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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灯妄言

劫肖云

清灯妄言 疯小蝉 4859 2020-11-25 08:55:43

  黄昏时分,天色刚刚暗下来。浓厚的云层遮住了刚刚升起来的明月。祁阳县府吴大人家中后院,正好一派热闹景像。

  院落中七八桌席面坐得是满满当当,祁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一个缺席的。

  “来来来!让咱们一起贺肖大人一杯!男儿壮年终有了这一展胸中之志的时机!能为社稷谋福,为黎民谋利。羡煞我等啊!”吴崇贵举杯相邀,众人举杯迎合。

  “谢过诸位了!肖云自诩胸中有为国白头,敢为天下之真,引自身为烛的理想。今朝得了这机缘,自当是不敢忘本,刚刚有此归乡一遭。诸位今朝之情,肖云不敢忘却。且安下心吧。”肖云神色平淡的应付着说到。

  肖云言语之中那不易察觉的一丝不耐烦,自然是逃不外吴崇贵的耳朵。见肖云坐下之后,与众人只是寡淡的攀谈,不由奇怪。细声细气小声问道“肖大人这是有什么心事?怎么如此闷闷不乐?那李小七明日便可拿回益州高峻人的回执,不日那州府军必到,葫芦山贼人不是大事。肖大人何须如此烦忧。”

  肖云咂了一口酒,眼神蔑了一眼吴崇贵。自顾自说道,“哎。吴大人啊,我肖云,一生全耗在这书里面。以为有一天得了些许功名即是圆满,可是到头来照旧心中空空如野。”

  吴崇贵心头一紧,一瞬间竟是吃不透肖云这话中的意思“肖大人自然不会只眼前这点成就,日后肯定也是名留青史的人物啊,大可不必介怀眼下。”

  肖云放下酒杯,看了看吴崇贵。语气随即冷淡下来半分“我读了泰半辈子书,却是忘了亚圣那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是不是可笑得很?”

  就在吴崇贵微一愣神的功夫,又听肖云说道“金榜提名那夜,我心中着实大喜过望。可是那一阵心气过了,却是发现身边连一个能述说喜悦之情的人都没有,纵使千古留名,不外也是一人独睡八尺大床而已。说起来,又有什么好贺的?”

  闻言吴崇贵马上豁然,哈哈一笑,“肖大人可是还惦念着昨日那应女人?”

  肖云不行置否的喝了一口酒。

  “肖大人莫要恼,这件事,下官难道还会忘了不成?刚刚梁先生来时,便私下跟我商议过了,他昨夜就已经寻到那应女人了。只待这饭一吃完,便引大人去见。”说罢吴崇贵一挥手,把隔邻桌上夸夸其谈的梁三日招呼了过来。

  闻言肖云双眼精光一闪,瞬间精神奋起,双眼盯住梁三日说道“先生认真寻到了那应女人?”

  梁三日一抹满嘴的油,满不在意的说“肖大人,听小道一句,这事情啊,急不得。你就放心吃完这顿饭,等会我便引你去见。”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掌巨细的木盒子递给肖云。

  “这是何物啊?先生?”肖云不解

  “大人,这是迦南佛国进贡过来的欢喜檀香。小道机缘巧合的得了一盒,这香啊奇得很。不管男女抹在身上,那都得酿成小我私家见人爱的主儿,待会儿。大人就抹一点在去见那应女人,女人定然喜欢。届时大人再把这香给那女人一送,还怕那女人不主动投怀?保管大人难忘今宵啊!”说着梁三日老实巴交的脸上显出一幅意味深长的模样,眨眼一笑。

  见梁三日说得天花乱坠,肖云也是心头好奇,下意识扭开小木盒的盖子。只闻到一股清淡素雅却又浓郁异常的奇怪香气直冲众人鼻间,闻得吴崇贵肖云二人啧啧称奇。

  “认真不是凡品,迦南那帮僧人还真是有点门道。”吴崇贵,颔首笑道。

  看肖云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梁三日突然猛的伸手在盒中的檀香中抹了一把,行动及其迅速的抹在了肖云的手腕处。一脸媚笑到,“大人你试试,你闻闻,敢问天下有那个女子不喜欢这檀香?”

  闻言肖云满脸堆笑的抬手指了指梁三日,“你呀!”

  然后鼻子凑近手腕闻了闻,一脸陶醉“先生真真是大才啊!我真是倾慕先生才学得很!此次先生可愿跟我一同回京啊?”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梁三日。

  梁三日急遽神情夸张的一下拜。“谢过大人提携!”

  说罢一挺身,笑道“吴大人为肖大人接风三日!小道无能,但凭闯荡江湖习得的一些末道手段,为肖大人助兴一番!”

  说罢梁三日双手一摆,便在堂中虎虎生风的打起拳来,只见梁三日行动拳风阵阵之中,又不乏柔美。一套长拳,愣是被打得鉴赏性十足。也就一杯茶的功夫,梁三日以一个霸王抗鼎的行动结束一套拳法。高举的双手袖口中,突然猛然“咻”“咻”两声,两道明亮耀眼的冷烟火,冲天而起!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耀人眼目的冷烟火光之中,梁三日一躬身。高声喊道“贺肖大人!今朝双龙得明珠,他日扶摇九千里!”

  “好!”肖云看得心头激动,拍案而起,高声叫好!

  “好!”“好啊!”“妙啊!”

  “梁先生好本事啊!”听肖云叫好,其实被这一下吓得不轻的众人也纷纷应和叫好。

  梁三日笑嘻嘻的对着众人谢了个礼,躬身来到吴崇贵身边,捂着肚子为难的说道,说道“吴大人,小道…有些内急,不知这…”

  吴崇贵哈哈一笑“哦?打出内急来了?可见梁先生打拳确实是卖力气啊,想来也是真真的对着肖大人抱着拳拳之心啊。你放心,肖大人看在眼里的。”

  肖云也是哈哈笑道“哎,吴大人你对肖某的情谊又能弱了梁先生几多吗?肖某都记得,都记得啊。哈哈哈。”

  梁三日脸憋得通红,苦着脸对着吴崇贵和肖云一躬身说道“两位大人,小道本是常年吃糠咽菜的人。这不,得了肖大人和吴大人的赏,吃了几顿油荤,这下贱肚肠就受不了了。这,这吴大人啊…这三急啊。”

  “哦???哈哈哈哈。来人,来人。给梁先生带路!哈哈哈。”

  祁阳县外,一处林地之中。树林阴影下伏着二十来个黑衣人纷纷抬头看着那徐徐升上高空的冷烟火。

  手拿两把九环砍刀的连球儿,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都给我把地方认准了!”

  说罢,一群人便如黑夜之中的猫一般,快如鬼魅的朝着那烟火发出的地方奔去。

  梁三日刚出院门不外片刻功夫,众人还在席间推杯换盏,只见墙外突然抛进来十几个拳头大的铁球。还不让众人反映过来,只见那些铁球猛然裂开来,一阵白色的浓烟从铁球中喷薄而出,转瞬间,整个院子里面便被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气味的白烟搞得伸手不见一物。那白烟炸裂开时,直往院子里众人眼口里钻,带着剧烈的辛辣感,刺激得人喉咙瞬间充血肿大,只能呀呀的嘶喊。双眼也泪留不止,连睁眼视物都难。

  那白烟来得快,散得也快。也就半炷香的功夫,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院中众人皆是昏厥在地。十几个黑衣人,跃上墙头,领头手拿双刀的连球儿摸出半截香插在墙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拿在手中轻轻一错,点燃了香头。

  听着远处仆人们拿着棍棒朝这边奔来的呼喝声。连球儿极其不屑的冷笑一声,朝着院中一抬下巴,说道“半柱香,都给我认准!要是拿错了人,军法处置!”

  一群黑衣人似夜猫似的,无声跳进院中。

  黑衣人跳进园中也就十几个呼吸间,二十几个手拿棍棒的仆人打着火炬在一个老管家的领导下,急遽赶来!

  到了小园门口那棵参天的黄角树下,老管家急遽叫停众人。

  看着寂静无声的小园,一股不详的感受一瞬间爬满了老管家的内心!年老成贼的他只觉得,若是进去。那即是死定了!那种感受,很是强烈!

  在一个壮汉搀扶下,老管家咽了口口水,转头在人群中审察。纷歧会儿,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身上。本就紧张得满脸冒汗,脸色卡白的小子,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往退却了一步。

  但是他身前也没人遮挡,那里逃得过老管家的眼睛!

  “三狗子!你家当初可是差点被落马凼的马贼灭了门。流落街头,眼看就要冻饥而死,是老爷出了三两银子买了你一命,收你做奴。如今,该是你报恩了!进去看看,要是没事往后你在吴家,日子也好过些!”

  老管家刚一说完,那少年身边的几个仆人便把他死死围住。

  叫三狗子的少年盯着管家,心头的恐惧一瞬间全部转化成恼怒!就在那足以把人撕成碎片的恼怒即将从双眼中迸射出来时!三狗子突然把双眼移到小园的院门上!死死的盯着!双目血红!

  可怒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任由人拿捏?

  就在三狗子,朝着小园门口一步一步的移动时。聚精会神的老管家一众人背后的黄角树上,一个玄色的身影无声的倒垂而下。

  经过一种深海鱼油脂加工过的短刀,在黑夜中一点灼烁也没有。就这么轻轻一抹,一个仆人只嗯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待到听到那个仆人倒下的消息。老管家众人这才注意到,回过头来一看!印入眼中的是十几个悬空的黑影!

  老管家双眼一瞪!比他喉咙中那个“啊!”更先一步发出的声音是“噗!”的一声,鲜血喷溅的声音!

  接着即是幽鬼索人命,不见声与形…短短两息,十柄无光寒匕便把老管家一行人的命尽数收了…

  听身后众人倒地的声音,三狗子徐徐转头!还不等他看真切!

  “嗡!”的一声!一股不大的力道打在自己后脑!三狗子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手持浑铁棍的牛贲,面无心情的看着一地尸体,淡淡骂了一句。

  “狗工具!”

  “将军,这个小子不杀?”一个黑衣人拱手问。

  牛贲看了他一眼,提了铁棍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等醒了,他自然会跑的无影无踪。再说,真当我们是山贼不成?”

  就在牛贲刚把门外事办妥时,园内,一个身形瘦小的黑衣人提起肖云对着坐在酒桌边大快朵颐的连球儿说道“将军!找到了,就是这个!梁廷尉留的香印子就在他手上!”

  连球儿站起身来,拿起肖云手腕一闻。哈哈笑道“没差了。就是这个老小子!”说着一挥手。“撤!”

  二十几个黑衣人就像来时一样,犹如黑潮退去一般无声而迅捷的迅速退走。

  院子不远处,梁三日和给他带路的小厮,正躲在一座假山之后寒蝉若噤的看着连球儿和牛贲带走肖云。等一行人彻底离开之后,梁三日才急遽拉起已经吓傻的小厮。从假山之后朝着院子跑去!

  跑到一半,梁三日突然名顿开的一刹脚,一脸惶急的拉住那个小厮,急遽说道“你赶忙去把东城医馆的人和林都头找来。赶忙的!快!”

  那小厮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听到梁三日的话,只是一个劲的颔首,腿却不动半分。

  气得梁三日一脚踢在小厮的屁股上。“妈的!去!”

  小厮恍若回魂!转身就跑…

  小厮走后,梁三日转头看向那院子,嘴角一提。背起双手漫步走进院子,抬眼看了看晕倒的众人。最后目光留在肖云那个空落落的位置,自言自语笑道“三分人样没学全,倒想使出个八分官威。到最后也没弄明白,想学人的终究不是人。肖大人啊…呵呵…大人呐…”

  说罢梁三日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手臂疾挥,洋洋洒洒在墙上刻下一排大字“劫人者,葫芦山魁首杨淼!”

  写毕,收刀入袖。快步跑到吴崇贵身旁,拿起一碗鸡汤,泼在吴崇贵脸上。一脸惶急的摇醒吴崇贵。指着墙上的字,嘶哑着嗓子厉声说道“吴大人!兴兵救你我性命啊!!”

  吴崇贵揉了眼睛一看墙上的大字,大惊失色。“如何是好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梁三日赶忙递上一碗鸡汤“吴大人!刚刚我看见那些人走得快啊!现在调齐人马也难追到。我刚刚已经叫小厮去找了林都头!整备军马咱们赶忙兴兵葫芦山救人啊!迟了肖大人性命不保,你丢了乌纱是小!天家的怒火可不是咱们担待得起的啊!”

  吴崇贵推开递过来的鸡汤,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墙上的字,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葫芦山也不简朴啊!年初我也不是没派人去看察过,那营口打的可不是贼人的旗号啊。有名堂得很!所以我是真的不敢动。这才想推给益州高松来做。”

  梁三日心中冷笑,口中说道“吴大人,现在可不是在和稀泥的时候了!肖大人要是失事,葫芦山的人绝对好不了。你现在要是不作为,那到时候,可是两边冒犯啊。现在真是找个主子的时候了!救了肖大人,他背后的天家朱紫不说记膏泽,起码也怪罪不到你。相较之下,葫芦山的人纵然得手,你跟他们也没什么友爱!而且肖大人背后的天家朱紫,定是饶不了你的!其中利害,不用小道多言吧?”

  闻言,吴崇贵一双污浊的老眼眨了眨。像是做着什么艰难的选择。

  “主子?偏地小吏,配有主子吗?梁先生,去年大皇子戍边南海不久,这葫芦山上就来了这一批打着伏波军旗号的山贼。虽然不明其中枝节,但是老朽觉得几多都有些关联吧。否则我也不会让葫芦山真的就这么放心扎在祁阳。”

  说着,这老官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道“今番葫芦山一抓肖大人。他们企图利用肖大人来做什么,这不就明显得很了嘛。虽然,先生也说得很有原理。但是,我姓吴的中庸了一辈子!这次我也同样不想去踏这雷池。一切等明天高松的回令吧。顶天了也就是头顶乌纱不要而已,几多还能苟活几年!”

  闻言,梁三日眼中瞬间冷光一现,一咬牙。跪地抱拳道“既然吴大人心意已决,那小道也就收手了。大人不图这份功果,那小道更是吃不下了!”

  吴崇贵惨然笑道“梁先生这是要走了?”

  “朝堂大浪,江湖小鲫如何敢跃水而出。富贵压千斤,也重不外三两命。”梁三日满脸落寞。

  “老夫一介小吏,也不外是风箱里的耗子而已,此番只能看天活命。梁先生也自求多福吧。”

  “吴大人,告辞!”梁三日说罢拂衣而去。只是转身之后,面沉如水,眼中杀机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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