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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的雨刷

坦克的雨刷 吴晨浩 2978 2020-11-13 16:38:28

  在羊角镇的第一个夜晚,我开着车险些把镇子绕了个遍才找可以住下的地方,没有灯牌和显眼标识,在找到的家庭旅馆里我分到了一间三楼的客房——这可算得上难得的望远高处了。夜还没深我就因无事可做而躺上了床,可就是这样竟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午。在吃过一些工具后,我决定去找胡安,昨日中途所换的目的地成了我新的在意之事,另有,那天照旧个活该的礼拜日。

  路上的行人较昨天多了些,敲开胡安家门时,他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但照旧对我的到来体现出热情。他喊我进屋说想到要送我一本小说,还说要开上一瓶好酒就自个上了楼,我从不看小说且老了后就少在上午喝酒,但看他不是也不像是酗酒的样子。我在沙发久坐后闻到了厨房飘来的怪味,煎锅上的鸡蛋被烤得焦烂。胡安只拿酒瓶下了楼,在我看来他开瓶时的钻孔偏斜的很糟糕,在拔出瓶塞时他试了两次,果不其然在第二次时拔断了木塞,后者心情尴尬,找来的几把小刀在细窄的瓶口和长瓶颈前都无法探入。无计可施之后,胡安只好用叉柄把剩下不多的断木塞捣碎然后推进酒瓶里,“这是瓶好酒…”胡安老脸上难藏失望,我忙递过杯子。在接过酒杯后呷了一口,我便知道他所言非虚,再多饮时咂到的木屑在醇厚的酒味下也影响不大甚至还可以下咽。胡安给我倒了半杯,给自己却是斟得满满的,他把煎锅丢进水池,拿过坚果罐和我在沙发前坐下。我向他说明来意,想让他见告老人正确的住址。“可不就是那条街,你真的找到了蓝屋顶吗?”胡安往膝盖上铺餐巾,好能靠坐着手剥坚果,“那屋顶照旧奥库自个粉刷的,把他邻居紧张得不行。”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胡安还用他那不容拒绝的方式与我赌钱,他自信得像是十拿十稳,倒让我在乘势的质问后怀疑起了自己。在等胡安换上立领衬衫戴好帽子后,我开车载着他来到昨日的街道,后者摇下车窗认路时我还在想着待会结束后去到街尾看看那正午时的小湖泊。“转过弯,我们去那条街上找找看。”胡安说的爽性又自然,像是没把刚刚赌钱时笃定的样子当一回事,他看着消瘦轻捷,可副驾的座椅照旧响着吱嘎声。

  终于在另一条街道上,胡安带着我找着了父亲的住处,那是幢不起眼的屋子,如他所说的有着蓝屋顶,有修剪过的草坪,有间小堆栈,另有放在门前的鲜花。“肯定是邻居莉莉放这的,心软的女人。”胡安边说边扒过窗隙,示意我翻进矮窗好给他开门。

  进到屋里,我只觉得这样的住处对于老头可算的上不能再好了,他有电视机和向阳的窗,与邻居和街道也都隔了些距离,房间里空空荡荡,不多的几件家具都盖着防止白蚁侵蚀的麻布,“你想怎么处置这些”胡安用脚跟碾着蚁路从房间这头拖着步子到另一头。想着老人可能留下有嘱托,我在桌柜里找了起来。桌柜第一层便放着两张老照片,一是母亲与幼时的我,二是我抱着幼时的鲍勃,我都不知道第二张照片他怎么得来!在这之外另有一把锯短了的来复枪和一叠小额纸钞。看到老照片,我只觉得出乎意料,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后脑勺重得直仰头,心里有许多说不出的滋味。“喔,珍贵的工具。”胡安走到了我的身后。桌柜第二层是一些冲剂、烟丝另有盒装的肉干,第三层在鱼钩、马刺、扳手钳子里,散满了他的战时勋章,“这才是珍贵的工具。”我拣出这些放在桌上,除了两三枚勋章镀金外,其余多是黄铜片和锡块,没法分清每块勋章的意义,只因在幼时老头就从来不让我碰他的工具,想到这我把它们一一抛高再接着玩。“奥库倒从没给我们看过这些,他妈的他照旧个战争英雄。”胡安拿过一块小的五角章,摩挲着章纹用指肚转动着五角壁。也说不上为什么,我收拾过照片、钞票和徽章后告诉胡安:“他打的败仗比这些更多。”

  “他在睡梦里走的。”见我在行军床前驻足,胡安说道。布单上留有汗渍印下居中又弯折的窄条形状,看来可怜人老来时的睡姿多是蜷成一团,这让我想起幼时不多的频频同眠都常在睡梦中被他摊岔的双腿踢下床,他有一双大脚…鲍勃照旧个小不点时也总踢被子,不外我从没和他同床过即是了…都是些久远到模糊的回忆。我还看见屋主人摆在角落里的靴子,衣柜里的衬衫,在另一扇背阴而未曾开启的窗外栏缝里疯长的地锦藤。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如果下一秒他就推门而入,那我肯定得很不自在的面对他,幸亏这并不会发生。没有找到留下的遗嘱,我再看了一眼房间计划离开。“奥库他有说过,他有说过想把骨灰同埋在他妻子的墓园,是上个月照旧哪一年来着。我说,他就你母亲一个妻子吧?”“你确定?”我有些诉苦知道这节外生枝的事情,同时又感应充实,冲着那两张照片我改变了主意实在想为逝者做些什么,虽然同他的情感依久疏远又别扭。

  等事情都办妥了,走出屋子时胡安上了车的后座,“嚯,向城西开!”他兴致满满攀住我的座椅像船长般发号司令。那时照旧白昼,我便听从了他的指引一路驶过街巷和主路,驶过来时进入镇子的干道,直至镇子西边一角像是有景观公园的山下。同向而行的车与行人渐多了起来,我还第一次在镇子上见到有票据员的停车场。

  进到人工景观公园里边,那儿巨大环状花坛种满易活又单调的矮茎花,高峻动物雕塑则自顶到背或多或少都掉了些漆色,看样子这人工景点没能吸引到外地游客后便成了当地人的游乐园。我才知道,不远都市的歌剧团和小商贩会在礼拜日带来演出和新奇玩意,修建群前摆满的长队摊位热闹不已。男人们提着啤酒,抱着孩子的女人跟在身后,男人女人都和胡安打招呼,另有人喊他作老镇长,这让我惊讶极了。胡安一路吃个不停,塔可、口嚼烟丝和高度数的酒心巧克力,他的钱包里塞满了整钞,找来的零钱都塞进了裤袋以致走时晃悠作响。胡安提议去看女人跳舞,而我对歌剧的海报更感兴趣,我俩便就此划分。那幕歌剧内容实在无聊,讲凡人与半神一同冒险的故事,我看得兴致寥寥便中途离场,在路上又碰到还在闲逛的胡安。“走吧?”这么说着,我便与他一同去到游乐园最里边的酒吧。

  太阳还没下山,酒吧里男男女女已有不少,留声机唱着放克舞曲,卖力换碟的小孩手笨脚笨总让人们多等,但气氛还算陶醉又痛快酣畅。“你喜欢那个黄头发女孩吗?”胡安指着的女人浓妆艳抹,看着不算年轻可也有些姿色。“她要和我跳舞,你付了香烟和这两杯酒钱”。我掌握不大,要知道刚刚一路上遇到的人对胡安的态度可真不赖,不外这女人还搂着她的男伴呢。没等我允许胡安便径直走去,而那女人一见走近的柴火棍老头就笑着揽过脖子同他跳舞…不得不说胡安踩的舞步真像样子,他主导了那支探戈,在每个切分音的断奏里胡安都得体又“粗鲁”地变换行动,他的腿长出女人一大截,在交织步和侧行时都没有迁就舞伴只顾自个,他衬衫的袖管空荡后腰那也不平帖,可在抬手伸臂的衣料折纹下,上肢又显着力量感十分。他看样子好极了,随着舞曲过半,跳得愈来愈纵意,他俩还想在已有些拥挤的舞池里划出空地,还想挤进舞池中央!这会他撞到了旁人两次,就这样行动也没变形,倒是旁人有些踉跄……总有结束的时候,一曲终了,吊顶的灯关上了最外圈的一轮黄光,卖力换碟的小孩在角落的高脚凳上起身,胡安就着女人的腰把她举离地面一小会作为结尾引来女人小声惊呼。回到吧台时他有些喘息,向酒保要了冰可乐,我瞧他心情痛快酣畅,“那是我外孙女小菲比,怎么样?”情况很喧华,他不得不高声说话。换的新碟看样子是年轻人喜欢的歌,前奏一出人群里就响起会意的呼声,舞池里又有新的加入,一首停不下来的舞曲开始填满整个房间。

  我们整夜不眠为了成为那个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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