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了视线,屋檐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帘,坠在土地上,模糊了原本的模样。
少司命快步走进来,看纱帘后一道单薄的倩影:“司命,京城乱了。”
帘后没有应答的声音,少司命继续开口:“先帝驾崩,太子年幼控不住大局,西北军直逼京城。”
那人终于嗯了一声,很轻很淡:“不必管。”
迟迟没有声音,少司命已经退下去了,屋里只剩雨落檐角的滴答声。
铜炉里的香还燃着,氤氲整片寂静,时不时打个转儿消散在空中。
巫歆轻叹一口气,停了笔,心不静,字不正,没须要再写了。
如今已经是三年后,天下花样分分合合皆天命所为,她太累,不想也不必再涉入其中了。
但缘分太微妙,总要把想忘的人刻在伤心人骨子里。
“司命。”少司命看向巫歆的神色有些差池,引得她偏头注目:“何事?”
“有客人来了,是……一个故人。”少司命低下头,觉得自己太多嘴,那人赶出去即是了,何须让司命知晓。
“故人。”巫歆琢磨这两个字,蘸墨着纸,身形未动。
“是新晋镇国将军,昔日……国公府世子,余泽。”
世人都说秋风悲凉,怎没说东风砭骨。秋的凉是在皮.肉,春的凉却要渗进骨子里。
巫歆缄默沉静许久,徐徐开口:“他来做什么?”似乎是不悲不喜,绝不在意。
少司命松了一口气:“国命。”
巫歆自嘲似的轻扯嘴角,早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缘由,她竟还在奢想一个虚幻的结果,有什么须要呢?
她率先迈步:“走吧”
少司命有些错愕,要去?她紧跟上巫歆的法式。
三年已往,都变了,少年鲜衣怒马的模样早已模糊,剩下的,只剩下眼前他多了几分冷峻的面庞。
“将军事务繁忙,来这里有何要事?”巫歆知道,三年前没有尸体,她假死的事瞒不外这个已经在朝堂沉浮三年的青年。
“司命应该知道的。”
“将军不必唤我司命,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被罢黜了。”即便所有人都能叫出口,那小我私家也不应是他。
“天下大事,您应该看得最清楚……”
“朝堂众臣不平,前线接连溃败,帝星黯淡难当大任,不外……”巫歆偏头,“将军半生忠勇,这场祸事想必很快就可以平息了吧。”
巫歆似笑非笑,没有讥笑的意味,似乎只是随口说说,不轻慢,也不在意。
“您说笑了。”青年稍颔首。
巫歆让余泽知道,她没有说笑,闭门不送。
在厅中静坐了片刻,没有在意片刻是多久,巫歆起身:“我们的武备另有几多?”
少司命一直在她身旁静候,见她腿麻,连忙扶住她:“五万。”
“五万,准备着吧。”巫歆觉得自己一小我私家可以走。
少司命忍不住开口:“司命,事到如今,不必了吧。”
巫歆抬头,窗外又下起了小雨,说春雨缠.绵,这句话果真不错,残落了春花,泥泞了土地。
“早当你决定用一生护一小我私家时,你就已经不再是你自己。”岂论已往多久,最先动心的那小我私家才最卑微,久久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