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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邪梦游记之绣旗志

第六章 雨雪霏霏(下)

北邪梦游记之绣旗志 上古北邪 3437 2020-11-28 16:49:30

  梅子发烧了,睡了一天才醒过来。

  外婆见她嚷嚷着饿,谢天谢地地去拿吃的去了。

  梅子看着汤面一点胃口都没有,却说想吃桃杏脯。

  外婆笑了起来:哎呦,还惦念呢。得。就知道你馋,给你留着呢。说着从炕柜里拿出个小瓷罐。一打开,梅子就闻到了果脯特有的香味,直流口水。

  外婆拿出几块来,兴奋地说:吃吧,可是不能吃多了。过一会再吃面。

  梅子点颔首,一下塞进嘴里,瞬时唇舌流津,胃口大开。

  外婆把汤面推到她跟前,说:吃点就有力气了。

  梅子很快恢复了生气,一边吃一边问:外婆我生病了吗?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可不是生病了么?都怪你妈把神符烧了。外婆正想数落白叶。

  白叶一挑帘进来了:别听你外婆乱说,明白是那天一大早坐在院子里着凉了。

  外婆白了白叶一眼,对梅子说:你看,你看,她还不认可。要不是我烧了符水能好这么快?

  梅子一听符水,立刻想到以往外婆给人瞧事时的那碗纸灰水,不禁哆嗦了一下:啊,,,,,

  白叶对外婆使了个眼色,说:没有喝,你喝的是石膏水。

  石膏水是啥?梅子这才放心下来,又问。

  退烧的。白叶应声说。

  外婆没再说话,左手掐来掐去,嘀咕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白叶儿,我都计划好了。明天呀,回村儿一趟,把神龛给请过来。

  啊??白叶惊奇了一下。

  外婆一本正经地说:放心吧,我准保弄得妥妥当当,横竖闲着也是闲着,赚点小钱,还能给你们补助家用,给俺孩们买好吃的呢,是吧梅子。

  梅子吃了半碗饭,现在正扒着装果脯的瓷罐转圈:外婆,就是你的那些小人?

  嗯,那可不是小人。是神仙。外婆笑着地纠正她。

  白叶叹了口气:唉,得了,这回真的神仙老虎狗了。

  梅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神仙。妈,外婆那些神仙能打狗?

  白叶无可奈何地说:能,能得很。都是王新基惯的。你们一大一小。说着突然忍不住笑起来,拿着碗出去了。

  梅子眼尖,瞧见她笑,急遽问:妈,为啥笑?

  白叶早走远了。梅子只好嘟囔一句:肯定有离奇。

  隔天,外婆天一亮就去了村里,直到午饭后才回来。

  她真的雇上老李头的车,把神龛给搬来,安置在了灶房劈面的那间屋子里。

  梅子跑进去瞧了瞧,真是大开眼界。自从出生以来,都是外婆来城里,她很少回村子。从来不知道外婆另有这些名堂。

  一,二,三,四,五,六,,,,,梅子数了一下,十个呢。有红衣白须的老爷爷,威武的红脸上将,憨态可掬的小童子,另有七彩纱衣的仙女,也有乐呵呵的官老爷,另有,,,,

  诶,这个我认得,是观音娘娘。梅子指着一位白衣披帛,慈祥可亲的雕像,欣然叫道。

  还认得观音呢?外婆点了几柱香,擦擦抹抹地忙在世。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说:你好,请问这些神像,是保佑什么的?

  祖孙俩转头一看,竟是二进院的原子。她穿着淡粉色的和服,站在门口。

  外婆嘿嘿乐着,把她请了进来:是嘞,保佑平安,发达,驱邪祛病。

  原子神情肃穆地对着神像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对外婆说:谢谢。辛苦了。听说您会祝由术?

  外婆哎呦一声,有些自得,又有些谨慎地夸奖起来:您还知道祝由术,太厉害了。我这小老太婆,也就会一点点。

  原子突然朝她鞠了一躬,说:那太好了。正好川烟夫人有些事情,想请教于神明,那就有劳您了。

  外婆没有料到生意来得这么快,颇感意外地说:那,那没问题。您来就成。

  原子略一颔首,对着梅子颔首一笑,便去了上屋。

  梅子连忙凑已往问外婆:外婆,什么是祝由术。

  外婆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于是胡诌地说:就是,,神仙术数。

  就是打狗的?梅子只要听见神仙就兴奋。

  外婆连连颔首:对,打狗,打驴,打老虎,都打。

  梅子喔了一声,心里却不甚满意地想:哪天去问杨老师,他保准知道。她心里早就讨厌起前几日在肉掌柜那里遇到的狗,于是黑暗拿定主意:要是真能打狗,哼,先打黑褂子的大狼狗。

  外婆虽然是地隧道道的乡下人,不识字,但很智慧。早些年因为外公走西口贩卖货物,见过不少好物件,也听过许多见闻,所以比寻常老太太反而有见识,待人接物甚是圆滑。厥后因为国内局势动荡,外公便不怎么回来了,却也经常托人捎回来钱物,日子倒也殷实。

  王新基怙恃去世很早,所以他险些是邻居养大的。而邻居就是外婆家,外婆很是喜欢王新基老实踏实,又和独生女白叶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感甚好。便索性出钱让他们读私塾学文化,以期图个好生计。

  厥后王新基去了警察局当差,俩人立室立业,就在城里安家了。

  而外婆独居乡下,也不知怎地,便学起了祝由术,家里供了几堂神,开始给人瞧事。

  这些都是闲暇时,外婆絮叨的,梅子曾问过她,那些神仙术数是跟谁学的。

  外婆只说是一个游方的道姑。因为她布施了些钱财,又在家里住了两天,吃了几顿饭,便教些雕虫小技,说足够她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雕虫小技。梅子对这个词颇感兴趣。

  外婆说其时她特别惊奇,可那尼姑却说只是雕虫小技,于是就记着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外婆去灶房做饭,梅子独自站在那入迷地想着。耳中听见上屋门帘一响,原子捧着衣服出来了。母亲跟在后面送她:原子小姐小心台阶。

  原子温柔地回应:麻烦您了。您请留步。她慢慢地走下台阶,轻轻一顿首,便走了。

  梅子望着她的背影,想起适才她说要来瞧事,心里突然很期待。

  再过几日,就要加入舞会了。自从那天父亲应允后,母亲便见缝插针地给梅子绣了一件半大褂子。衣服颜色是梅子最喜欢的淡瓦蓝,襟角上绣着一丛藏青色的兰,几朵嫩黄的小花摇曳地开在其间。

  梅子心里美得开了花,走路都哼着小曲。

  梅子,啥兴奋事,跟咱也说说。老朱叮叮当当地敲着银胚,一边逗着梅子。

  梅子心情好,便走已往看他干活。

  老朱见她不说话,又逗:不说咱也知道,准是你妈给你做好吃的了。

  梅子自得的摇摇头。

  老朱又说:那是做新衣服了。

  梅子连忙应声:才不是。

  老朱嘿嘿一笑:准是我猜着了。

  梅子有点泄气地说:没意思,才两次就猜着了。

  老朱乐了:那我再猜猜?

  梅子点颔首,睁大眼睛望着他。

  老朱故作为难地想了想:嗯,我知道了,你概略带你去舞会。

  啊?梅子马上惊奇了:你咋知道,都被你猜着了。

  嗨,全汾阳城都知道川烟要开舞会,你大是警察局的头,肯定要去呗。

  我可是听说了,川烟这次开的是家庭舞会,去加入的人都要带眷属。

  老朱说的煞有介事。

  梅子名顿开:怪不得,以前我多数没有带我。

  老朱歇了歇手上的活计,说:你看,我算的准禁绝。

  梅子没有回他,却问:老朱叔,你说,舞会是啥样?

  老朱嘿一声:这我哪里晓得,我可没去过。等你回来给我说说呗。

  这时,从二进院出来两小我私家。梅子一瞧,是原子和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很悦目的灰色洋装,带着一顶黑帽子,帽纱遮了多数张脸,只露出白白的下巴和涂了红的嘴唇。

  梅子经常和母亲去服装店看花样,所以认得种种衣服款式。

  她俩说笑着走了过来。洋装女人看见梅子便止住脚步,对原子说:这就是王太太的千金?

  原子点颔首。

  那女人立刻从挎包里掏出一把糖,递给梅子:漂亮的小女人。过几天去造访你的母亲和外婆。

  梅子迟疑地望着她,没有去接。

  老朱则继续捶打着他的银胚,没有任何心情和话语。

  原子冲梅子温柔地一笑:拿着吧。川烟夫人很喜欢你。

  喔,原来她就是川烟夫人。梅子悄悄想,眼睛不由得去审察,依稀看到面纱下,她的眉毛又长又细,不像原子那么吓人。

  川烟夫人看出了她的拘谨,轻言细语:没事的。拿着吧。下次再给你带一些。说着便塞到了她手中。

  梅子赶忙朝她施了个礼。

  川烟夫人摸摸她的头,和原子出了大门。片刻后,过来一辆轿车将她们载走了。

  梅子望着门外,听见老朱说话了:日本人给的糖也敢吃?

  梅子转头看看他,慢慢地掰开一颗。突然自己笑起来,趁老朱不注意,一下塞进了他嘴里。

  老朱一急,要往出吐,谁料被梅子捏住了嘴,一不小竟囫囵咽了下去。

  梅子哈哈一笑:横竖你先吃了。哈哈,有毒也是你先毒。

  老朱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干瞪眼。

  梅子朝他做个鬼脸,一溜烟便跑回了家。

  这些天,梅子天天数日子,盼望着舞会。母亲笑她快魔怔了,父亲则一晤面就嘱咐她,去了舞会不能乱说话。

  梅子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不外一想到能去,便不觉麻烦了。

  这天早晨,福生还没醒,她帮母亲收拾好碗筷正要回屋,就见劈面屋门大开着,外婆坐在那画着什么,嘴里还不停地说:这样?差池。这样?也差池。

  她抬头看见梅子,连忙招手:快来,还记得那天的神符不?

  梅子点颔首,随即又摇摇头。

  外婆有些着急:鬼女子,到底记不记得?

  梅子点颔首。

  外婆把朱笔递过来说:那你给外婆画一下看看。

  梅子却摇头说:不,妈说过,不给人说。

  外婆戳了梅子一下:我是外人?快点,画出来我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赚多钱呢。她兴奋地搓搓手。

  梅子想了想说:嗯,你是外婆,不是外人。那好吧。

  于是她拿起笔,一边想,一边画了起来。刚画几笔,外婆便连连颔首: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正说着,就听一阵哒哒哒地脚步走近院门。

  梅子听着甚是耳熟的木屐声,就知是原子来了。

上古北邪

为此我立心,为彼我渡船,为累世继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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