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朗交接了婢女好生招待二人后,便慌忙追了出去,终于在忘川河畔找到了九莲。
九莲静静站在河滨,望向远处,她看见岸的这边有些灵魂似乎还在彷徨着,似乎在等什么,有些灵魂漫步走上奈何桥。
孟婆数万年间都不知疲倦地舀着一碗碗孟婆汤递给那些灵魂,有人毫无留恋地一饮而尽,有些人却泪流满面不想忘记。
那些喝下孟婆汤的人,影象逐渐消失涣散,走到忘川另一边的时候,他的今生才算是真正的结束,接下来的他们将进入轮回,转生成为另一小我私家。
“你说这凡人的一生怎么就这般短暂。”九莲低声说道,不知是在说给呈朗听,照旧在说给她自己。
那些凡人在短短不到百年间,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孩,酿成步履蹒跚的老人,再化作一杯黄土,在须臾数十年经历着贪嗔痴念,人生百苦。
而苏钰,他的一生越发短暂,还没来得及绚烂便凋零。她曾天真的以为她的灵力可以留住他,却没想到,再多灵力却依然没能让他逃脱所谓的命数。
妖族寿数绵长,在她看来,凡人的一生不外是他们漫永生命之中的九牛一毛,渺小甚微,可就是这样短短数年,却足以将爱恨都经历一遍。
这样算起来,她同苏钰不外相处了不到两年,可苏钰离开后,她用了两百年去寻找。
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还记恰当年信誓旦旦地向苏钰允许,“就算你死了,我也寻获得你的下一世。”可是她却未曾算到,他是没有来世的。
一个异数,不知来处,亦无归途,那她聚集这么久的满腔痛恨又该如何。
呈朗望着九莲,如今,他真的看到了她眼中最后一丝的希冀也不见了,就像严寒冬夜的一簇烛火蓦地熄灭一般。
司命和仙界,是九莲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如今,她像是溺亡在深海中的人,眼睛里都是绝望和死寂。
眼前的人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色彩,呈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声劝慰道:“纵然他消散了,可你还记得,那他便还在你心里。”
“我有时也想,不若也饮一碗孟婆汤,忘了也好。”九莲笑着,眼角却落下一滴泪来。“可我照旧舍不得,若我也忘了,世间便真的再没有一个苏钰了。”
她本不懂凡人所说的动情,这一切,都是苏钰教给她的。如今没了他,往日一幕幕都成了千斤石,压在她心口,让她喘不外气来,逐渐酿成她不能蒙受之痛。
其实她早便知晓,就算找到了苏钰的转世,他也不是从前那小我私家了。可她照旧想再见见他,哪怕只是看着他还好好活在这世间任何一个角落,都好。
但这可笑的天道,居然连这个时机都不给她。
呈朗叹了叹,道:“九莲,你还小,今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九莲今后另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活得太久,在这轮回之地见过太多世事变迁和疏散,他明白,或许只有漫长的岁月才气抹平这些痛苦,让伤口徐徐愈合起来。
而她能做的,只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