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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遇记

第八十五章.鸿门宴

木遇记 孤客三人 5694 2021-02-11 08:00:00

  阿木耐着性子在府衙等了十来天,终于等回了消息。

  嘉兴府乃江南富庶之地,历来文风盛行,出了不少进士,举人秀才更是不胜枚举。家族传承也是慎重,到如今尚在的百年大族就有十多户,不要说那些耕读传家的人家了。

  嘉善虽为县,可前朝竟也出了十多位进士,其中魏塘魏家以及枫泾范家为首,承揽全县泰半的进士和举人。

  阿木拿着那一叠子的纪录,细细看起来,想到这其中便有婉姨的姓氏,有与她血脉相连的怙恃家人,便激动不已。

  待将手里的看完,她抬头对赵霁道,“我要去嘉善。”

  赵霁看着她,又看了看外头,照旧起身,“好,我跟你一起。”

  一旁的玉枢见了,犹豫了一下,照旧硬着头皮上前,“令郎,您今日还要陪夫人去送年礼。”

  赵霁皱眉看他,“往年我不在家,夫人可曾送了未曾?”

  玉枢语塞,随后又急急道,“令郎,另有十天就过年了!”

  阿木也忙劝他,“年老,此事我一人去即可。”

  赵霁却摇头道,“此事非我去不行,否则,你一家也进不了。”

  说罢,带着阿木直直往外走。

  幸亏嘉善离苏州府不远,两人骑马半天功夫便到了魏塘。

  在魏家门房递了名帖,不多时,魏家二爷便将两人迎进了厅堂。

  “赵令郎台端惠临,不知。”

  魏二爷命人上了茶水,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头雾水。

  他虽没入仕,可苏州知府赵云寿照旧知晓的,但也仅仅归知晓而已,两家素无来往,他家令郎怎么这会子突然上门。

  赵霁面含歉意,“贸然上门,实在是有事请二爷资助。”

  魏二爷面上不动声色,“令郎客气了,魏某只在家中打理些个俗务,但若有魏某能帮的上的,在下定不推辞。”

  赵霁立刻抬手,谢谢隧道,“多谢二爷。”

  他转头看了眼阿木,“这是我朋友阿木,她自小被一名叫婉姨的女子养大,如今婉姨客死他乡,阿木便想寻她怙恃家人,将她棺木送回家乡安置。”

  魏二爷这下更受惊了,“这,那,难不成你们以为那人是我魏家人?”

  “不,不,二爷莫急,此次前来只是来寻访,我们只知她可能是嘉善人,其它,毫无线索。”

  魏二爷这才明白过来,他摇摇头,“你们怕是寻错了,我魏家从未有女子流落在外,两位怕是白跑了。”

  阿木见他一口咬定没有,急遽上前,“还请二爷看看,可否识得这人,年纪到如今算下来该有四十多岁。”

  魏二爷看了阿木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画像,细细看了看,照旧摇头。

  “恕在下眼拙,确实不认得此人,女人要不,去别家问问?”

  出了魏家,赵霁突然停住,随后摇头失笑。

  阿木不解,“赵年老,怎么了?”

  “是我的错,适才不应那么说,魏二爷预计想岔了。”

  阿木想想适才的事,一时没明白他的话。

  赵霁忍着笑,道,“魏二爷定以为你是婉姨的私生子,所以连问都没细问,就一口咬定没有。”

  阿木想了想先前的晤面,也明白过来,她笑道,“没关系,他厥后看得仔细,想来确实不是他家亲眷。”

  两人又去了范家,虽换了说法,说是婉姨当年救了阿木,现在想寻人,可依旧没有结果。

  两人又往县里其它人家转了转,皆说没有这样的人。

  阿木嘴上不说,可面上却也显出急色。

  赵霁看了看天色,道,“先不要急,除了嘉善,嘉兴府另有不少人家,我们一个一个造访就是。”

  两人出了嘉善,继续向南,朝着嘉兴府一路奔已往。

  齐夫人一大早就等着他儿子跟她一起出门,等了半天,这才听说他儿子一大早又出去了,照旧去了嘉善,立即又趴在榻上哭了一通。

  就是赵知府听了,也不禁皱了眉。

  年三十那天,赵霁和阿木才栉风沐雨地回了苏州城。

  两人在嘉兴府转了七八天,照旧一无所获。

  阿木细细想了想,思忖着是不是偏向寻错了。

  “年老,你说会不会婉姨怙恃家人俱已不在,听说前头几十年,四处征战,乱的很。”

  赵霁点颔首,“这事儿我也想过,待过了年,再去趟嘉兴府,探询探询那些没落了的人家。”

  他皱了皱眉,略带担忧隧道,“只是,这些人家找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大战之时,各家各族四处逃散,战后各地又是平乱,举家搬迁的不少,灭家灭族的也不少。”

  阿木明白他的意思,笑笑,“没事,纵然没找到也没什么,只当是为婉姨尽了一份心意了。”

  赵霁见她年纪虽小,却能这么看得开,不由暗自颔首。

  两人进了府衙,赵霁立刻被请进了后院,阿木则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到了晚上,因着是年三十的缘故,庞妈妈备了一桌子的饭菜,阿木见了,忙邀她一同坐下,庞妈妈见此,也不客气,叫了丫头小葵就来,三人一齐围着吃了顿团圆饭。

  饭吃到一半,赵霁却拎了几壶酒过来了。

  “尝尝这苏州城的桂花酿,最是适合女子喝,你试试?”

  阿木见他过来,兴奋地请了他坐下,小葵连忙起身,庞妈妈让她将两人的碗筷都撤了,又重新拿了副新的,自己则留在一旁照应。

  赵霁将手里的酒壶掀开,倒了一杯给阿木。

  阿木接过赵霁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酸酸甜甜,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好喝!”阿木颔首夸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知道你会喜欢,我给你带了好几壶!”

  两人就着桂花酿,一边吃一边聊。

  赵霁知她心里定然欠好受,便给他讲他幼时的事情。

  说他刚出生,就泡在药罐里,日日泡,泡了一缸再换另一缸,泡的皮脱了一层又一层,可祖母一日也未曾让他落下。

  说他还不会走路就学马步,跌倒了,也没人搀扶,自己爬起来重新站,直到将当日的时辰站满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

  说他再大些了,就随着祖母学剑,因为太小,手抓不牢,握不住,一不小心便伤了自己,便一边哭,一边给自己上药,药上完再接着练,而他祖母就在一旁,背着手看着。

  说他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歇一天,什么事也不干,干坐着都行。

  阿木听了笑了起来,也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讲她在乌县的事,讲她在李家庄的事。

  一直到子时,两人这才告辞,各自安息。

  第二日,阿木醒来,只觉得头晕的很,使劲拍了好几下,这才有些清醒。

  庞妈妈见了,忙上前扶住她,笑道,“女人这头痛了吧?昨日拦着你,偏不听,喝了一壶还要一壶,这下知道厉害了?”

  阿木靠在她身上,“妈妈,这桂花酒怎地也如此犷悍。”

  庞妈妈笑得更自得了,“女人不知,这桂花酿也分了好几种,最轻哪一种即是当了糖水喝也不妨事,昨日令郎带来的那两壶怕是玉壶春,他家的桂花酿喝时不觉,事后却头痛的紧,老婆子头回喝也不知,只拿它当水喝,结果,整整睡了两日才醒,厥后,我偏不信邪,又喝了两回,回回醉的我躺床上叫娘,不外啊,这虽说头疼的紧,可着实上瘾,如今,我每日都要喝上一壶,过过嘴瘾!却是不能再多了!”

  阿木被她说的可笑,一边起身洗漱,一边含糊着道,“那我下回也同妈妈一样,只喝一壶,过过嘴瘾。”

  “不用下回,我那屋里就有,女人想喝随时都有!”

  阿木忙颔首。

  “今儿是月朔,外头热闹的很,女人要不出去走走?看看这江南过年的习俗跟咱们蜀地有什么纷歧样。”

  阿木接过庞妈妈递过来的碗筷,一边吃一边听她部署。

  昨日赵霁便同她说了,这几日他需跟在父亲后头资助应付,怕是顾不得她,让她听庞妈妈部署。

  吃完了早饭,两人跟小葵招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两人哪里热闹去哪里,一直逛到天黑才回来,第二日依旧如此,一连逛了七八日,依旧不减兴致。

  这一日,阿木正跟庞妈妈商量去哪儿,外头来了个丫头,进来禀告,说是夫人今日宴请各家夫人小娘子,请阿木女人一同已往。

  阿木同庞妈妈俱都愣了愣,见庞妈妈没开口,只朝着她递眼色,阿木想了想,照旧颔首应了。

  待丫头走了,庞妈妈急急道,“要我说,女人就该推了这事,左右令郎也不会怪罪!”

  她这些日子同阿木旦夕相处,两人俱都是爽直的性子,又是一般的爱玩爱闹爱吃,颇是投缘,所以也不在阿木面前遮掩。

  这会儿见阿木不明白,小声嘀咕道,“咱们这夫人啊,那跟咱们可纷歧样,权门贵女,认真精贵的很,走两步便喘,吹个风便病,话要说说得略重了,那眼泪儿能将这院子给淹了!就连老夫人都腻烦的紧,也不知老爷怎么竟看上这么小我私家。”话说到最后已是几不行闻。

  阿木来了这么多天,只头一天见了齐夫人一面,其余时间只偶尔打发丫头来传个话,是以对这夫人并不了解,这会儿见庞妈妈跟她说这掏心窝的话,心下谢谢。

  “多谢妈妈,不外我既借居在此,照旧去一趟的比力好。”

  庞妈妈怎么不知她这一趟跑不了,也不再多话,看着阿木这一身的衣裳,却有些为难。

  阿木低头看自己的衣裳,笑了笑,“我自穿了这一身去便好,不妨事。”

  前几日两人逛到了一家成衣铺子,庞妈妈便要说给她做了女子穿的衣裙来,阿木虽觉得那衣裙料子精致,颜色绚丽,款式也柔美,偏地自己穿惯了这短衫长裤,哪里耐烦穿那些个层层叠叠的玩意,便拒绝了。

  庞妈妈按叹口气,这女人性子跟年轻时候的老夫人一般无二,这要是在她们蜀地,老夫人也定然喜欢这样的女人!

  虽说如此,这身妆扮便去赴会,夫人怕是又要多想,觉得她这是轻看自己。

  可即便自己说通了她,转眼间又哪里去找现成的衣裙来给她换上?

  “老婆子多句嘴,女人别嫌我唠叨。”庞妈妈前头虽说了主家的坏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这会儿见阿木绝不在意的样子,想了想,照旧再开口提醒她一句。

  阿木笑着道,“妈妈别这么说,您有什么话尽管说,要是我有什么做的差池,您也尽管提,免得我丢了人还不自知,白白惹了笑话,给年老丢了脸面。”

  “女人不嫌弃就好,那我可直说了,咱们这夫人,虽说已经有了儿子,可这性子还跟女人时候没什么划分,听不得重话,也见不得别人违了她的意,若是她说了什么不合适的,女人就当是耳旁风,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阿木见她特意又说了一遍,知道这趟宴席定然没那么轻松,忙颔首,“多谢妈妈,我知道,她是年老尊长,我自不会与她一般盘算。”

  庞妈妈见她允许,也撂开这事,跟她闲聊道,“不瞒女人,我可是最不耐烦这些个宴会什么的,半点意思也没,偏地规则又多,一顿饭吃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活像是受罪去的!咱们老夫人是个能容人的,从来不跟我们这些粗手粗脚的盘算,可这边可跟咱们蜀地纷歧样,步子迈的大了些那些人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也不知是谁没见识!”

  阿木见她说这话,想想她平日里大刀阔斧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两人说话间,又有小丫头过来催,说是有女人上门了,请阿木女人快些去。

  庞妈妈冲着丫头瞪了一眼,“若是着急,怎地不早些来告诉女人,这会子倒是催上了!”

  小丫头只是个跑腿的,见庞妈妈指着她训斥,不敢再敦促,只得眼巴巴地朝着阿木看已往。

  阿木见状,忙简朴收拾了下,示意丫头前头带路。

  庞妈妈却拦住她,“女人,带上小葵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个跑腿的。”

  一旁的丫头小葵立刻上前,

  阿木自是不在意,带着小葵跟在齐夫人派来的丫头后头,左弯右绕,到了正堂。

  正堂内却只有齐夫人并另外一个夫人坐着,那夫人身侧坐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女人。

  几人见她进来,俱都看了过来。

  阿木迎着几人的上下审察的目光,脚步稳稳,“阿木见过夫人,多谢夫人这几日款待,不胜谢谢!”

  齐夫人和那夫人对视了一眼,笑道,“些许小事,不值得你三番两次的谢。”

  一旁的夫人忙应和道,“夫人说的是,谁家还没个要照应的远亲近邻,不外照旧夫人心善,若是我,定然不敢将不知来历的人带入家的。”

  “都是霁儿的朋友,霁儿信任她,我自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好好替他周全了就是。”

  阿木听到这话,眼角一扫,见两人看也看没她,轻晒了一声,也不去多管了。

  “赵大令郎一表人材,文武双全,又也同夫人一样慈悲,可真真是子肖母了,也不知日后谁家有这福气,能入的了您的亲眼。”

  “什么福不福的,这些事都由他爹管着,我是管不了的,照旧你家莜姐儿好,相貌出众,知书达理,又写的一手好字,连我家老爷也经常夸常大人家学渊源,连女儿也教的如此出众。”

  两人说的热闹,阿木转头看了看,自寻了一把椅子,远远地靠门坐着。

  小葵忙将一旁的茶食点心端到她手边,阿木便闲闲地吃着点心,听着堂上的人说话。

  不多时,又有其他夫人小姐到来,见了面免不了又是相互晤面外交,各自夸赞吹嘘一番。

  堂上夫人聊的火热,各小姐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到了一起,有几个远远地看着阿木,指指点点。

  阿木虽没转头,也知她们在议论自己,却也不耐烦去探询。

  正琢磨着这么干坐也不是措施,就听上头齐夫人高声说道,“哟!这是荔姐儿绣的?可真真是妙手艺,这鸟儿跟真的似的,你们快瞧瞧,我这是头回见这么精细的针线活儿。”

  阿木侧头看去,见一个抹额在众人之间通报,最后由一个小丫头递到了她手上,暗红色的抹额,上头由五彩丝线绣着百鸟朝凤,每只鸟儿神态各异,羽毛栩栩如生,果真是妙手艺!

  “阿木女人觉得如何?”

  “武艺精湛。”阿木赞道,将抹额还给一旁的丫头。

  “听说蜀地的针法也是一绝,不知阿木女人能否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我不善针线。”

  “阿木女人不必谦虚,如今女子,哪个不是五六岁儿便开始拿针捏线,哪里另有有不会针线的。”

  “我确实不会,也从未学过。”

  堂内静了静,齐夫人四周看了看,转开话题道,“前几日听说莜姐儿写了一幅字,引的我家老爷一顿夸,着实给咱们女子长了脸,我可是看了,那字可真真是漂亮,今日咱们既聚了一起,也让莜姐儿也给大伙写一个瞧瞧。”

  那叫莜姐儿的站起身,大大方方地冲众人施了一礼,自去写了。

  有夫人立刻又凑趣道,“有了字可看,咱们要不再让善画的作个画?”

  其他人皆笑着应和,“要不,趁着过年喜庆,咱们也学老爷们吟诗作画,做一回文人雅士。”

  说话间,当堂便部署了起来,七八个小姐或画画,或写字,或作诗,只余阿木在一旁端茶喝得自在。

  有夫人问,“不知这位女人擅长什么,也来同小娘子们一起玩闹吧。”

  阿木放下茶盏,欠身道,“不瞒夫人,阿木并不擅长吟诗写字作画,更不擅长音律。”

  “女人适才说不善针线,如今又说不善写字作画兼音律,女人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这才故意推辞?”

  阿木笑了笑,“夫人多虑了,阿木并非故意推辞,确实不擅长。”

  齐夫人叹口气,“你们也别为难她,这孩子自小没了怙恃,能长大已然不易,哪里还能跟咱们这些后院的小姐一样,学这些个没用的工具去。”

  她话说的怜惜,听得人却都一个个朝阿木看过来,或轻笑,或低语,眼里的鄙夷绝不掩饰。

  阿木听得明白,看得仔细,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端起茶杯来吃茶。

  等列位女人们写好画好,众夫人又免不了一顿夸赞,只阿木一人远远坐着,将碟子里的点心吃了个洁净。

  坐了一上午,齐夫人招呼众人进隔邻的厅堂用饭,却没人唤阿木。

  阿木自也不上前讨无趣,带着小葵施施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庞妈妈见她回来,拍手笑道,“就等着女人呢,今儿就来尝尝我这桂花酿如何?”

  阿木颔首,呼出一口浊气,上前道,“求之不得!”

  庞妈妈见了,笑得更高声了,扬声付托院里的婆子端菜温酒,不多时,一桌好酒佳肴便备齐了。

  阿木唤了庞妈妈与小葵一道坐下,三人边吃边聊,倒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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