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
我已经没有心情管天气如何啦!
因为我太!兴奋啦!
我想我前世或许发了大慈悲,拯救了苍生,今生才气得此福报吧。
今天上午我和小芸下课回宿舍,在走廊里看到了他的背影,我拉着小芸快步与他擦身而过,没想到他在身后叫住了我。
‘是欧阳雪同学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可我并不是他们班上的学生,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惊诧地转头,忘了前几天发过的三生三世都不要再见他的毒誓。
‘是我,林老师,有事吗?’
‘借一步说话。’
‘哦。’
小芸识趣地走了,临走之前还不怀美意地朝我和他笑了笑,这个小芸!
我随着他走到走廊尽头,他回过身,我和他劈面而立,四目相对,我有点欠美意思。
他晒黑了,也瘦了,但满身都散发着一股洋洋自得的气息。
原来老人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这个意思。
‘欧阳雪同学。’
‘林老师,你叫我雪儿就行。’
他迟疑了一下。
‘哦,好的,雪儿。’
我立誓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的小名居然从他的嘴里喊出,真好听。
‘我考上M大学的研究生了,它在法国,法国是位于欧洲西……’
‘林老师,我知道法国在哪,我看过世界舆图。’
‘你看,我这老毛病又犯了,一上来就要教课。’
‘挺好的,各人都爱听你上课。’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考古专业原来就冷门,既没奔头又没赚头,做做研究倒是适合,横竖天天和上千上万年的古物打交道,一不小心也能做个一辈子。’
‘林老师,这就是你喜欢考古的原因吗?’
‘嗯,看着那些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物件,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神奇,它一直在那里,但斗转星移,它的主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贯串了许多朝代,存在于差异时空的人们都触摸过同一样工具,这种感受很让我着迷。’
‘原来考古这么有意思啊?’
‘不止呢,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想不想学?’
‘我……’
‘我知道你不是我班上的学生,但你照旧坚持过来听课了。但我回来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了呢?是学业太重了吗?照旧不感兴趣了?’
‘不,林老师,我有兴趣,我只是……我只是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
‘哦,是我唐突了,那你注意休息,赶忙好起来,我还等着你来听课呢。’
‘真的吗?林老师,你真的想让我去听课?’
‘那另有假吗?喜欢考古的学生我都夹道接待。’
‘哦,是这样……’
‘怎么了?不兴奋了?’
‘没有,林老师,我很兴奋能听你授课。’
‘好了,那就这么说好了,等身体好了找时间过来上课哦,落下的课我可不卖力。’
‘好的,放心吧,林老师。’
我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又兴奋又惆怅。兴奋的是,他居然记着了我;惆怅的是,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学生而已,和那些他教的学生并没有区别。
不管怎样,我都决定了,我要学习考古知识!
就算是为了他!也为了我和他薄如蝉翼的关系!
……
6月27日,大风
小芸说我疯了,撇下有前景的经济治理专业不学,非得为了所谓的恋爱去攻读一片空白且不会有生长的考古专业。
像她这样有家业要继续的人怎么可能会懂!
我的怙恃早亡,留下了一笔遗产,这些年光是交纳学费与维持生活就马上要捉襟见肘了,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就算没有好的事情可以做,我也可以去饭馆里端盘子、去百货商场当售货员,但至少我可以爱一个想爱的人,用我自己的方式。
我不会说甜言蜜语,我甚至不敢劈面说与他听,我只想更接近他,而学习他教授的专业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措施。
可是过了夏天,他就要走了……
哎,不要想了!事实无法改变,惆怅又有什么措施!
照旧好好珍惜能看见他的每一天吧,究竟我与他的交集只剩这些时日了。
……
6月30日,多云转小雨
小芸又义正言辞地批评我了。
‘都快结业了,你怎么还不为自己计划一下?’
我说:‘路上招工的信息多的是,随便找一个就好了。’
‘你一个大学生去干人家小女人的活,不浪费吗?你这几年的书都白读了?’
我知道她是担忧我,但我真的想多看他几眼,我舍不得花费这些时间去干此外事情,事情以后有的是时机去找,可他走了,我就一点时机都没有了。
孰重孰轻,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小芸想通过家里的关系给我寻个好去处,我婉言谢绝了,我不想走后门,也不想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她不盘算这些,但我不行,像我这样两手空空的人,能拿什么工具去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