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二那天早上,挺着大肚子的秦小梅,突然来到邵兴旺家。
秦小梅拍打着篱笆门,问:“云朵嫂子在家吗?”
刘云朵在炕上陪儿子邵兴旺看书。听到有人来了,趴在窗口问:“谁呀?”
秦小梅说:“我,秦小梅。”
刘云朵一听是秦小梅,赶忙下炕,对邵兴旺说:“快穿好衣服,你小梅阿姨来了。”
刘云朵看到秦小梅挺着大肚子一小我私家站在门口,问:“你一小我私家?”
秦小梅说:“一小我私家。”
刘云朵说:“娃呢?”
秦小梅说:“在家呢。”
刘云朵打开篱笆门说:“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进屋后,刘云朵说:“快上炕。”
刘云朵扶着大肚子的秦小梅上了炕。邵兴旺给秦小梅倒了一杯水,说:“小梅阿姨请喝水。”
秦小梅看到虎头虎脑的邵兴旺说:“狗子可真乖。”
邵兴旺知道大人们会说事情,于是自己拿着小人书,坐在屋子的煤炉旁继续看书。
秦小梅说:“云朵嫂子,我快要生了,想让你帮我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件小棉袄小棉裤。”
刘云朵说:“这个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县城买点绵绸布。”
秦小梅说着,从兜里掏出了50元钱,递到刘云朵手里,说:“嫂子,这个给你,你也别嫌钱少。”
刘云朵说:“嫂子有钱呢,你自己留着。”说完将钱塞回到秦小梅手里。
秦小梅说:“嫂子你拿上。”
刘云朵把钱硬塞到秦小梅口袋里面,说:“家里另有棉花,孩子的小衣服用不了几多质料,花点时间。冬天也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
秦小梅说:“你和振邦哥帮了我们许多忙,我也不知该该怎么谢谢你们,这钱你不拿,我心里过意不去。”
刘云朵说:“你振邦哥这几年,一到冬天,随着村里几小我私家到秦都打零工,多几几何会挣点钱。你和孩子未来用钱的时机还多着呢,拿回去吧。啊!听嫂子的话,拿回去吧!”
在谈到半年前自己的丈夫,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死一事,秦小梅哭得很伤心,她把头靠在在刘云朵肩膀上。
刘云朵也伤心得泪流满面,不住地劝说:“你不要太伤心,已往的事情,就让它已往吧,你还要考虑肚子里的娃娃。一定要挺住呀,千万别放弃,再难的坎儿,咱都能挺已往。”
秦小梅点颔首说:“嗯!”
刘云朵一拐一瘸地把秦小梅送上了回村的小公共汽车,自己则从劈面坐上公共汽车,朝相反的县城偏向走去。
赶下午用饭前,刘云朵买回了做棉袄棉裤的针线和布料。
回抵家,看到儿子躺在炕上睡着了。
听见母亲回来,邵兴旺睁开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问:“妈,你送小梅阿姨,怎么去了这么久?”
刘云朵说:“我去了一趟县城,买了一块布料,还给你买了一串糖葫芦。”
邵兴旺一听母亲给自己买了一串糖葫芦,兴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问:“在哪里?在哪里?”
刘云朵从背后像变戏法一样,把糖葫芦拿出来,说:“在这里。”
邵兴旺拿着糖葫芦舔舔说:“谢谢妈。”
吃完饭,邵兴旺坐在炕上看书,刘云朵开始在炕沿边裁剪设计。
用了整整三天两夜的时间,刘云朵终于为秦小梅为出生的孩子全手工缝制了四套衣服。
两套冬天穿的厚棉袄棉裤,两套春秋季穿的薄棉袄棉裤。
另有一个包裹婴孩的小棉被。
精巧的剪裁,密密的阵脚,看到摆在面前的小衣服,刘云朵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真悦目!”刘云朵忍不住夸奖了自己一句。
邵兴旺问:“妈,婴儿的衣服怎么这么小?”
刘云朵反问道:“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长一点。”刘云朵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妈把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也穿这么小的衣服。”
邵兴旺对生孩子的事情感应好奇,问:“妈,女人怎么生孩子?”
邵兴旺的一句话,把母亲问得不知该如何回覆。
“嗯……嗯……”刘云朵半天没有想好一句儿子能够理解的话。
邵兴旺倒是着急地问:“是不是就像?屎一样?”
刘云朵笑笑说:“差不多。”
邵兴旺一脸惊讶!
邵兴旺对母亲所做的针线活感应好奇,翻过来,翻已往,用手摸一摸,又用脸蛋蹭一蹭。
轻飘飘,软绵绵,暄腾腾。
邵兴旺说:“这小婴儿躺在这样的小棉被里面,一定很舒服。”
刘云朵说:“是呀!”
秦小梅的预产期到了,刘云朵早早请来接生婆。
这个王姓接生婆,慈眉善目,经验富厚,据说邵家棚村泰半个村子的人,都是她接生的。
刘云朵带着儿子提前来到了秦小梅家。
刘云朵架起柴火,把秦小梅家的炕,烧得暖暖的,又到厨房连着烧了两大锅热水。
整整一个上午,秦小梅没有消息。
刘云朵为各人包饺子。
吃完饺子,各人又在等,就像期待一场即将开演的影戏。
整整一个下午,秦小梅依然没有消息。
刘云朵为各人摊煎饼。
吃完煎饼,各人又在等,就像期待一场即未来到的演唱会。舞台灯光均以准备完毕,就等主唱登场。
可刘云朵和接生婆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秦小梅一点消息也没有。
接生婆说:“怕是日子记错了吧?”
秦小梅将日子报给接生婆。接生婆一算,说:“按理说,时间已经过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晚上九点,烧的两锅水也都放凉了。
接生婆只好说,她先回去了,等有了反映再叫她。
刘云朵与接生婆同时离开了白家口秦小梅家。
回抵家,刘云朵躺到炕上睡不着,她放心不下这孤儿寡母。于是,又从炕上拉起已经睡着的儿子,给他穿好衣服,戴上帽子,用围巾又把他的脖子紧紧地缠了一圈。
邵兴旺和母亲刘云朵打着灰黄的手电筒,冒着零下十度的气温,踩着冻得硬实的门路,一步一步朝秦小梅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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