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点菜,苏廷生张口就来,莫梓筱似乎成了部署。
牛排,意面,小吃,甜点,饮料,摆满一桌。
莫梓筱突然反映了过来。
“不是说同学聚会吗?同学呢?”
“没人,就咱俩。”
“什么意思?”
“找个理由带你出来。”
“为什么?”
“咱俩多久没单独出来用饭了?”
“不记得了。”
“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约会,也是请你吃的牛排。”
“嗯,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里,欠好吃。”
“哈哈,价钱自制,商家要挣钱就只能偷工减料了。”
“你还装模作样所在了两杯红酒。”
“第一次嘛,几多得装装样子,还被你讥笑了。”
“还好吧,横竖酒这玩意,都欠好喝。”
“我宁愿喝果汁。”
“草莓味的。”
“哈哈,又被你讥笑了。”
“原来嘛,一个大男人爱喝草莓味的果汁,咦,少女心哦。”
“草莓味的工具原来就好喝要吧,还分男女哦。”
“太违和了。粉粉的,甜腻腻的,你内心怕是住着个小女孩吧。”
“我心里住着谁,你不知道啊?”
莫梓筱脸“腾”地一下红了。
也许是太久没听过软糯情话,也许是太久没有单独地与苏廷生相处,也许是不小心回忆起了两人热恋的场景,也许……也许只是时间恰好,情况恰好,心情也恰好。
苏廷生看着脸蛋上悄悄飞起两朵淡淡红晕的莫梓筱,心里涌出一股温情,如果不是在这公开场合之下,真想把莫梓筱一把拥入怀中。
“还记得咱们念书的时候省吃俭用,攒了钱假期就随处玩,每次都是花得一分不剩地回了家,我妈还总跟我探询同行的有谁,下次一定要带她去。”
“哈,我妈还纳闷我生活费怎么突然就变多了,我可没敢说被我偷偷浪掉了。”
“对了,大三下学期你还在学校边上的小餐馆里打过工吧。”
“是啊,端菜擦桌子,老板真不把我当女的,一箱箱的啤酒就让我自己往楼上扛。”
“哎,那阵子我在学校送外卖,天天爬上爬下,爬得我厥后看到楼梯都要吐了。”
“你还去摆过摊呢。”
“对啊,晚上就蹲在女生宿舍外面,铺着床单卖小饰品,生意昏暗啊。”
“哈哈,你那个审美观真是惨不忍睹,有人买才是出了鬼呢,要不是我宿舍的好姐妹们捧场,你那招牌都要砸了。”
“厥后还不是被你们狠狠地敲了一笔,好家伙,请客用饭的钱都够我两星期的伙食费了,怎么都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哈哈哈哈……”
回忆就像杂耍人口中的丝线,越抽越多,没完没了。
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愫,那些一去不返的青春,在两小我私家的一唱一和中徐徐清晰,已往的图景活龙活现得像一副画卷,两人驻足鉴赏点评着其中的每个章节。
拥有配合的回忆实在是件顶幸福的事情。已往不再遥不行及,而是活生生的经历。两小我私家的历史纠缠在一起,柔软致密,蛛丝一般不行解。
这是一片只属于两小我私家的世界,旁人看不见,也进不来。
似乎两个青春期的少年,背着家长偷偷地絮叨着两小我私家的隐秘,有点畏惧,又有点兴奋。
太久没有这种感受了,就像整小我私家都变年轻了。虽然实际年龄才二十七,但母亲的身份摆在那,想装小年轻自己都觉得羞耻。
莫梓筱觉得这一刻美好得让人时空穿越了。
聊不完的天,叙不完的旧,意犹未尽之时发现杯盘早已成空。
或许只有这种时候才可以理解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什么意思吧。莫梓筱悄悄笑道。
坐进副驾驶,舒缓的音乐充斥整个车厢,莫梓筱闭上眼睛,享受着怡人的缄默沉静,似乎置身云端,身体没了重量,在飘荡,在飞翔,像一片随风的羽毛。
微微的困倦袭来,是“酒”酣饭饱后的满足,是相谈甚欢后的惬意。莫梓筱没有反抗,轻轻浅浅地滑入了睡眠。
苏廷生看着身旁似梦似醒的莫梓筱,蜷缩着的身躯小小的。累了吧,这么些年,真让人心疼。
这一觉很短,莫梓筱却觉得悠长,舒适。疲惫的身躯似乎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那些烦恼与不快悄悄地被替换了。
“这是哪?”
纵然还没醒透,莫梓筱也知道这不是自家的地下车库。
“希尔顿?”
“下车吧。”
莫梓筱瞬间回过味来,马上红了脸。
明明是老夫老妻,同床共枕都几多年了,怎么自己今天反而像个第一次推开成人世界大门的少女?真是羞死人了。
“叮!”楼层到了。
“嗒!”门关了。
一股燥热的风靠近,指尖有被牵扯的温柔,小腹有暖流。
“筱筱,你好美。”
耳畔的风,裹挟着特有的味道,麻麻的,苏苏的。
苏廷生的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莫梓筱闭了眼。
微微扎人的胡茬带来醉人的酸楚,苏廷生越来越用力,用力地轻吻,用力地拥抱,莫梓筱感受胸腔要爆裂,肩胛骨要折碎,自己似乎要被揉入苏廷生的身体里。
他抱着莫梓筱柔弱无骨的身体,抚摸着她背部的蝴蝶骨,回味着起起伏伏的迷人手感。
苏廷生的脸埋在莫梓筱的锁骨处,炽热湿润,他的气息徐徐地撩拨着她的耳垂,莫梓筱再一次感应内心的无限需索。
苏廷生抬起头,直视着莫梓筱泛红的脸,再一次亲吻了上去,这一次,无关欲望。
原来我不是一朵做成标本的干花,我还能感受,还能充盈。莫梓筱暗自想着,险些掉下了眼泪。
“筱筱,如果你还想读研究生的话,就去读吧。”
苏廷生的眼神里满是真诚和宠溺,莫梓筱再次迷恋。
泪水终是悄悄滴落,百转千回的选择、放弃理想的不甘、迎合他人的妥协、忍受平庸的委屈马上一股脑地涌上了莫梓筱的心头。
人心是很庞大的器官,它能反抗酷寒漠然,却在理解与体谅下溃不成军。
我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冷暖自知。原来只要淡淡的一句话,就能把我的所有伪装剥个精光。足够坚强不外是自我营造的假象,期望被疼爱才是内心真实的渴望。
真丢人啊。莫梓筱心想。
苏廷生轻轻地拭去莫梓筱眼角的泪,留下了一个柔软的吻。
困倦、满足趁虚而入,包裹着两人,摇晃、旋转,盘成一个气泡,徐徐地沉入名为梦境的海底。
纠缠相拥的肉体,成了连接器,把两人的梦也串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