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凤离将画卷拿去还给了呈朗，呈朗便留了他一同用茶。
凤离坐在桌旁，突然道：“她似乎，用情至深。”
呈朗为凤离斟了一杯茶。“几百年了，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放下的。”
此时凤离看到窗外有一抹莲青色的衣角，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茶，转了话头：“虽说苏钰乃是天命异数，可或许灵魂未散尽也不无可能，若是残魄四处飘零，命簿之上无从纪录也便说得通了。”
呈朗摇摇头，此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残魂汇聚本就是难事，飘零的久了便会逐渐消散，就算侥幸入了轮回，也是残缺不全，同从前有异，难以寻回。”
凤离点了颔首，似乎也对此十分认同，忽而他想到什么似的，道：“本君听闻冥府有一面轮回永生镜，可照轮回道之中的所有生灵，若是她所寻之人入了轮回，用这永生境一照便知。”
“不行。”呈朗将茶盏轻放在桌上，语气却十分决绝。“仙君有所不知，轮回永生镜戾气极重，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危。”
凤离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窗外，道：“神魔之物皆有灵，何不将那镜灵拘出来询问。”
“这镜灵藏在永生镜的深处，想要控镜，便要闯过这镜灵的结界，这结界万分凶险，不行擅入。”
“轮回永生镜”，九莲曾听说过，原来这镜子可以寻六道生灵，可是她不知晓这镜子在那边，呈朗恒久以来也从未告诉过她，想必也不会允许让她去。
入了夜，月上枝头，微风掠面，九莲特意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与上好的美酒，在院子里等凤离回来。
凤离一踏进院子便闻到了这满院的酒香，九莲同前日的颓靡差异，将自己梳整了一番，精神了不少，只是面容尚显得有些苍白。
“怎么出来了？”凤离走近了，问道。
“闲来无事，同你聊聊天，纾解一二，快来坐。”九莲拉着凤离坐下，为他斟了一杯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酒量差，品茗就行。”
“仙君博学多闻，一定知晓不少有趣的事儿吧。”九莲计划用上迂回战术，先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从前在冥界呆了一段时日，也听到了不少勾魂摄魄的故事。”
凤离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望着九莲神采奕奕的样子。
她滔滔不停地讲着：“我听闻啊，这冥界的曼珠沙华也修成过灵物，厥后还嫁给了九重天的墨涟上神，可威风了，你可曾听说过？”
凤离的指腹在杯口轻划，道：“自然晓得。”
九莲接连着给凤离灌了不少酒，直到看到凤离眼神有些迷离，便切入了正题。“我还听闻啊，这冥界另有一面轮回永生镜，可照轮回道中千万生灵的来去之处。”她的眼神期待，满是亮光，目的昭然若揭。
她对他的乍寒乍热，似乎都是因为那个凡人。
终究不外各有所图而已。
凤离抬眸看着她，片刻后突然微微一笑，“自然知晓，这轮回永生镜本是仙魔两界共制，如今存放在冥界轮回道之外的引魂楼之中。”
九莲刚刚发现凤离的眼眸之中似乎一丝寒凉，她想看个真切，片刻之后却什么也瞧不见了，只能看见他面上温和的笑意。
凤离主动提起这永生境的所在之处，倒是正中她下怀，九莲心中雀跃，来不及多想，面上还要作出漫不经心的神色。“这镜子有如此神通，若是什么人都能用，岂不乱套了？”
凤离紧盯着九莲，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轮回永生镜需修为高深者注入灵力开启，亲自闯过阵法者才有缘见到镜灵。”
似乎有所记挂，凤离的眸光直直同九莲的对上，一字一顿道：“但其中凶险重重。”
九莲避开这视线，打着哈哈道：“风离仙君认真是博闻强记，什么都知晓，来来来，再敬你一杯。”
凤离笑意未达眼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他给过她时机了。
“本君饮了酒，乏了，先回房了。”转过身的一刹那，凤离眼中极为清明，唇边的笑意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