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村民们只知道有人敲过门,并不知他们就在郎中老伯家借宿。
所以当那伙人来到茅屋时,老实的郎中老伯早让他们藏进了地窖,听到敲门声咳着嗽颤巍巍地走出来开门,面不改色地说了跟其他村民们一样的话。
那伙人还不放心地进屋看了看,没瞧见可疑的,这才急急遽地走了。
三人总算躲过一劫。
骆凤羽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适才都快吓出心脏病了。
地窖就在茅屋边上,顶上只一块薄薄的木板盖着,上面的消息听得清清楚楚。
幸好是在晚上,老伯又临时搬了些柴禾遮掩。
终究,那伙人与目标完美错过。
从适才简短的对话里,或许猜到那伙人有可能就是白昼朝廷雄师里的人,也就是他俩出城时从北门进城的那些人。
他们的话虽然问得很客气,也很艺术,听起来像是美意,可骆凤羽不是傻子,也不是这帮老实的村民,早就听出了弦外音。
他们,这是要杀了那少年呢。
穿书人骆凤羽在现代也追过不少古装剧,这种剧情看得多了。
如此,那少年的身份更让她好奇了。
不外,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尽快离开。
“横竖明儿一早我要出门,倒是可以送你们一程。只是——”郎中老伯突然说道,又看了眼骆凤羽。
骆凤羽脑里灵光一闪,马上明了他话里未尽之意。
医者除了有怙恃心,虽然还想要更称手的工具。
想必是她之前亮出的宝物入了他的眼,这会儿攻其不备了。
好吧,虽然很不舍得,但也只得割爱。
骆凤羽登时点了头。
两人打了个哑谜。
骆林越倒没瞧出眉目来,只以为这老伯又想要银钱,便补了一句,“放心,不会亏了你的。”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天亮后老伯出去了一会儿,果真借来了牛车。
车厢竟然是豪华版的,分上下两层,中间有隔板。下层是空的,上层搁了好几个大筐子,里面装了满满的菜蔬,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蹊跷。
这老伯做事好靠谱哇。
骆凤羽不由为他大大所在了个赞。
回去一路上还算顺利,但听到的消息委实让她震惊。
据说,昨晚的酉县完全成了修罗场。
西城四周的房舍被土匪烧了泰半,民众死伤无数。
应家大院也遭了重袭,全贵寓下好几十口全被那帮土匪杀得光光,这其中也包罗被挟持的胡县令。
原本朝廷得了密报,此次兴兵就是为了剿匪。但昨日雄师在北门外被应家以人质逼退,扎营的地儿离得远了些,闻讯赶来时已经迟了,不光应家被灭了满门,连带住在应家的四皇子殿下也遭土匪掳走了,下落不明。
眼下,是铁面将军主事。
毫无疑问,昨晚救下的美少年,即是那位遭土匪掳走的四殿下了。
还真的是位皇子。
骆凤羽不由得哂笑。
这段剧情系统没跟她介绍。
而在原书中,似乎也没任何关于这位南晋四殿下的只言片语。
所以,自打她穿进书里,剧本便已经开始改写了么…
牛车在虎狼山脚下停下,两人扶着美少年下了车。
骆凤羽悄悄把伤口缝合包给了那郎中老伯。
骆林越已往要给他银钱,郎中老伯没要,反而还送了他几包药,嘱咐几句后,摆摆手赶着牛车走了。
这让他很意外。
回过头来,骆凤羽正吃力地背着美少年上山。
骆林越嫌弃得直皱眉,上去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背上。
……
又两个时辰后,二人终于有惊无险地到了家。
骆凤羽累得差点瘫在院子里。
担忧了一晚上的弟弟妹妹们都围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这问那。
骆凤羽实在不想说话,便抬手指了指骆林越,及他背上的人,示意都去资助。
这才得以喘口气儿。
绝不意外,不久里面传出弟弟妹妹们的惊呼。
骆凤羽嘿嘿一笑。
为免再被打扰,爽性回屋“躺尸”了。
这两天一夜折腾得真够呛的,现在即便睡的是木板,也让她恰似躺在了席梦思软床上,舒服得不得了。
她这一睡倒是清静了,可苦了隔邻的骆二弟。
骆林越不光要应对自家的弟妹,还要接持闻讯赶来的众乡邻。
这些人巴巴地盼着望着,结果却落了空,心里自然失望。
若是骆凤羽,少不得先自责一番,然后再慰藉慰藉各人,这事儿也就已往了。
可骆林越本就不擅言词,又一路劳累奔忙,又累又困哪有心情跟他们烦琐,三两语说了事,便绝不客气地把他们“请”走了。
然而离开骆家后,这些人并没散去,而是聚到外边的晒谷场上开起了小会——
“骆先生才去世多久啊,二小子就想当家。别说凤羽丫头还没出嫁呢,就算未来嫁了人,也轮不到他做主吧…”
“可不是,那二小子整天板着个脸,似乎谁都欠他似的…”
“我看明诚那娃就不错,爱笑,嘴又甜,人也智慧,未来肯定有大前程…”
“小六也不错啊…”
“两丫头也都是好的,勤快,还孝顺…”
横竖,这会儿在他们眼里,除了骆老二,其他人哪哪都好。
但也有两人例外,张氏和李氏。
骆林越算是她俩的救命恩人。
其时情形,若不是这二小子站出来,她俩可能早去见阎王了。
自打那件事事后,这俩人也没怎么在人前露面,今儿是跟大伙一起来拿工具的。
“你们别太太过了!那俩娃才多大呀,遇到这种事儿已经够畏惧的了,你们不说去慰藉,还背地里说三道四。有那本事,就自个儿出谷去,别整天瞎叽叽歪歪。”一直没说话的张氏突然就开了口,脸色也欠悦目的样子。
她身旁的另个妇人瞄了她一眼,哂笑道:“哟,荷花她娘,咋滴,真就看上那二小子啦?说他两句你不兴奋啦?”
张氏脸色一红,她倒也有这心思。
知女莫若母,自家大闺女的心思,她也早就晓得了,再加上那天那孩子资助说的公正话,她是记在心里的,但现在在这妇人面前却不能认可,于是板着脸道:“哼,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将心比心,若是你的娃出去遇到了危险,要办的事情办砸了,你也能忍心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