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春分坚持要让沈煜先走,沈煜只得无奈翻身上马,领着一小队人马策马而去。
直至骏马扬尘走远,洛春分都还站在原地没有收回目光。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畔忽的响起。
“那就是你喜欢的人?”
是烛幽的声音,吓得洛春分一个激灵。
她四下环视却不见其人,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刚拍了拍胸口缓解惊恐,就被一股暗红色的焰火卷走了。
万芳谷谷外的森林里,烛幽粗鲁的将洛春分抵在树杆上,怒视着她。
洛春分后背被撞得生疼,瞬间就红了眼眶,看向烛幽的眼神满含恼怒,又带了些许委屈。
“他就是沈煜,你喜欢的人?”
烛幽手上的力道松了几许,缓了语气问道。
他本也不是真的要纠缠洛春分,只是担忧她的安危,才会去而复返的跟了她一路,却不想让他看到了那一幕。
这个狠心的女人,对别人笑的倒是甜美得很,烛幽其时肺都差点气炸了,能忍着没就地现身发作已是极限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洛春分回道。
“你是我烛幽的女人,可你的心里却装着别人,还说跟我没关系,洛春分,你会不会太太过了些?”烛幽怒道。
“我一介弱质女流,救你于危难,你却乘隙侮我清白,我至今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烛幽,究竟是我太过?照旧你欺人太甚?”
洛春分悲怆着说完,眼泪也随着滚出了眼眶。
烛幽心头一软,爆怒的面容瞬时就僵住了,这事说来他本也不占理,又最是扛不住洛春分的泪了。
刚抬起手去替她拭泪,洛春分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动手动脚,迅速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瞄准了自己的脖颈。
“烛幽,你若再敢侵犯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就这般讨厌我?”烛幽无奈道。
“我本就没有喜欢过你,烛幽,你别再来这里了,也别再来找我,算我求你了。”
洛春分说着,将簪子又迫近了些许,白皙的脖颈处,已有鲜红的血珠溢出。
烛幽眸色一暗,松开了手里的女人。
“洛春分,你不要忏悔。”烛幽退开两步,沉声道。
“谁忏悔谁是小狗。”洛春分愤然接话。
“好,很好,我烛幽若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烛幽愤愤的撂下一句狠话,一甩衣袖背过身去,不想再看那女人。
片刻后,当他转身去看时,身后哪里另有人,那女人已猫着腰逃窜至森林尽头处了。
烛幽气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但气归气,他照旧在谷外守了整整三日,也硬生生的忍了三日没进去找她。
临回郾归城之前,想了想照旧不太放心她一小我私家在万芳谷,便召了卞弩前来。
谷外的森林里,卞弩朝着烛幽敬重行礼。
“那头山谷里有个女人,你以后就随着她。”
烛幽目光定定的看着万芳谷的阵眼处,很是无奈的说道。
卞弩不明其意,愣了半天没接话。
烛幽回过头来看他,脸色臭不说,还明显没什么耐性。
“主,主子这是要给属下找个女人吗?”卞弩硬着头皮问道。
“给你找女人?里面那人是夫人,自今日起,你就跟在她身边,务须要掩护好她,她有任何异样第一时间告诉本座。”烛幽黑着脸冷斥道。
卞弩闻言一惊,立马单膝跪地,朝烛幽行了重礼。
“属下誓不辱命,定竭尽全力照顾好夫人。”
听了卞弩的保证,烛幽的脸色稍稍好了些。
将人带到阵眼处,又对他好一番嘱咐。
“夫人她长得欠悦目,脾气却是不小,你莫要惹恼了她。”
这是烛幽对卞弩说的最后一句话,末了是看着人进了万芳谷,还在外面守了一阵子,才气鼓鼓的回了郾归城。
洛春分这几日一直精神恹恹,总觉得人乏力困倦得很。
今日又睡得有点过头了,要不是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预计自己还要再多睡一会儿。
才打开房门,就被门外守着的陌生男子,给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洛春分紧张的问道。
“属下卞弩,奉主子之命,特来掩护夫人。”卞弩敬重的揖礼道。
“你是烛幽的属下?”
“是的,夫人。”
“你不要叫我夫人了,我才不是他的夫人呢!”洛春分有些无奈的说道。
“是,夫人。”
洛春分只觉得脑袋无比的疼,这人除了会说‘是的,夫人’,还能说点此外吗?
“你会煮吃食吗?”洛春分问道。
“会的,夫人。”
“行了行了,那你去给我煮点吃的吧,清淡一些就好。”
洛春分朝卞弩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说道。
她是又饿又困,面前这人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她也懒得再跟他多讲空话去作纠正了。
洛春分却是真没想到,卞弩煮的饭菜居然味道还不错。
这可能是迄今为止,她第一次觉得烛幽还算是个好人吧,至少在她最不舒服的时候,给她送了个能照料她的人过来。
卞弩果真没让洛春分失望,他虽缄默沉静寡言却做事认真,但通常洛春分付托的,他都能做得妥帖恰当。
虽然也没让自家主子失望,烛幽眸色庞大看着手里的传讯符。
今天洛春分不知怎的,突然说想吃鱼了,卞弩主动请缨前去苍岩城给她买新鲜的,他便趁着这空当给主子传了讯息。
原来那女人喜欢吃鱼吗?
烛幽销毁了符纸后,喃喃自语着。
心里还不住的嘀咕那女人无情得很,两人都离开这许多日了,她竟是从未在卞弩面前提及过他的,一次也没有,但他送已往掩护她的人,她倒是用得顺手,还大材小用的尽让人烧茶煮饭了。
“笃笃笃”
烛幽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也许是有了洛春分的消息,他今日心情还算过得去,没再像往日那般冷着脸,只微微蹙了蹙眉。
“何事?”烛幽收了心思,开口问道。
“你的管家说你不在贵寓,我将他囚禁了起来,这不外分吧,右使大人?”
女帝阮音的声音,在门外冷冷的响起。
阮音是早就获得线人通报,烛幽回了郾归城。
如同前次一样,她派人来请,烛幽拒不见她,她纵是再不情愿自己先低头,照旧只得屈尊来了烛府。
“女帝又何苦为难一个下人呢?”烛幽冷声道。
阮音无奈叹息了一声,随后推开了书房的门。
烛幽稳坐在桌案前,只冷眼看着闯进门来的女帝,远没有了从前看待她时的那份恭顺与崇敬。
女帝心底涌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但她很快又平复了心情,她今天是来致歉的,是来与烛幽解开误会,是想要重修旧好的,所以姿态她必须要有。
她一挥衣袖,书房的门就哐的一声自动合上了,书房内就只有她与烛幽两人。
“烛幽,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郾归城需要你坐镇,我,也很需要你!”女帝有些心虚的说道。
对于女帝违心的话语,烛幽不置可否,他冷淡的眸子疏离尽显,只定定地看着女帝,没有要接她话的意思。
许久的缄默沉静之后,女帝咬了咬唇,继续开了口。
“关于阿垚的事,我深感歉仄,烛幽,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
“女帝今日来就只为说这些?”烛幽尤为冷静的问道。
烛幽的太过冷静,倒是叫女帝心下一慌,原本想好的说辞此时都说不出口了,似乎也极不适时宜。
“郾归城之事乃是本座份内之事,女帝即是不说,本座也不会有丝毫懈怠,倒是女帝大人,岂论你与慕容芳在谋划着什么,本座希望女帝不要毁了郾归城才好!”
女帝闻言愣怔住了,烛幽居前在她面前以本座自称,这只怕是比他揭露她与慕容芳所谋之事,还要更伤她的心。
昔日那个满眼温柔,随处为她着想,凡事都以她为先的烛幽,已然不见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错手杀了他弟弟,面前这个曾向她袒露过爱意的男子,这是要彻底与她决裂了吗?
女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烛幽并不知女帝在想什么,见她迟迟不语,才绝不客气的说出上面那段话的,言辞间还警告意味十足,却是绝口不提烛垚之事。
女帝双手背负在身后,拳头在衣袖里握得死紧,那双秀丽的眸子里已经盛满了怒意。
“笃笃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两个都带着怒气的人,瞬时就熄了怒气,消停了下来。
“何事?”烛幽不耐的呵叱道。
“属下卞弩,有急事求见。”
门外响起了卞弩急促的声音。
烛幽闻言一惊,哪里另有刚刚应对女帝时的冷静冷静姿态,他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险些是冲上前去,亲自打开了书房门。
卞弩看到书房里的女帝,微微一愣,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他先是朝着女帝一揖,尔后附在烛幽耳边低语了几句。
烛幽给了卞弩一个眼神,没有片刻停留的就化作一团火焰飞走了,连跟女帝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女帝见烛幽离开得慌忙,连忙追到门口,却被卞弩拦下了。
“女帝,主子有点急事需要处置惩罚,还请女帝稍候片刻,待主子回来再与女帝继续未叙完之事,并亲自向女帝赔罪。”卞弩说得十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