜了几拜,默默祷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