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挥砍的刹那,严寒刀身映着血影,更多的是将门青年的惊恐痛苦眼神。
上官羿粗壮的右手抓着刀身,左手并了剑指,立在原里。
血水自将门青年的右肘上滴落,地面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李鸾凤等人呆住了。
将门青年不行置信道:“你竟然能外放真气!”
上官羿寒着脸,抵着刀锋的右掌心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淌下来。
将门中年男子回过神来,拍案跃起,大手向前拍击,口中怒道:“上官小儿,拿命来!”
“晚辈较量,不知轻重,司空蛮你何以至此!”似乎早有准备,上官青云已如鬼魅一般挡在将门中年前方。
“滚开!”将门中年司空蛮口中大喝,右掌势如刀剑,直取上官青云的头颅。
上官青云冷哼一声,马上周身涌起流水一般的能量屏障。
磅!
司空蛮似乎一掌轰在了铁板上,巨大的力量顺着胳膊反馈回来,整个右臂如刀搅一般,剧痛难忍。
司空蛮落地倒退了数步,直到被江千山扶住身子,才停下来。
司空蛮对着江千山投去谢意目光。
上官青云冷声道:“意气用事也罢,技不如人简直是丢人现眼!”
听得此话,将门青年眼神如火,喊道:“上官丞相辱我也罢,为何要侮辱我爹!”
上官羿冷笑道:“废物何需侮辱,你们这是自取其辱!”
看着事态生长偏离预定,李鸾凤急了,若是司空蛮与上官青云间的矛盾激化,那这对崇明国来说,就要乱了。
角落里自顾自吃着佳肴的器宗宗主何德撇了一眼场中,捻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低声而不屑地吐了个句:“起风了还来,傻。”
上官青云冷冷道:“你司空家虽然实力不错,能偏隅一方,可只有像千机堂这样的存在才有资格敢在这京凌城内耀武扬威,这点你司空蛮得清楚。”
司空蛮似乎明白了,冷笑道:“原来从公主殿下到宴会赌钱,再到激怒杰儿,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上官青云淡漠地看着司空蛮,似乎看着一个死人。
关注场中事态的李镇缄默沉静不语。
司空蛮凄厉道:“本以为只有到了千机堂那等壮大田地才会成为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想到如今连我这为国捐躯的将门也难逃厄运!”
揭开最后一块遮羞布后,上官青云反而笑了。
李鸾凤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夏花生与江月如无不暗自心惊,同时望着李鸾凤的眼神有些异样,似乎自己助纣为虐,再看玉手,似乎已经占满了将门家的鲜血。
李鸾凤注意到了二女不自然的神色,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被误解了,不由得合着手。
可下一刻,触摸得手中戒指的李鸾凤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转头望着李镇。
只见李镇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望着自己。
“哈哈哈。”李鸾凤笑声凄凉。
李镇惊奇地盯着李鸾凤,欲言又止。
“你们居然利用我!”李鸾凤怒道。
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终究照旧脱口而出。
李镇起身扫视众人,对李鸾凤视若罔闻,冷笑道:“早些日子,朕接到商州探子密报,司空家有人黑暗勾通安南国,意图谋取我崇明国重要资源地域地中湖。”
言罢,李镇甩下一张信封,“司空蛮亲启”五个字在封面上极为显眼。
这封信不只是给司空蛮交接事由计划的密信,反而更多的是给在场众人的交接,这就是证据。
司空蛮看都没看一眼那信,只是望着李镇,大笑道:“哈哈哈,果真无情最是帝王家!”
李镇漠然视之,道:“你应该谢朕,让你司空家苟延残喘了几日。”
司空家的青年少爷眼中绝望,脸部已因上官羿的五指紧捏而扭曲。
司空杰意识到这应是父亲常说的生存之道,可司空家远没有到达木秀于林的田地啊。
他没有意识到这风不是新风,而是那北图国吹来的寒风还未彻底停歇。
京凌城的世家中,唯有夏稳生江千山等人略显平静,似乎这一切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然而一些地方权臣朱紫们不寒而栗,心中七上八下。
李鸾凤三女脸色各异,一国公主的李鸾凤对于山河社稷这种工具听得多,想的自然多。
李镇对千机堂脱手,又对镇边将军动手,这显然是泰平动乱的开始!
父皇要煽动战争了么!
怎么敢!
李鸾凤突然想起了云浩然告诉自己的一个秘密。
只是瞬间,一切都清晰了。
李鸾凤指着李镇,失魂落魄道:“你故意让我靠近云浩然,是不是就为了如今的设计!”
不置可否,李镇没有回覆。
李鸾凤继续道:“我是你的亲女儿啊!”
“你怎能将我当成你谋划的棋子!”
“你不是允许我,要替我娘多疼爱我的!”
“你就是这样疼爱我的?”
“啊?你说话啊!你个大骗子!”
李鸾凤突然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望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李鸾凤,李镇的目光更多的是恼怒和失望。
李鸾凤声嘶力竭道:“你不配做我李鸾凤的父亲!”
李镇起身怒喝:“李鸾凤你太放肆了!”
“你就是这样和朕说话的?”
“你就是这种口气面对你父皇?”
“信不信我关你禁闭,让你永远踏不出这皇城宫殿半步!”
李鸾凤挣扎起身,抹着眼泪道:“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李镇瞪着李鸾凤。
李鸾凤一字一句道:“我娘到底为何而死!”
一句话,天崩地裂。
李镇径直奔了下来,众人还没看清,他已经冲到李鸾凤的面前,扬手扇了已往!
啪!
清脆而极重的声响回荡在大殿中。
李鸾凤捂着左脸,抬眸呆呆地望着李镇。
这一刻,两人虽近在咫尺却已远隔天涯。
李镇厉声道:“朕再告诉你最后一次,你亲娘是死在安南国大刺客的夜色下。”
李鸾凤哪里知道作甚大刺客的夜色下,不外有一点她感受到了,娘亲是父皇唯一的逆鳞,而她的死因更是如此,可她感受这一切远不是自己料想的这么简朴。
李鸾凤擦干了眼泪,转身向着门外离去,跌跌撞撞,似乎没了腿骨。
上官羿丢下将门青年司空杰,向着李鸾凤跟了上去。
“不许去!”上官青云喝道。
“为何!爹!姨夫!表妹她……”上官羿停下脚步,心里虽然想着李鸾凤,可眼睛却一直盯着上官青云。
良久,最后上官羿朝着宫门外望去,李鸾凤的身子颠簸在宫殿前的夜色里,孑立背影似乎一把匕首,无情地刺在上官羿的心头。
“今日你踏出宫门半步,便永远不要回来了,今后你我父女隔离关系!”李镇怒道。
李鸾凤身子僵了一刹那,头也没回地抬起步子朝着宫门另一端落去。
李镇望着那倔强的背影,似乎看到了云浩然的背影,那也是个倔强的孩子,两小我私家处久后性子也难免有些相似。
只是云浩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李镇这几日很容易地心神不宁,就连他自己都说不上原因,或许李鸾凤能找到答案吧。
李镇收了目光,扫视众人道:“宴会继续吧。”
夏花生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李鸾凤,不由地心中感伤,自己终究照旧输给了她。
江月如紧紧地盯着李镇的侧颜,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这位姑父,不愧是崇明国的天子,中土旧王的后裔,有的是铁血手段。
黎民家的宴会虽然平淡却很真诚,不似宫墙内看是喜宴实则是鸿门宴。
就连赏雪亦是如此。
雪花零零洒洒,夜色已深。
李鸾凤已经离开了京门,万物寂静中,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