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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春月解语花

第三十五章 离人之殇

汉宫春月解语花 想要一颗菠萝 4092 2021-04-27 22:12:28

  十二月的大盛没有如天启那般的飞雪,也没有终其一生被困而死的婧仪公主。

  穆州安家军大营,安敬之扶额坐在桌案前。而那桌案上就放着那个红木雕花的盒子。他皱着眉头,神色中带着一种道不明的悲怆。

  翠萍端着茶水从帐外进来,她看了一眼安敬之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另有一桌子没被打开的信。她走近放下茶盏,又看了一眼那些信。看见信封上写着的敬之亲启即是心下了然。

  “将军不打开看看吗?”

  安敬之抬头看着翠萍小声道:“她死了。婧仪公主死了。”

  翠萍拿起一封信抚摸着那信封上的敬之亲启,也是皱起了眉头:“可见这些年,将军没有忘了公主,公主也是没有忘了将军。这些信,将军准备如那边置?”

  安敬之伸脱手颤巍巍的抚摸着那些散落的信封,顿了顿道:“人都不在了,看与不看又有何差异?烧了吧......”

  “可是,将军就欠好奇公主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吗?”

  “她是那样要强的人,这些年,天启皇宫的日子定然欠好过。她不会想让我知道的。既然,她已经走了,那便莫要再给她徒留牵挂。烧了吧,让一切都干洁净净的,那些年的时光回不去了,往后的岁月就当未曾来过吧。”

  翠萍流泪道:“将军好狠的心,曾经真的能因此斩断吗?这些信是公主留下的最后念想,将军如此做认真不悔?”

  安敬之笑了笑:“没有什么好悔的,就算时光倒流。为了大盛为了安家我也照旧会放弃她。”

  翠萍没有再说话,她的将军一直都是这样一小我私家。就像他从未曾看见自己一样,在他的心中谁都比不上他的家国大义。他可以为君而死,却绝不会为情而亡。婧仪公主终究是错付了。

  翠萍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盒子走出了营帐。安敬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流下了泪水。他喃喃着:“今生已负,来生再见。”可是人认真有来生吗?

  翠萍回到了自己帐中,她坐在榻边,拆开了那一封又一封的信,边看边哭着。待她看到最后一封时,那信中写着一首小诗“伊人殒没,离人之殇。此情此景,莫要再寻。”翠萍读之,只觉得内心悲怆之感无以言表,泪水不停的涌出,心中压抑的情感再也关不住了。

  是否,是因为她们喜欢着同一小我私家,所以这种共情是这般强烈。翠萍泪水滴落在“婧仪绝笔”上,晕开了那玄色隽秀的字。

  此情此景莫要再寻。困死婧仪公主的不是高墙深宫,而是那份无法宣泄的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翠萍自嘲的笑了笑。她将那些信收了起来,翠萍只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应消散掉婧仪的痕迹,那些关于她的伤心,她的绝望,她的爱与恨的字迹,都代表着她曾经爱过,在过。

  十二月二十五,太子衔命前往了万山河给已故的孝懿皇后进行祭扫。

  待礼毕,他遣散了追随着的众人,独自站在孝懿皇后陵前。

  他抚摸着石碑上刻着的已故孝懿皇后字样,喃喃道:“母后,你若在世,如今这情形又该是如何模样呢?或许,安棠儿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翠微姑姑不会死,父皇与安家也不会酿成如今这般模样,禾苏也不会带着恨意委身太后...儿子也不必像如今这般算计人心了。母后,你能听见吗?”

  万山河上种着长青树漫山遍野绿意横亘,却显得颇为凄凉。天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冷风吹动了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陵前的烛火扑朔,纷歧会儿便飘起了小雨。

  一同而来的福盛站在太子身侧给太子撑着伞。

  “殿下,雨就要下大了,回去吧!”

  太子皱着眉盯着那些碑文低声道:“父皇近日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皇上近日将自己关在勤政殿里不停的处置惩罚着政务。心情不大好。”

  太子笑了笑:“心情不大好?那便有劳公公多加照顾父皇了。”

  福盛敬重道:“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勤政殿里,天子站在书架前,看着架子上挂着的画。那画上的女子站在海棠树前,满脸幸福的笑容。

  天子伸脱手摸着画中人的脸颊,终是落下了泪。

  我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一碗甜汤往勤政殿偏向走去,前些日子,祖父派人来传话给我,让我对天子好一些,在这宫中自保为上。只要能获得天子的怜惜,我的日子便会好过。我的日子好过安家也会好。

  为了安家也为了自己,我决定选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去勤政殿献殷勤。其实过了这么久,我早已不在乎他是否当我是替身了。在这疯子堆里,我需要他来护我周全。

  门口的小太监想要通传被我制止了,我推开门。向天子的书案处望去,那书案前空荡荡的,我又叫了两声皇上,也没有人回覆我。我放下食盒,向屏风后走去,就看见,天子站在屏风后的书架前,看着一幅画。

  “皇上?”我小心的叫了他一声。

  天子闻声抬头看我,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转瞬便又再次换上了一副温柔笑脸:“棠儿,你来了。怎么也没叫人通传一声?”

  我笑着走上前:“臣妾不想打扰了皇上,就没让人通传。皇上可是怪臣妾?”天子见我走了已往,连忙收起了那幅画,笑道:“朕怎么会怪棠儿呢?”

  我看见他将那幅画卷了起来放入了书架的暗格里。便知他可能并不想让我看见那幅画,便停下了脚步。

  “皇上臣妾让那临安师傅做了甜汤,皇上可要尝尝?”

  天子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笑得温柔极了:“好,朕尝尝。”

  他拉着我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在桌前,接过我递给他的甜汤,他轻轻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真甜,不错。”

  我冲他笑了笑。

  天子放下手中汤碗,看着我问道:“棠儿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了想,情不自禁的道:“臣妾想学骑马。”

  天子疑惑的问道:“棠儿竟不会骑马?”

  我点了颔首:“自幼母亲便不许我学那些男孩子的玩意儿,所以臣妾不会。臣妾近日常与明霞公主在一处,听她说些关于天启的事情,她说骑马最是痛快酣畅,臣妾便想学。”

  天子想着原来她与那人还真是差异,那人自幼学习骑射,岂论是骑马照旧武艺都是不差的,张蕊果真照旧留着一手的。

  “好,等明年春天,朕便部署你与太子他们一道去学习,可好?”

  我没想到天子真的会允许,听他如此一说便开心的点了颔首。天子见我如此模样,更是温柔的笑着看着我:“真照旧个孩子。棠儿只要你开心,朕便觉得开心。明年春日,我们去姑苏赏花可好?”

  “真的吗?”

  天子笑道:“真的。朕听闻那里的桂花酒酿,红豆小圆子都是极甜极美味的,棠儿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和天子相视一笑。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说要带我去姑苏,允许我学习骑马,又是在我身上弥补着皇后姑母吗?

  从勤政殿出来后,我便遇见了丽妃。

  丽妃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她的身后随着一个低着头手中挎着一个篮子的小宫女。丽妃远远的看见我便笑着向我请安。其实我是有点畏惧这丽妃的,她这小我私家她做的事说的话都让人感受恐惧。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这是去探望皇上了?”她热情的问着。

  我听闻这丽妃因为对皇上爱而不得颇有几分癫狂,便只微笑着点了颔首。

  突然丽妃凑近我道:“皇后娘娘可真会挑时候,娘娘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她是极瘦的,那巴掌大的脸上,显得那双眼睛尤其的大,平日里远看到觉得没什么,这样凑近了看,属实有些吓人。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嘴角挂着笑。眼里还闪着莫名的光。

  “丽妃,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往退却了一步。

  丽妃笑道:“娘娘可知今日乃是已故孝懿皇后的忌日?也是,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又怎会选在今日去见皇上呢?说来也奇怪,皇上以前每年今日都市亲自去那万山河祭扫,今年倒是只让太子前去。”

  说完她又用她那双大眼睛上下审察着我。我被她盯得发毛。

  她又道:“娘娘可知臣妾去做什么吗?”

  见我没有说话,她笑着招呼着身后随着的小宫女上前,她掀开身后小宫女挎着的竹篮盖帘,露出篮子中的纸钱香烛来:“臣妾啊,可要去祭祀一下我的那位故人。不知她这岁岁年年可还好。呵呵,臣妾虽然从未见过她,可这么些年却还想她的很,不外”说着丽妃又一步上前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道:“自从皇后娘娘入宫,臣妾看着皇后娘娘便知了那位当年的风范。这相思之苦倒也缓解了不少。”

  我皱着眉抓住了她抚摸我脸的手:“丽妃,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丽妃脸上的笑容更盛:“皇后娘娘,可知臣妾是如何入宫的?臣妾啊,曾几何时,也还没酿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皇上说臣妾的眉眼最悦目。臣妾在勤政殿里偷偷看见过一幅画,我的这双眉眼与那人真是像极了。”说着她摸着自己的眉眼,自嘲的笑着。

  我听着她的说的那幅画怕不就是,刚刚看见天子收起来的那幅。

  “丽妃,你对皇上爱而不得,倒也不必如此模样。”

  丽妃听见我的话,似乎是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臣妾爱而不得?娘娘,臣妾可是这皇宫中第一个有封号的女子。”可是她的情绪却又突然的降低下来:“可是,他的那份爱认真是爱吗?”

  “丽妃,你我皆是宫中女子,当知道,这宫中最隐讳的即是动真情。你好自为之。”说罢,我就想走,不愿再多停留。

  我刚迈出两步,就被丽妃拉住了衣袖,她笑着从那竹篮里拿出一张圆形纸钱塞入我手中:“娘娘,送您。或许有一日还得等您送还与臣妾。”

  我看着手里那张黄色的纸钱,只觉得这丽妃是疯了。

  待离开,我看着手里那张纸钱。身后的采薇小心道:“娘娘,快丢掉它吧!这工具看着就怪渗人的。这丽妃娘娘为何疯疯癫癫的?”

  我将那张纸钱揉在掌心酿成一个小纸团,想着那丽妃的话,只觉得她怕不是这宫中唯一的明白人。这人与听说中很纷歧样,她的隐情怕不是所谓的爱而不得。不外她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采薇,我累了。”

  黄昏时分,连绵了一天的小雨后,天空终于是放了晴。可是那又如何呢?已是黄昏,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我站在长长的宫道上,回望着勤政殿的偏向,听着水滴顺着宫墙瓦片滴落的声音。明天是怎样的,早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太子从万山河上下来后,便径直去了平阳阁。

  他坐在平阳阁二楼的隔间里,自顾自喝着酒,看着楼下歌舞。

  “殿下,来了。”禾苏推门进来,坐在他劈面,拿起酒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禾苏,你可忏悔悟做这件事?”

  禾苏听着太子这没来由的话,问道:“殿下所说的是何事?”

  太子看着和苏:“为母后报仇。”

  禾苏笑了笑:“不悔,我从小便被浸在黑暗之中,唯有她是唯一一束愿意照亮我的光。她走后,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即是为她报仇。”

  太子顿了顿又道:“若是最后你发现自己恨错了人呢?”

  禾苏又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殿下可会骗我?”

  太子笑了笑倒了杯酒敬禾苏。

  二人相视一笑,再无言语。

  过了不久,禾苏从隔间出来,命人去叫来了玉生。

  玉生见了禾苏连忙行礼。

  禾苏挥了挥手,将他扶起道:“你今后便随着里面那位朱紫吧。也是你的造化,只是,若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玉生抱拳道:“玉生蒙阁主提拔才有今日,定不负阁主所托。”

  禾苏笑着点了颔首。

  玉生看着禾苏的笑竟是看的呆愣住了,他只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悦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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