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姬家村民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苏骥与黑石二人则是坐于一旁,静静地看着,偶尔叹息几句洞玄之变。区无名一小我私家独自一人在茅庐苦修。
与这边热闹之景截然差异的是,周云尚一人独坐阁楼中,身边还平躺着师父孟浩然的遗体。
徐凡尘来到阁楼,斟满一杯酒,轻轻放在桌上,推至周云尚身前,感伤道:“孟前辈已仙逝,还请周兄节哀!”
周云尚微微颔首,举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听红绫说起,周兄此番前来是为了重聚气府。”徐凡尘淡笑,道:“其实,这次孟前辈即便不着力,我们也会助上一助的。”
“谢谢徐山主!”周云尚喃喃道。
“走吧,一起去瞧瞧杀害你师父的凶手。”徐凡尘回过身。
一听此言,周云尚猛然站起,紧随其后。
洞玄山一处阁楼,黑袍人被五花大绑捆缚在一根石柱上,兜帽早已被扯下,露出干枯阴鸷的脸庞,粗一看,像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
黑袍人气府被华云廷一指剑气洞穿,满身磅礴的化虚境灵力早已流失殆尽,如今比之普通凡俗还不如。
“呸……”黑袍人吐出口浓痰,毫无被俘的觉悟,只因手中还握有一张底牌未打出。
这时,闻得一阵脚步声,两位年轻人姗姗而来。
“哟,来了……”黑袍人冷笑。
不待徐凡尘有所行动,周云尚却是抢先一步,一路助跑,奔至黑袍人身前,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其裆下。
徐凡尘一愣,突然感受自己菊花一紧,这断子绝孙脚也太狠了些吧!
裆下剧痛并未让黑袍人惨叫作声,反而嘿嘿一笑:“没吃饱饭么?”
徐凡尘皱眉,抬起腿,伸手自脚上脱下鞋子,步至黑袍人面前,一鞋底狠狠呼在其干枯阴鸷的脸上。
黑袍人本想说话,徐凡尘哪会给他时机,反手又是一鞋底,打得黑袍人嘴角渗出血丝,两颗大门牙自口中滑出,落在青石地板上。
化虚境修士,不说横行天下,那也是站在修行界顶端的一群人,放在诸多修仙山门,那也是长老级别,受门下门生敬仰的人物。可是如今,不光修为尽废,还被人吊着打脸,这种屈辱,令黑袍人几近疯狂。
“小贼,休要辱我!”黑袍人震怒。
“辱你是吧……”徐凡尘又是一鞋底甩已往,口中冷笑:“辱你是吧……”
每说一句,便要呼上一鞋底。
黑袍人简直气疯了,奈何全身被绑,修为全无。
“你若再不停手,那就莫怪我!”黑袍人脸上满是鞋底印,目露冷光,狰狞道:“是你逼我的!”
黑袍人已经怒急攻心,原本是想留作换取一线生机的底牌,此时绝不犹豫就要动用。
一旁周云尚皱眉,这黑袍人为何照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难不成有甚么后手,连提醒道:“徐山主切莫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无妨,一点小花招而已。”徐凡尘冷笑。
“叮当……”
这时,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碎片自黑袍人身上滑出,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徐凡尘一笑,抬手一扬,将青铜碎片隔空摄入掌心,尔后扔进了流霞秘境的静轩。
“你以为藏进方寸物就能无恙?”黑袍人咧嘴冷笑道:“今日我若身死,整座山头都要与我陪葬。”
“周兄莫听他胡扯,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徐凡尘朝一旁周云尚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要杀要剐,你自己看着办即可,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
流霞秘境静轩二楼,绿衣少女坐在地上,双手环揽膝盖瑟瑟发抖。果真,如那脸黑如锅底的白衣少年所言,照旧不要乱跑的好,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先前,绿衣少女想要逃出此地,还未走远,竟真有村野农夫掳人做媳妇,幸好跑得快,躲进静轩,那帮农夫才不敢进来。若是寻常农夫也就而已,可他们一个个俱是修为不俗的修士。
如果说姬家村人让绿衣少女心中恐惧,那么前方桃林里的一众沧溟界遗徒,更是令绿衣少女心胆皆寒。千余之众,一水的修士,无一凡俗,简直就是一座仙家门派。
“怎么,是不是没听我的话?”
绿衣少女愣神之际,忽闻一道充满戏谑之意的浅笑传来,回首一望,见得那黑脸少年负手徐徐走来。
“刚刚是不是有一块破烂铜片飞进来?”黑脸少年问道。
绿衣少女颔首,赶忙起身去往二楼储物室取了司母戊方鼎残片,急遽下得楼下,道:“喏,就是这个。”
紧接着,绿衣少女便见到了不行思议的一幕。只见黑脸少年伸脱手,两指轻扣,打了一个响指,登时周围天地灵气如同漩涡凝聚而来,灵气浓郁到快要滴出水来一般,一股令人心悸的磅礴之力自漩涡正央一点点透出来。
碧绿的漩涡将青铜碎片卷进其中,眨眼便至天穹之上。
盏茶光景,漩涡猛烈膨胀,被一股鼎力大举撕裂开,整个流霞秘境随之震颤了十数下刚刚停止。
绿衣少女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黑脸少年,不知何时已是冷汗淋漓。暗自庆幸,还好这黑脸少年并未对自己起杀心,否则以这般手段,自己哪能活到如今。
“死了……”黑脸少年喃喃低语,身影徐徐模糊,最终消弭无踪。
…………
洞玄山阁楼,徐凡尘灵识回归,只见得那黑袍人如同一滩烂泥般横躺在地,干枯阴鸷的老脸上染满鲜血,还保留着临死前的恐惧与痛苦。黑袍人全身各处大枢纽以奇异的姿态扭曲着,血肉与破烂衣袍纠缠在一起,显得格外惨烈。
尸首不远处,周云尚满脸血迹,靠在石柱上不停喘着粗气,身旁,还散落着一块硕大的染血青石。
“你用这石头硬生生将他砸死了?”徐凡尘目瞪口呆地讶然问道。
周云尚徐徐颔首,显得极为疲惫。
徐凡尘转而冷笑:“肉身死了,灵魂就留下来吧!”
话音刚落,一纸拘灵符飘荡而起,悬于黑袍人尸首上空,将还未完全脱离肉身的灵魂拘禁入符。
“你是……魔鬼……”
黑袍人灵魂在拘入拘灵符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那尸魔炼魂,才是魔鬼……”徐凡尘啐了口唾沫,低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