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沈陪同沐执事、师爷一行人带着车队从市场出来时,已经月色初上。
沐执事略显疲倦道:
“这队长也真是的,说好探查到暗哨消息就赶来碰头!这天都黑了,还不见来!”
老沈道:“可能有事延误了吧。”
沐执事冷哼一声:“怕不是只顾着和那阿娇厮混,忘了自身职责所在了吧!”
“队长岂会是那种人!”
沐执事倒也不与老沈纠缠,转而对身后两名四品护卫莫文、莫武夸赞。
“照旧两位兄弟尽职尽责!”
莫文笑着拱手:“沐执事谬赞了!我等可不敢与队长比力!”
莫武也赞同:“分内之事,敢不尽力!”
沐执事有意抬举二人,借机讥笑老沈,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老沈神情。
“两位兄弟不必过谦,以你二人四品妙手还如此尽职尽责的,也是难得。有你们相助,这一路倒是平静不少!”
“哪里哪里!”
老沈知道这是沐执事故意挖苦自己,正欲反驳两句。却从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跑步声。
“前面商队,速速避让。”
几人转头却见一队军士向西边跑去,正疑惑这么晚了,怎会有军队急行。赶忙付托车把式停车避让。待士兵们走远后,老沈似乎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拐出巷子尾随跟踪。心想照旧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便继续出发了。
车队又转过几个路口,恰好有一家尚未打烊的小店,沐执事等谈了一天生意还未曾吃晚饭,于是众人便停下准备吃点工具,先垫吧垫吧,等回到客店再好好吃一顿。
这时有几个商旅和护卫模样的人从鱼秋渡口客店偏向走来,口中议论着。
“刚刚那楼上那个鱼凫特工真是厉害,听说见阿将军都不是对手!”
“不知后面怎么样了!本想看看热闹,可惜了!”
“看啥热闹,那官府和鱼凫特工哪一方咱们都开罪不起!”
“听说了吗,官道上刚刚死了好些个妙手呢!”
“有人来了,别乱说话………”
老沈心想,难道是客店发生了变故?这队长也迟迟不到,莫不是与此有关?带着疑惑喝了点酒,吃了一些点心,却隐约间听到有人喊。
“小牛儿,你在哪儿去了?小牛………”
仔细辨认一番后,正是李老二的声音,老沈赶忙与沐执事请假。沐执事虽然不悦,但李老二究竟和自己签有血契,也只得同意。
老沈顺着声音寻去,又穿过几个巷口,听到李老二“啊”的惨叫声和一个陌生的声音。
“老工具!还不少呢”
“走!”
随即又是“咣当”一声,像是有什么工具工具被撞到。
老沈心中大惊,糟糕!极速前进,终于在一个昏暗的巷子里,看到了倒在一个破瓮旁的李老二和两个快速逃跑的身影。急遽从地上捡起两块破瓮残片飞射而去,两个身影应声倒地,一人被击中后脑,就地去世,一人被击中后背,没入肉中,挣扎一番便没了消息。
老沈倒不急于上前检察,赶忙扶起李老二,只见李老二满脸流血,却是头部遭到重击,已经生命紧急,难以呼吸。
“李老哥!李老哥你………”
弥留中的李老二,看到老沈,双眼突出,吐出一口鲜血。
“小牛………”
老沈虽然知道他的意思,赶忙答:
“我一定找到他!”
李老二又奋力指了指自己怀中,老沈伸手一摸,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布袋子。
“是不是让我交给李青牛?”
李老二:“嗯.......”
吼了一声,身体一阵抽搐后,彻底失去了生机!一双不甘、恼恨的眼睛瞪着老沈。
老沈心中也是悲戚异常,心想要是自己不去请假,能更快一点到达,或许李老二就不会死!看着无法瞑目的李老二,老沈坚定道:
“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牛儿的!”
说着用手一抹,李老二终于闭上了眼睛。这时,小安子也请假随着老沈身后寻来,走到路口看不清里面情况,便朝着巷子喊了一声。
“沈护卫!是你吗?找到李叔了吗?”
老沈看了看路口的小安子,叹了口气,伤心道:
“过来吧!你李叔已经死了?”
“啊?怎么会死了?”
小安子赶忙跑到跟前,却见满脸血污的李老二已经闭了眼,马上就哭了。
“李叔,李叔,您……”
“沈护卫,这怎么可能?李叔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这样?……”
老沈看着瘫坐地上哭泣的小安子,不禁想起三个多月来,与李老二相处的情景,想起李老二为了送李青牛不远万里求学,服用阳极丹时的慨然和坚定……
不由得叹息:“这或许就是他的命数吧!”
心想,当初见他之时,体内冷气侵蚀严重,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本以为借助阳极丹能延续一下,唉,或许这就是命数,无论用什么要领,活该的依然要死,只不外换了一种死法。
缄默沉静良久,走到刚刚击中的两人前面,摸出火折子点燃,正是早晨那两个敲诈李老二,被自己打跑的混混。心中恼恨难平,对着那个还在抽搐的胖子,猛的一脚提已往,像一个沙袋一样,飞出撞在了台阶上,彻底没了声音。
本想转身就走,却看到那胖子手中掉落了一个袋子,捡起一看里面装着五十多个金币。看着手中的钱袋和布袋,老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听到小安子说:“李青牛呢?”
这才猛然想起,这李老二是出门找李青牛,又想到刚刚跟在军队身后的身影。也不及解释,对着小安子交接。
“你去找沐执事,我去寻李青牛。”
随即向着西边跑,边跑便在心里祈祷:“小子,你可千万别出啥意外,你二爸把你托付给我,我决不能食言!”
老沈跑出街巷后,并未发现李青牛,看到一条沿着南通江往上走的山道,也不停留继续跑了六七里路,却听到一声巨大的吼声从远处传来,似牛非牛,不似寻常野兽,但十分恐惧,更是心惊。
“小子,你可千万别出啥意外啊!”
接着又跑了一里多点,遇到了一个从前面惊慌失措跑来的守关士兵,实力介于一二品之间。赶忙上前问:
“可曾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人也不回覆,只是喊着:
“鲤鱼化龙了,化龙了!死人了,死人了……”下了山去。
老沈又跑了几百步,看到路旁横着几具士兵尸体,心中畏惧会有李青牛,赶忙上前检察,幸亏并无李青牛。内心稍定,继续向前又是几百步,却远远地看见火炬灼烁,似乎在搜寻什么。便放慢脚步,隐匿在草丛密林之中,悄悄前进。
“小子,你到底在哪儿啊!”
此时,蹲在巨石后面的李青牛,内心紧张,眼看一名举着火炬的士兵就要搜到巨石跟前时,心力压迫下,恐惧变为恼怒,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响起“捅出去!”,随即便不管掉臂起身举剑往上捅了出去。
那名士兵其实并未发现李青牛,正准备转身,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恰好次在左肋下甲胄漏洞之中,刺破了心脏。转头看了一眼脸色狰狞的李青牛。
“你......”
随即瞪着眼珠倒了下去。周边几名士兵见其突然倒下,赶忙高呼。
“你怎么,小心!”迅速围了过来。
李青牛本是畏惧时闭上眼睛乱捅,只觉手中一沉,像是通到了什么,赶忙抽回铁剑,随即眼前一股热流喷了自己一脸,待睁眼时,看到了一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和铁剑、双手和胸前的暗黑血迹,还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怎么会杀人呢?....”
当刘昂和阿斯那急速跃至李青牛跟前时,看着李青牛一脸恐惧发呆的样子,也是大为震惊!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又看到李青牛身后的草丛中躺着鱼凫世子。
“原来你竟然也是鱼凫国特工!那之前的允许就不算数了,你和他一起死吧!”
言罢扬起手中之剑,就要向着李青牛斩下。却见从旁冲出一小我私家影,举刀接住了斩下的刘昂的剑,顺势抓住发呆的李青牛往后一扔,扔出一丈多远,恰好落在小白身旁。来人正是老沈。
刘昂原本就受重伤,后偷袭黑虎时全力一击,加重了伤势、又从一里开外射了一箭,加之面对李青牛时并未用全力,以致自己的剑势被仅有三品的老沈裆下。
待看清来人不外三品武者时,又看着阿斯那等不行置信的眼神,恼羞成怒,强忍伤痛一剑反撩,老沈急遽用刀反抗。未曾想金铁声响,长刀断作两截,震飞出去,胸前衣甲皲裂,渗出一丝血色。心中惊骇,若非长刀挡了一击,恐怕必死无疑。
李青牛终于从痴呆中清醒过来,大叫:
“老沈!”
随即捡起地上铁剑,冲到老沈身前。
“沈伯,你怎么样了?”
老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一把把李青牛拉到身后,举着半截长刀道:
“快跑!”
刘昂见此人不足为惧,却还敢起身,轻蔑道:
“又是一个鱼凫特工,你们一起死吧!”
话音刚落,身后黑影闪动,似有狂风席卷,所有火炬尽皆熄灭,阿斯那喊了一声,“小心!”随即用刀反抗,只觉一股巨力撞来,连人带刀飞出老远。
而刘昂注意力集中在老沈身上,回过头时,一柄长枪已至,穿破胸膛,虽穿上软甲却也无济于事。用不行置信的眼神看着前方。
“是你!”
那人影并不答话,越过耸立的刘昂,从其背后拔出长枪,直奔小白,拧起便往回疾驰如飞而去。
刘昂致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满腔不甘却在长枪过胸时化作了献血喷洒而出,徐徐向前栽倒在地上。
这一幕太过突发,也太过恐怖,阿斯那虽全身断了数出骨头,但并未昏厥,本想起身去追,旋即想到追上死路一条,且并不愿鱼凫世子身死这里,便冒充昏死,闭目倒了下去。
而老沈在那黑影把枪之际模糊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也不敢言语,李青牛见小白又被抓走,着急道:
“沈伯,快去救小白!”
老沈稍作迟疑,拉起李青牛追了出去。
剩下的六七名军士,见阿斯那“重伤昏厥”,且一夜间死了这么多弟兄,哪另有战意,只得抬着阿斯那和刘昂的尸体逃命,往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