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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北归

第七十一章 述职

南明北归 思归北鸿 3506 2020-12-22 08:00:00

  南京的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地小雨透着江南冬季的湿冷空气。夕阳已沉,天色渐晚。徐枫的车撵队伍徐徐而来,尽管也有不少南京的黎民前来围观,却不似他第一次入城时那么地人潮汹涌。

  徐枫坐在车里,陪侍在旁的是司礼监掌印孙元德。孙元德奉旨在徐枫回南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还没等一会儿,天就下起雨来。他本就因接这个苦差事而恼火,天公却又不作美,更让他急躁不安。

  “他妈的,连老天爷也给咱家过不去。”孙元德不停地呵着气、搓手跺脚,尽管身旁的小太监给他撑起了伞,但冷风一起,照旧有不少雨滴打在了他的身上,冻得他直哆嗦。

  徐枫挑开车帘见到孙元德时也微微地受惊,考虑到他是天子的人,怠慢不得,便邀他一同上车同行。

  此时,车撵已入了城,孙元德的身子也暖和了不少。徐枫含着笑,以请教地口吻问道:“孙大官,往日钦差回京,第一件事应该做的是什么?”

  孙元德细声慢语地说:“自然是进宫面圣述职。”

  徐枫“哦”了一声,便又道:“不知这时候皇上在忙吗?”

  孙元德尴尬地一笑,说:“皇上痴迷阮圆海的戏,想必这会儿正在观戏呢。”

  “那我此时去面圣不怕搅了皇上雅兴吗?”徐枫接着问。

  “规则如此,徐大人不必记挂。”孙元德答道。

  徐枫笑着说说:“谢孙大官指教,在下明白了。”

  “不敢。”孙元德也是微微笑了,说:“徐大人没让老奴在雨地里陪着,已是膏泽了。”

  “大官千万别这么说。”徐枫道:“日后徐某若是做出了逾矩的事,恐怕还免不了要麻烦孙大官呢。”

  “啊?”孙元德一怔,抬起迷惑地眼睛来望着徐枫。徐枫却是哈哈一笑,摆手道:“说笑而已。”

  纷歧会儿,车撵便到了紫禁城边上的西安门四周。徐枫先下车来,自有一个小太监过来撑伞。孙元德一摇一晃地下车来时也过来了一个撑伞的小太监。两人虽然一同入宫,但去的偏向差异,就此别过了。

  “徐大人,您这边请。”小太监引导着徐枫向后宫的偏向走了去。徐枫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暗想:“那个没前程的家伙,肯定又在后宫风骚快活呢。哼!真是山河易改天性难移!”

  雨水淅淅沥沥,敲打着南京紫禁城的红砖绿瓦。徐枫随着小太监的步子向后宫的春和殿而去。徐昊自入了南京做了天子,便对春和殿青睐有加。他每日除了上朝会去奉天殿以外,其余险些所有的时间都在春和殿中渡过。

  他在这里睡觉、看戏、用饭、让妃嫔侍寝,甚至接见大臣。对此,朝臣们私下里多有非议。不外各人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了笑料,而非是关乎国运的大事。而至于大明的国运,体贴的人实已不多。

  虽然了,要说接见大臣,他也不是人人都市在这里见的。除了马士英和阮大铖以外,徐枫才是第三个进入过春和殿的朝臣。

  徐枫刚能遥遥望见春和殿,便听到一阵嘈杂叫嚷之声从大殿里发出来。徐枫侧头问道:“春和殿中为何如此喧华呀?”

  “想必皇上又在观戏呢。”小太监边走边说。

  二人踏上台阶,来到了春和殿的房檐之下,淅沥地雨水再也淋不到他们了。小太监这才将伞一收,放在一边,说:“徐大人稍后,奴才要进去禀报一声。”

  “有劳。”徐枫微微欠身行礼。

  小太监将殿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然后闪身进去。春和殿里果真是热闹特殊。胡琴拉得响亮,一个青衣女子正踩着莲步和一个书生做惜别之态。而那个冒牌的天子徐昊正靠在床边,坐在铺着软垫子的地上,一边嗑松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戏。

  小太监没敢多看,几步迎上去,凑近徐昊的耳畔说:“陛下,徐大人带到了。”

  “哦,那就让他进来吧。”徐昊头也没回地说:“正好让他陪朕一块看戏。”

  “这……”小太监有些为难了。他抬起头来,将求助地目光投向了徐昊身旁站着的王肇基。王肇基便轻轻俯身,笑着说:“陛下,徐大人是来谈公务的,不行太儿戏呀。”

  “让他陪朕看戏欠好吗?”徐昊回过头来问道。

  王肇基忙道:“好是好,但俗话也说,一心不行二用。陛下若是一边看戏一边听徐大人讲话,只怕是戏也看得没滋味,徐大人说得什么您也没记下。”

  徐昊继续磕着松子,说:“嗯,这倒是个理儿。那行吧,今天就散了吧。叫徐枫进来。”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就快步向外跑了去。

  徐昊将嘴里的松子壳“噗”地一声吐了出去,说:“进来的时候慢吞吞地,出去倒跑得快。”

  王肇基知道他是在说那个小太监,便笑着说道:“他是怕陛下又变卦了。”

  徐昊侧头将他一望,也无奈地摇头笑了起来。“老奴失言。”王肇基说完便向伶人们走去,吆喝道:“停了停了,今儿皇上乏了,都退下去领赏吧。”

  乐声戛然而止,伶人和乐工们都跪倒一拜,齐声道:“谢皇上膏泽。”然后依次退了出去。

  徐枫绕过向外走的伶人和乐工们,目送他们退出了春和殿,然后才趋步上前,跪下磕头说:“臣户部左侍郎徐枫参见皇上。”

  徐昊一边嚼着松子一边说:“行了,平身吧。”然后他又扭头对王肇基说:“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都出去吧。”

  王肇基愣了一愣,也只好躬身应道:“是。”然后和宫女们一起出去了。

  “王大官怎么不在里边伺候着?”领徐枫来的那小太监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肇基瞅瞅小太监,也皱着眉头说:“是啊。平日里皇上召见阮圆海和马瑶草都不避我,偏偏是见徐枫时不许人伺候着,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太监耸了耸肩,说:“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小兔崽子,忙你的去吧!”王肇基温和地训斥了一声,便和这小太监一起走了。

  徐昊抓了一把松子,笑着说:“这儿没外人了,你要不来吃点,今儿刚炒的,新鲜着呢。”

  徐枫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迎上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从南京支开。这是谁的主意?”

  徐昊愣了一下,垂着头说:“恐怕是阮大铖的主意。”

  “那你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呢?”徐枫激动了起来,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同盟。阮大铖不会真帮你的。”

  “我知道啊!”徐昊扬起头来说:“但我不听他的行吗?朝廷里的官有一半都是他的人,另一半里头至少另有一半是马士英的人。真正的那个什么……什么党?”

  “东林党!”徐枫增补道。

  “对!真正的东林党才占了四分之一不到。”徐昊叹了一口气,用埋怨地语气说着:“我倒是想不听他们的,也想自己做一回主。但架不住没人听咱的呀。”

  徐昊的话说得也不无原理,徐枫听在耳里,觉得自己对徐昊的似乎是要求过于苛刻了。

  于是他也坐在了徐昊身旁的软垫上,说:“其实我这次去苏州也有很大的收获。虽然当地的民生在短期内很难有起色,但只要将我的政策坚持下去,苏州一定会富足起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那个什么‘数目字治理’的措施可以推广?”徐昊问道。

  “对。不仅可以推广,而且必须推广。”徐枫面容整肃地盯着徐昊,说:“只有这样,明朝才有可能不会垮,你的小命才有可能保住。”

  “啊?别介呀!”徐昊将两只手在身上抹了抹,迫切地说:“别只是‘有可能’啊。你一定要救我呀!”

  徐枫哂笑一声,说:“你以为让一个王朝起死回生那么容易的?财政革新才是第一步,第二步嘛就要训练军队,准备和满清的八旗兵死磕一场。”

  “好!这个任务我也交给你,你去办吧!”徐昊激动地说。

  “这是你说交就交的?”徐枫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可别忘了,如果没有马士英和阮大铖的首肯,你的圣旨能传下去吗?就算传下去了,能执行吗?就算执行了,能贯彻到底吗?就算贯彻到底了……”

  “行了行了……”徐昊不耐烦地打断了徐枫地话,嘟囔着:“没完没了了还。那你说怎么办嘛!我总不能把马士英和阮大铖叫过来给杀了吧!”

  “除此二贼不能心急,咱们得一步一步来。”徐枫顿了一顿,说:“不外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把关押在诏狱的那个假王妃给放了。”

  “啊?”徐昊吃了一惊,刚含在嘴里的一粒松子又掉了出来。

  “怎么?你不愿意?”徐枫问道。

  “不不不,我也不想关着她。”徐昊连忙说:“可是放她也得有个由头吧。”

  徐枫想了想,说:“这个简朴,你就说我这次服务得力,派我去查假王妃的案子。”

  徐昊想了想,说:“嗯,这倒行。”他的眼珠子又是一转,凑过来低声问道:“你在苏州查出我的什么来了吗?”

  徐枫斜眼将他一瞥,反问道:“你以为呢?”

  “哎呀!”徐昊着起急来,忙解释道:“这都是阮大铖部署的,我也没措施呀。阮大铖说登位大典不能寒酸了,然后就……”

  “那你知不知道他挪用了那些钱,有几多是进他自己腰包了呢?”徐枫追问道。

  徐昊有些欠美意思地揉了揉脸,说:“这个我倒没想过。”

  “你呀,就是个猪脑子!”徐枫骂了他一句,又说:“不外你放心,你的丑事我不会抖出来。抖出来了,只会掀起更多的纷争和是非。对我们团结抗战倒霉。”

  “对对对,你说得对。”徐昊连忙颔首体现赞同。

  徐枫冷笑一声,道:“你也别太自得。你的黑质料我和苏州的复社学子们都备着呢。而且我们约好了,如果你或者阮大铖想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话,各人就会把你贪污的这些财报宣布出来。到那时,谁也别想好过!”

  “啊?”徐昊大吃了一惊,指着徐枫叫道:“你小子跟我玩阴的你!”

  “哼!防人之心不行无。我也是没措施。”徐枫站起身来,说:“在我革新期间,你最好保证我和苏州的复社学子们长寿百岁。否则……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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