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伺从急遽进来禀报,说是小令郎商陆受了伤,还得多亏了沈小令郎脱手实时,小令郎商陆才不至于受重伤。
那伺从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说完还心情离奇的瞥了瞥孙三娘。
“究竟怎么回事?”
听闻儿子受伤,孙菖蒲难免问得有些焦急。
伺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嗦着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三位小主子以及沈煜,跟谷里的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在山谷那边放纸鸢。
二小姐茯苓和小令郎商陆起了争执,本也只是孩童间的争执,两位又都是小主子,伺从只好各自慰藉了几句。
未曾想二小姐气性大,竟将商陆的纸鸢扔下了山谷,商陆上前去抢,失足跌下了山谷。
就在众人惊诧小令郎的生命安危之际,沈煜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只见他使出全力小手一挥,一团玄色气焰就将商陆从山谷间给卷了上来。
小令郎整小我私家除了受了不小的惊吓外,满身上下只有些许擦伤,幸亏性命是无虞的。
待众人回过神来再去看沈煜时,只见他双瞳血红,周身还萦绕着滔滔玄色。
不知是哪个孩子捡了地上一颗小石子,朝他掷了已往,嘴里还惊恐的喊了句“他是妖怪。”
这下孩子们似炸了锅般,都纷纷捡地上的小石子扔他,嘴里还大叫着妖怪,随即又奔逃四散而去。
沈煜尽力控制着阴郁的情绪,无辜的看向被他救起来的年仅七岁的商陆。
商陆也是惊恐的看着沈煜,嗫嚅的说了句“你竟然是妖怪”,然后就吓得晕厥已往了。
孙菖蒲听到这里,不禁悄悄拧了拧眉。
他其实在教沈煜简朴的防身武术时,就发现了那孩子的异常之处。
一旁的孙三娘听完,蹭的就站了起来,待孙菖蒲反映过来时,她已经冲出了书房。
待一行人赶到谷崖前时,只见十几个男子围着个孩子,已经将那孩子再度逼至谷崖边。
“阿弦。”
孙三娘急切的唤了一声。
围着孩子的那些男子,有的手上还拿着刀剑。
听到声响,都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孙三娘这才看清沈煜的样子。
他周身溢满骇人的黑气,一双红瞳血一般怒视着众人。
孙三娘踉跄着上前,却也没敢太过靠前。
因为沈煜的身后即是谷崖,他脸上另有几处淤青,身上的衣衫也有些狼狈。
“阿弦,过来,到姑姑这里来。”
孙三娘蹲下身子,朝他张开了双臂,心疼不已的声音,因尽力压抑而有些哆嗦。
沈煜看向她的目光有了一丝柔软,身子却没有动,继而又恶狠狠的瞪向了刚刚呼喝着要把他推下谷崖,或是要正法的众人。
孙菖蒲赶来时不禁一惊,他是被沈煜身上的肃杀之气给惊住了。
见孙三娘那般模样,他敛了敛眉,示意众人放下武器退下。
当家谷主都过来了,众人不禁悄悄松了口气,虽是往退却了退,精神却丝绝不敢松懈,因为适才那孩子流露出来的杀气,也叫他们有几分胆怯。
“阿弦,乖,过来。”孙三娘声音又柔了几许,朝他又张了张手臂。
小小的孩子呼出一口气,露出一副无辜又委屈愤慨的心情,朝着她探了已往。
孙三娘一把将沈煜拥进了怀里,轻柔的抚着他的后脑勺,轻声慰藉着,没事了,没事了。
片刻功夫后,沈煜周身黑气散尽,一双嗜血的红瞳也徐徐回复,又是一双澄澈清明,透着孩童单纯无邪的眸子。
他定定的看着孙三娘,不无委屈的说道:“姑姑,我救了人,我做了好事,为什么他们要说我是妖怪?他们还说要将我打死。”
“不会的,不会的,阿弦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怎么会是妖怪呢?他们只是误会了阿弦的超常能力而已,有姑姑在呢,不会有人能伤获得阿弦的。”孙三娘将沈煜又抱紧了几分,轻抚着他的后背慰藉道。
孙菖蒲的书房内,沈煜坐在软榻上,灵巧的依偎在孙三娘怀里。
何素依一会儿看看脸色不快的孙菖蒲,一会儿又看看明显有些不耐的孙三娘,心里竟涌出了一丝快感,她倒要看看自己那薄情的良人要如何收场。
书房外,卢香香还在哭闹,她的宝物儿子受了惊吓,嘴里念叨着不想再看到沈煜,怕极了沈煜之类的话。
谷内几个德高望重的尊长,也在那十几个众口一词说沈煜是妖的男子的蜂拥下,要求孙菖蒲以药王谷安危大局为重给个说法。
孙菖蒲有些头疼的看了看孙三娘,可后者只顾着慰藉和心疼沈煜,是看也没看他一眼,最后,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何素依。
何素依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还给出了一个算得是最为合意的建议。
小小只的沈煜也站了出来,他不想看到姑姑为难,愿意去祠堂罚跪。
凭据何素依的意思,先抚慰住讨要说法的尊长和众人,将沈煜安置在祠堂思过。
明日即是谷主的大婚之日,众人自然会是以此大局为重的,待到婚宴后,也许众人就会将沈煜这事给看淡几分了,即便依旧不依不饶,到时也可借着喜事吉日搪塞一下,等到他们去了别庄也就息事宁人了。
孙菖蒲闻言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孙三娘。
孙三娘虽不置可否,但眼下这不失为最好的法子,况且孙菖蒲一再保证不会处罚和追责沈煜,究竟是他救下商陆的,孙三娘则是只要能保住沈煜,怎样都好。
对于沈煜,说孙菖蒲内心没有一点芥蒂,那是不行能的。
当那样的事情发生时,孙三娘唯一的想法居然是离开他,离开药王谷。
明日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她竟为了一个兄嫂的遗孤,不管掉臂的在谷崖前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要取消婚礼离开的话来,认真是让孙菖蒲伤心不已。
书房外的众人是被何素依给抚慰住的,孙三娘谢谢的朝她揖了一礼,并陪同着一起将沈煜送到了孙家祠堂里。
“阿弦乖,在这里待一个晚上,明日姑姑来接你。”孙三娘摸着沈煜的头柔声说道。
沈煜看了看身后厚重庄严的朱红木门,眨巴着眼睛看着孙三娘,最后照旧重重点了颔首。
他并不想看到姑姑嫁给孙菖蒲,在谷崖前,姑姑说出要取消婚礼,要带他离开药王谷时,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可是他知道这不行能,随着姑姑漂泊了几百年,药王谷里的时光是最幸福开心的,能吃饱能穿暖,他和姑姑另有人疼爱,虽然他并不喜欢孙菖蒲,却也只是不喜欢他会分走姑姑对自己的疼爱而已。
孙三娘看着沈煜被关进了祠堂,还在祠堂外伫立了许久,直到身旁的丫鬟敦促她该回去试试吉服了,她才念念不舍的离去。
看着大红的喜服霞帔,孙三娘丝毫也兴奋不起来,经不住丫鬟的劝慰,才不得已允许先试穿一下。
谁知她才拿着喜服去到里间,外间的门就被拍得震天响,还传来丫鬟的争论呵叱声。
孙三娘刚想出去看看,拿在手里的喜服就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自己也随着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门被人强行推开,闯进来的是别庄那边伺候她的老嬷嬷余婆。
余婆三两步上前扶住地上的孙三娘,哭得满脸泪花。
“三娘啊,那医生人不是善类啊,她怂恿着卢氏带了族人绑了阿弦,说要,说要烧死他呢!另有你,你被丫鬟下了药,他们还要找人玷污你,让你和谷主互生嫌隙,他们要你滚出药王……”
只是那余婆话还没说完,就被追进来的一个陌生男子一剑刺穿了腹部,倒在了孙三娘的怀里。
“余婆,余婆……”
孙三娘艰涩的唤了两声,可那个曾待她如母亲般的老人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她抬眸愤愤的看着跟进来的那个小丫鬟,就是那丫鬟贴心的给她递的茶水,她单纯的没有半分怀疑就喝下了。
那丫鬟被她瞪的满身一个激灵,正欲逃窜出去,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到了孙三娘面前。
孙三娘看着她笑得邪魅。
“我一心与人为善,你们何以如此欺我?”
她右手扼住那丫鬟的脖颈,迫使她张开嘴,遂左手握拳,刚刚喝进去的那些茶水,尽数从拳中流出,全都灌进了那丫鬟的嘴里。
旁边那个陌生男子见此情景,竟吓得走不动路,原地直接就尿了。
孙三娘起身将那丫鬟扔在地上,嫌恶的瞪了男人一眼,化作一道白烟就消失了。
“妖,妖怪啊……”
男人无力的哀嚎了一声,两眼一翻,就吓晕已往了。
孙府府门前的空地上,临时搭建的祭台前,围满了男女老少。
孙三娘化形泛起时,正好对上端坐于高台之上的孙菖蒲的双眸。
孙三娘这般模样泛起,他竟然没有过多震惊,倒是叫孙三娘好生意外。
她看了眼被绑在木柱上的沈煜,他的身上又多出了好些伤,孙三娘是怒从心底起。
她恨恨的看向孙菖蒲两侧一左一右的两个女子,唇边溢着冷笑。
孙三娘释放着身上骇人的威压,一步一步朝着高台走去,人群不自觉的为她让开了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