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大夏王朝领土,一处荒芜山岭,有二骑不紧不慢前行,照此速度,天黑前怕是无法赶至前方城镇,只得在山岭间休歇。
棕毳马背上,身背长剑的柳易闭目养神,长发随凛冽冬风飘荡不定。柳易暗自庆幸,也不知其时这位二世祖是如何想的,欠好生呆在清闲的洛阳,偏偏选择远行游历。身为护道之人,亦只好随行。也是无巧不成书,堪堪离了洛阳,便闻秦府遭人打砸,就连身为凝神境后期的秦家老祖秦怀义亦被人打掉数颗大门牙。那些秦家客卿供奉无一得幸,俱身受重伤。
不久后,又听闻天师道莫长风亲临秦府,与青云宗玄光一战,至于战果如何,无人得知。想必莫长风是占据上风的,究竟那剑魔玄光,只是初入洞玄境而已。柳易不无感伤,这二世祖虽飞扬跋扈,恶行累累,可这气运倒是不浅。不止打破身体局限,入了道途,更是冥冥中自必死之局逃脱而出。
那市井中人不是常言,善恶到头终有报?可是这秦人杰,不照旧活蹦乱跳的,业报在那边?
“柳叔,前方有人劫道!”这时,一道戏谑之声传来,打断柳易思绪。
柳易闻言徐徐睁眼,似乎刚睡醒一般。朦胧的视线里,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已有十数人立其上,俱手持刀兵,亦有人搭弓拉弦,箭尖直指己方二人。
劫道诸人眼光亦是独到,一眼便瞥见眼前二人身着不俗,定是哪家贵令郎,这等肥羊如若放过,那还做甚么山贼,不如回家种地去得了。
诸人中,一虬髯大汉前行数步,将手中长刀戳进身前雪地,吐出口唾沫,望向柳易,朗声道:“这冰天雪地的,冻死小我私家,眼瞅着也快过年了,不知二位能否赏些过节费?”
“年老,跟他们废甚么口舌,直接开抢不就得了?”人群中,一位瘦小男人不满问道。虬髯大汉一掌掴在瘦小男人脑门,愠怒道:“你懂甚么,我这叫先礼后兵!”
“不愧是年老,多读了些书,就是与我这等粗人纷歧样。”那瘦小男人满脸谄媚,连连颔首称是。
虬髯大汉哈哈一笑,颇为受用,又望向柳易,道:“二位意下如何,赏是不赏,给个痛快话。”
“自然是要赏的,就怕尔等接不住。”秦人杰讪笑回道。
诸人闻言不禁大笑连连,那虬髯大汉提起身前长刀,轻轻一扬,朗声笑道:“接不接得住,我的刀晓得。”
柳易惊愕地发现,秦人杰竟然真的从怀中摸出大把银票,用力一甩,尽数落入虬髯大汉手中。
像是看穿了柳易心中所思,秦人杰抬头一笑,问道:“柳叔以为我又要大开杀戒?”
柳易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不再细究。
山坡上,那群山贼细数银票,居然是数万两银子,兵不血刃就进账犹丰,俱是喜上眉梢。瘦小男人附耳轻声问道:“年老,这可真是大肥羊,宰是不宰?”
髯大汉望了一眼瘦小男人,又回首看了看秦人杰,一时游移不定,只见得那锦缎华服少年咧嘴一笑,言道:“赏钱已交予尔等,是否能行个方便,为我二人寻得一个歇脚之地,借宿一晚?”
“这等小事,自然是毫无问题,二位贵客随我来即是。”虬髯大汉朗声笑答,又黑暗朝瘦小男人使了个眼色。瘦小男人会意,小声知会身旁之人,诸人俱是破颜隐笑。
流霞秘境,徐凡尘坐在姬友泥院内,一边饮酒,一边是哭笑不得。
这姬友是不是想儿媳妇想疯了,问都不问明情况就将琉璃扛回了家,若不是换作其他女子,说不得还真让姬友得手了。
琉璃岂是那般好招惹的,其时便抖落一幅泼墨画卷,与姬友斗得猛烈。若非徐凡尘目睹灵气冲天,急遽赶来,还不知结果如何。
闹出大乌龙的姬友挠头,面色尴尬至极,一边陪酒,一边叹息:“我可怜的大狗,何时能讨得一房媳妇哟!”
院门外,大狗坐在门槛上,闻得自家老爹长吁短叹,不禁面红耳赤,犹有不满回道:“爹,你莫费心,我自己可以想法子。”
“你想个屁的法子!”姬友喝下一口烈酒,道:“村里压根儿就没有与你年龄相仿的女人,除了去外边,你能想甚么法子?”
徐凡尘沉吟稍许,望向院门处,问道:“你可愿去外边?”
不待大狗回覆,姬友却是一拍大腿,笑道:“这小子可一直惦念着外边的年轻女人呢,只是一直没美意思开口。”
“爹,谁惦念外边的女人了?”大狗颇显恼怒地嚷道。
“大狗,你进来,我有事与你说。”徐凡尘放下缺了一角瓷的酒碗,言道。
不多时,裤管高卷的大狗扭扭捏捏踏进门槛,入了泥院,看向徐凡尘,挠头道:“凡尘哥,莫听我爹胡言。我简直是想出去看一看,但绝不是想去看那些大屁股女人的。”
姬友冷哼,不齿道:“你甚么尿性,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知,是谁整天屁事不干,只晓得蹲在铁柱家院头,盯着他媳妇屁股看的?”
大狗无语凝噎,哪有这种当众揭儿糗的爹呀,这不是坑爹,这是坑儿子!
看着父子二人争得面红耳赤,徐凡尘顿觉可笑。稍稍平复心情,取了一枚青石印章与一纸與图置于身前矮木桌上,道:“这份與图送予你,另外帮我将这枚印章交予洞玄山书林先生。”
大狗一听此言,暗自心愉,满口应承下来。
姬友斜瞥一眼自己独子,嘲弄道:“没找着媳妇,别给老子回来!”
“大狗,你如今甚么境界?”徐凡尘突然问道。
“凝神后期!”大狗挠头,颇显尴尬答道。
凝神境后期,虽不能说横着走,在神洲只要不主动挑事,自保照旧没得问题的。
“我送你出去。”徐凡尘右手轻轻一拍腰间流霞玉牌,大狗身影蓦然消失在泥院之中。
送走大狗出秘境,酒亦喝得精光,徐凡尘起身作别姬友,回了秘境深处,那有一座以秘境天道之力所化之土木小阁楼。此处阁楼名静轩,为徐凡尘在流霞秘境之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