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我的,对吗?是醉酒的那晚……”蓝星河声音没来由的抖得厉害。
“是。”戚诗染掩面应道。
蓝星河凄然一笑,戚诗染温柔善良,待他的好,他至今都不能忘怀。
那么好的一小我私家硬生生被他给逼疯了,做出了许多疯狂之事,可叛逆他的事她却是决不会的。
她曾说过,他惆怅伤心,她会痛心百倍。
他还记得他冲回山门的那夜,跪在师傅跟前问:“作甚道?”
师傅说:“道自在你心中。”
他问:“那何以徒儿一直未能飞升?”
师傅捻须叹道:“自古英雄惆怅美人关,你尚有一情劫未历。”
“这?”
“不以物喜,莫以己悲,不乱于心,莫困于流,恪守己身,勿忘初心,你且下山去吧。”
他在堂前跪了一整夜,心里始终舍不下戚诗染,却也只将师傅的话悟了个半透。
也难怪前世,她会对他放下那样的狠话,原也是他不配,是他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妻儿……
蓝星河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他苦笑着擦去了嘴角的血渍,同时留在手背上的另有他的泪。
戚诗染见蓝星河这般模样,心里也很欠好受,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却被蓝星河抬手打断。
他从脖颈上扯下了一个物件,一根红绳上,系了一颗水滴状通体血红的珠子。
戚诗染不知道的是,这是蓝星河温养了几千年的心头血,本也是要给她的,现下给这孩子也无不行。
他深深看了戚诗染一眼,那是他深爱着的人,原也是他不懂爱,终究也照旧失去了。
他将那物件塞到洛春城手里,朝他郑重一拜道:“若这孩子有幸生下来,将这个给他,不要告诉他,他有我这样的父亲,多谢了!”
说完,他险些是落荒而逃的朝着还跪在地上的品春走了已往,一挥拂尘,两人瞬间化作了两道白烟,消散在了风中。
那边方落幕,女帝这边仍是一脸愁容。
可不管自己有多狼狈,她照旧没收了要对怜花讥笑上几句的心思。
“表哥即将大婚,阿音是不是该道声恭喜啊!”女帝对薛郾讪讪道。
“管好你自己。”薛郾不屑的冷声道。
“是啊,究竟表哥总是太忙,哪里又管获得我呢!”
见薛郾冷着脸不再接话,阮音淡然一笑。
“未见到娘娘之前,我还好奇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入得了表哥的眼,却原来呀……。呵呵,表哥呀,她跟菲儿长得还真是像呢!”女帝看着怜花的脸,摆出一副同情至极的模样说道。
“阿音,你在乱说什么?”薛郾突然提高音量呵叱道。
“是我看错了吗?表哥如此激行动甚?当初,表哥不正是因为菲儿才不愿娶我的吗?
呵,我自是比不得表哥人狠话不多,还能将对自己有所图的下属,指派给自己即将大婚的王妃使唤,偏那王妃还只是个替身,千古奇谈呀!”
女帝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怜花一眼,一甩衣袖就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见了。
随即,追随女帝的一众下属们,也都悄无声息的随着退场了。
洛春城扶着戚诗染一言不发,一旁的阿七却是抱着青羽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薛郾眸光暗了暗,说道:“怜花,菲儿她……”
“我相信你,此事已了,我们照旧先来说说戚阁主的回去问题吧?”怜花作声打断了他的话,从容淡定得让一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薛郾只觉胸口卡着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她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让他觉得是自己在无病呻吟了。
“你说。”薛郾淡声道。
“眼下戚阁主与女帝已然撕破了脸,这郾归城自是欠好再待下去了,不若你便先将她和品冬安置在幽冥涧吧,我那梨花泺另有空院。”怜花道。
无意间又瞥到了一直被阿七抱着的伞,她极其自然的瞪了看热闹的阿七一眼,上前两步从他手里绝不客气的夺过了伞,递到薛郾面前。
“青羽此番定是元气大伤,你将她带回幽冥涧先养着吧。”
薛郾定定的凝视着怜花,刚刚她与阿七互动间的熟稔与随意,他尽收眼底。
作为她未婚夫的自己,却从未有过这般被信赖被嗔怪的体会,会不会太失败。
“怎,怎么了?”怜花看着心情突然有些怪异,又一直不说话的薛郾问道。
“没什么,那你呢?”薛郾似是若无其事道。
“我带着他们先去一趟泠心观,洛道友该见见他妹妹了,修整计划一番后,我们就直接动身去万芳谷。”
怜花口中的他们,是指阿七洛春城两师兄弟,以及那个她不怎么想面对的夜晓。
薛郾其实挺想看看她的伤要没关系,也想问问她在镜阵中看到了什么,想把护送那两个凡人的事交待给夜晓,然后带她一起回幽冥涧,更想现在就抱抱她,可他,是一样也没做。
“你是何时想好这些的?”薛郾尬笑着问道。
“刚刚与上生星君初定好要去九幽之境时,就已经想好了。”怜花耿直的回道。
夜晓不由得暗道了一声蠢女人,她是看不到主子已经郁黑的脸吗?
她主子这问题明显是在挖坑嘛,他这是吃上飞醋了,可这个蠢女人是真的看不懂吗?
“另有,你本就是擅离职守来的郾归城,当下照旧赶忙回幽冥涧吧,有事再传讯于我。”怜花想了想,很是无脑的又嘱咐了一句。
“好。”薛郾这个好字,险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接过她手里伞,脸色难看的与戚诗染和品冬站到了一起,一挥衣袖,三人便化作了一阵青烟消失了。
见几人已走,怜花如释重复般的才呼出一口气,就冷不丁的被一旁的夜晓,狠狠呛了一口。
“喂,你大方得都有些过了头了哈,话说回来,夜晓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菲儿的,你可别多想,这明显就是女帝想要在你心里种根刺。”
“他是一殿之王,若动了娶亲的心思,即是三妻四妾也不为过,我有什么许多几何想的。”怜花语气冷硬的回道。
她这话可不是使气,她是真的没有多想,谁还没点已往不是。
薛郾解释是因为在乎,而她不问是因为信任,怜花觉得这没毛病,薛郾应该是懂她的。
“你,什么三妻四妾的?王爷自始至终想要的就只你一人而已,倒是娘娘,还真是让夜晓给小瞧了,你这无所谓的态度,明白就不是真的恋慕王爷。”夜晓气急道。
“我爱不恋慕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若爱他,便守好自己的初心,可莫要做了第二个女帝才好。”
怜花瞪了夜晓一眼,抬手捏诀就召出了忘念舟。
阿七和洛春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默契的都不吭声,乖乖上了忘念舟。
夜晓心里虽有气,却照旧别过脸去,酸溜溜的嘀咕道:“我自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应做什么,不外是不想某些人,中了女帝的挑拔离间计,才美意提醒而已。哼!原是我多虑了,因为某人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是。”
说完冷哼一声,抱着膀子“哐哐哐”的将脚步蹬的贼响,先怜花一步登上了忘念。
怜花看着夜晓气鼓鼓的俏脸,背过身去一个没憋住,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
这丫头明明古貌古心得很,偏生总要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相来。
明明是好话,到她嘴里就硬生生有了要大吵一架的气势。
怜花也不会真跟她盘算,随着上了变得形似小舟的妄念。
这即是妄念舟的神奇之处,单人乘坐时,它可作轿,多人时便成舟。
郾归城内设有禁止,妄念虽被召了出来,却照旧无法航行。
洛春城和阿七默默进到了舱内,夜晓守船尾,怜花占船头,她二人十分默契的同时运转灵力,妄念就这么顶着禁制飞出了郾归山。
妄念是将四人直接载到泠心观观门前的,这就是座驾的利益。
如果是传送符,即是只能传送到目的地四周的某个点。
对于有些路痴的怜花来说,自然是不喜欢用符的,可是现如今自己这时灵时不灵的法力,哎……
几人刚一落地,道观门就打开了,里面冲出一个身影来,一把就抱住了洛春城。
不是洛春分还能是谁,跟在她身后的另有端容。
“哥哥,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洛春分激动的落着泪。
“傻丫头,我这不是就回来了嘛!来,快见见人。”洛春城推了推他这个长不大的粘人精妹妹道。
洛春分这才慌忙抹了把泪,她跪地朝着怜花郑重一拜道:“春分见过娘娘,谢娘娘救命之恩。”
“起来吧,我不甚在意这些个繁文缛节。”怜花忙将人拉了起来。
洛春分起身尴尬一笑,又朝阿七福了一礼,待看到夜晓时,明显愣了一下。
“青,青羽大人没一起来吗?这?这位是?”
四人一阵缄默沉静,气氛莫名有些极重。
“青羽她技不如人,被打回了原形,我叫夜晓,从今日起取代她伺候她。”
夜晓语出惊人道,另有意有所指的朝怜花努了努嘴,意思是她暂时取代了青羽。
她的话太过漫不经心,也毫无诚意敬重可言。
观门前一众人是神色各异,怜花是无奈的抚了抚额。
摆了摆手道:“那个,各人都累了吧,可有地方能我们先稍作歇息的?”
端容摆了个请的手势道:“早就给几位备下了,里面请。”
怜花瞥了夜晓一眼,道:“在凡间多走动的话,你还好吧?”
“横竖也不会再死一次,本女人这修为,不是一般人,还看不出来我不是小我私家。”夜晓不屑道。
“那是,你人不人,鬼不鬼,死不死的,我可管不了,你别吓着人就行。”怜花淡笑着道。
她这话明白有骂人的嫌疑,偏夜晓还挑不着毛病。
怜花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什么心情,她是累得够呛的,便先一步进了观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