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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华

77 运筹其一

山河流华 寄观 6866 2021-04-13 16:17:53

  西山城外一战,安息大捷,借势收复了一部门失地,北狄避其锋芒,退入宁边郡城。双方各据守宁边郡一半领地,虎视眈眈。

  同时,咎如单于库什率全部落军马自金帐驰援撒尔纳,不意半路遇见了刚刚归国的林暮率领的人马。林暮以逸待劳,将咎如部人马打得落花流水,半数精兵丧命于重明车炮火下。咎如单于库什被林暮一箭射下,落马被擒,由重兵压回了西山城。在金帐境内的屈射单于和淳维单于左右为难,想要兴兵相助,却被鹑尾的戎马拖住了阵脚,金帐军队乘着大捷之势顺利夺回一郡。

  北狄大营内,在左近一处无人的秘密营帐。

  撒尔纳扶着额头,沉思良久道:“如今,我们已经无法支撑这么长的战线,收缩军力是上策。”

  “可大汗那边……”月氏单于涅剌犹豫道,“若我们弃了宁边郡,谁知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

  “大汗又怎么了?”楚不鲁勃然震怒,将身边器物乱砸一通,“奶奶的,老子又不是他的奴隶!进是死,退也是死,老子受不了这口窝囊气!”

  “诸英,稍安勿躁。”撒尔纳沉稳道。楚不鲁闻言,登时急了:“我说铎辰啊,你就一点儿也不急吗?我们一家妻儿老小乃至全族性命,全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再这样下去,我们八部早晚要分崩离析!他强抢我们的女人,破坏她们的贞洁,让我们子民的怙恃失去子女,丈夫失去妻子!他的那些严峻刑罚,这些年来迫害了几多我们的子民!他贪得无厌地征用我们,把无数草原的好儿郎酿成他的奴隶,致使我们的牛羊无人看管,草场疏弃不堪!铎辰,为什么你要屡屡忍让他?你明明知道你才是……”

  “闭嘴!”撒尔纳暴喝一声,楚不鲁与涅剌同时竖起了一身汗毛。撒尔纳抿唇不语,缄默沉静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诸英,不止是你,我膝下只有一个继子,他现在被软禁在大汗身边为质,我难道不心急吗?”铎辰部虽然富足,这些年却被他榨了个洁净,我难道不心痛吗?但我们现在在异国的土地上,如果尽力一战,尚有盘旋余地;如果就此内乱,就会被敌人趁虚而入!诸英,我允许你,无论此战是胜是败,等到此事了结,我一定会给八部一个交接。”

  涅剌的脸都吓白了,怯懦道:“铎辰,你……你要……怎么交接……”楚不鲁冷笑一声,长刀出鞘,一刀插进了面前的案中,厉声道:“月氏!怎么交接?哼,你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拖累至死吗!”涅剌的喉结抽动了一下,不再言语。楚不鲁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拉着撒尔纳离开,留下一句话,“月氏在先前一战中受伤了吧,你本就文弱,这几天照旧歇在营中好了。”他召唤几句,一队亲兵立刻黑暗将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不鲁干完这一切,又看向撒尔纳:“铎辰,我们还要和安息死磕吗?”

  “再打一仗,给那位一个交接。打赢了,咱们就把重点放在金帐;打输了,就收缩军力,全体撤入金帐境内。”

  “好,听你的!”

  北狄休整了二三日,重新恢复了士气。上次恶战结束后的第四日,双方在宁边郡城外再度展开大战,这一次,攻守双方却发生了变化。

  宁边郡城中有数量众多的火药,重明车与螭吻车也在其间,可北狄人本就惧怕火药,加之不会使用安息的火机战车,因而只是备了富足的滚木礌石、灰瓶箭矢,而对火药弃之不用。

  交战前夜,两道身影离开了安息军营,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待天色转明,林晚所率的铁骑吹响了攻城的军号。宁边郡城有两道城墙,外围城墙并无护城河,高度也不比内城。一时间,重明车咆哮着喷出火舌,在城墙上砸出数个大坑,可城墙厚实无比,重明车的火力无法轰开。一柱香事后,炮声渐息,天梯和横木砸向了城墙和城门。

  木石灰瓶从城墙上滔滔而下。利箭射不透安息的巨盾,却射穿了天梯上一个又一个登城勇士的血肉之躯;极重的滚木砸在巨盾护体的攻城队伍上,硬生生滚出来一地残躯。天梯被推倒,兵士们落向大地,在黄沙上摊出一副地狱的画卷。硝烟味、血腥味、灰尘味,喊杀声、哀嚎声、咆哮声,来往交织,攫取了天地的一切颜色。

  银甲酿成红色,血红又徐徐成了玄色,黏稠的血污混着飞扬的沙尘,染上一批又一批的银甲。

  时间碾碎一地英躯,轰隆隆转过了半个时辰。新一轮的炮火咆哮着升空,划出焰色的弧线,砸成一朵焦臭的烟花。

  城墙呻吟着,摇摇欲坠;城门嘶吼着,痛不欲生。

  然后,在城墙一侧塌下一半的同时,城门轰然破开。无数蓄势待发的北狄精兵似猛虎出山,扑向安息士卒。长刀森森,血光冲天。

  猛然,安息军中传来了的急促的鸣锣声。幸存的安息士兵冲回本阵,北狄士兵在后穷追不舍。接着,安息主帅林晚带兵自侧方冲出,在两者之间立起了一道屏障。林晚且战且退,脸颊上不知何时飞上了一道鲜血,身上银甲沾满了血迹,而水华还在制造更多这样的血迹,她身上的绛袍似乎真的酿成了血衣,散着铁锈味与腥气。而安息主军在林晚断后下,迅速朝西方撤去。

  城中鼓声大作,楚不鲁率着城中半数精兵,追击而出。

  “报——”一个士卒冲到了城中严阵以待的撒尔纳马前,“报单于!安息败走,诸英单于率其麾下诸英部人马乘胜追击!”

  “安息退走了?怎么回事?”撒尔纳一惊。城门才破,安息损失并非惨重,如此正是攻入城中的大好时机,安息为何突然撤走?

  “报——”又有一人冲了过来,“安息断后军队的银鹤旗倒了!有消息传来,其主帅乐正婉正受伤落马,现在安息军队无人指挥!”

  撒尔纳三两步冲上城头,果真见到安息军队辙乱旗靡,快速后撤。他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时机……是佯败!”他转头喝道,“来人,先锋军随我前去追回诸英,余兵扼守好城门,谁敢有半分懈怠,军法处置!”

  “是!”

  撒尔纳刚刚出了城门,两道身影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一人冲向城中的火药库,一人潜入了软禁涅剌的营帐。

  安息军中,林晚重新回到了中军。她的左臂被砍了一刀,所幸伤口不深,尔后她借机佯装落马,实则藏在了马肚子下,举旗的士兵立刻明白了主帅的意思,放倒了银鹤旗。北狄先锋果真中计,加紧追击。回到中军,便有士卒来报:“报郡主,诸英单于楚不鲁已率军追击!”

  “我们佯败骗得了楚不鲁这莽夫,但骗不了撒尔纳。这时机千载难逢,趁撒尔纳还未赶来……传令诸军,就地防守!”

  不远处的山中。

  柔然洛昕望着率军离去的林暮,激动道:“终于要轮到我了!哈哈哈!”他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晋楚律,“我说雍王殿下,你说咱们谁能先攻破宁边郡城?”

  “撒尔纳不是傻子。四殿下尽力攻城就是,横竖是郡主指望的不是你。”晋楚律懒得向这位战场新手解释整个计划,撇了撇嘴。

  “那你说胜了之后,郡主会赏谁更多一些呢?”柔然洛昕不依不饶。

  晋楚律自得一笑,淡淡道:“自然是我。”

  “哎哎,别以为轻姐不在,你就能欺负我!”柔然洛昕登时不爽,“你记着,我也不是……”

  突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自宁边郡城中响起,乌黑的烟柱直冲云霄,地面也震动不已。

  “四殿下,轮到你了。”晋楚律冷冰冰提醒道。

  柔然洛昕兴奋地跃上了马,高声道:“弟兄们,咱们走着!”他率着留守此地的乐正精兵,冲出了山中。

  晋楚律转头扫视身后的卫宸军,道:“都注意点,别在那呆子面前折了卫宸军的威风。”

  “是!”

  “全军听令,行动!”

  战场上,楚不鲁看到安息军队忽成防守之势,内心感应一丝差池劲,喝道:“停!”

  他刚一停下,身后就有一个铎辰部的传令兵冲来,“单于大人!我部单于命您立刻回城,不行追击安息……”

  然而已经晚了,林暮率着另一队安息铁骑斜刺里势如破竹,突入诸英部人马中。箭雨纷飞,诸英部人马被两面夹击,措手不及。

  “欠好!是佯败!”楚不鲁这才反映过来,痛恨不已。此时撒尔纳终于赶到,与林暮交手数个汇合,将他击退,喝道:“诸英!我已突破重围,你速领兵回城,他们定会乘隙攻城!”

  楚不鲁见到救星,来不及自责一番,领着人马自撒尔纳突破的困绕圈裂口冲回城中。他刚刚率军入城,城中就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自封存的火药库传来一阵战栗,黑烟冲天,本就残缺的城墙经此摧残,“轰”的一声全塌了。

  “火药库炸了?”楚不鲁心跳骤停。旋而看到城墙倒下,急遽道,“外城恐怕守不住了,全军退入内城死守!”

  而远远的,穆云轻扔掉手中的火折,看着楚不鲁退出内城,冷然一笑。

  战场上,撒尔纳也是听到了那爆炸声。他一咬牙,率军向回冲去,还未冲出多远,就被安息军队缠住。然而撒尔纳和他的亲兵基础不是楚不鲁之流可以相提并论的,林暮怎么拦得住?不久就被他再度突破困绕。林晚见状心中一震,暗道:“决不能让他此时回城!”她忍着左臂伤痛,提剑率军追上。

  宁边郡城内城,楚不鲁刚刚稳住阵脚,就见亲兵满面惊骇的跑来:“单于,月氏部的人马不知怎么知道了他们单于被软禁,冲到营帐救人去了!可……月氏单于已经被人杀了!他们……他们叛变了!”

  “混账!先是火药库,又是涅剌,我们中间有特工!”楚不鲁大发雷霆,还未破口痛骂,又有人冲了过来。

  “报单于,月氏部人马拒守城东偏门,朝我们打过来了!说要……要找您讨一个说法!”

  “报——铎辰单于被乐正婉和乐正牧围困了!”

  “报——安息皇子柔然洛昕趁外城城墙坍毁,率军直捣内城!”

  “报……”

  “都他娘的闭嘴!”楚不鲁头都要炸了,骂了几句,道,“全军死守城门,一只鸟也别放进来!”听令,所有北狄乓卒纷纷向城门口聚集。楚不鲁挥手叫上自己十余位亲卫,骂道,“走!老子倒要看看,月氏部那些小崽子能弄出什么鸟名堂!”

  城外,重明车的炮火轰上了内城的城墙,柔然洛昕率军强攻,却遭到了殊死反抗。炮火纷飞间,穆云轻和越皎皎泛起在军中,柔然洛昕立刻乐颠颠跑已往:“轻姐,炸得太妙了!”

  “妙什么?楚不鲁把全城军力都调到此处了,若不是我们走得早,基础出不了城。”穆云轻没好气道,“你可别现在掉链子,给我正经点行不行?”

  柔然洛昕立刻正襟危坐于马上,正想同越皎皎说几句,见她一张小脸平静似水,竟丝毫看不出适才潜入敌军杀了对方一位单于的踪迹。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直冒一股冷气,再也不敢同她多说,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前线。

  宁边郡城此时外敌强攻,内乱丛生,一片杂乱,竟无人注意到有人自外城绕了一个大圈,朝城东的偏门去了。

  再说战场中,林晚与林暮竭力控住了撒尔纳。撒尔纳早已醒悟她意欲乘机攻城,归心似箭,却被林晚的水华和林暮的箭死死缠住。正酣战间,一道黑影自远处掠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直直朝着林晚而去。安息军士大叫:“有刺客!掩护郡主!”“郡主小心!”一个个围了上去,不少铎辰部人马却借此冲出了困绕。

  林晚正与撒尔纳刀剑相向,冷不防身后刮过一阵强风,她下意识向前俯身闪躲,猛觉腰间一紧——有人坐在了她的身后,一手揽住她,另一只手抓住了马缰狠狠一勒,那马吃痛,前蹄高高抬了起来,险些把撒尔纳踢下马背。撒尔纳迅速回撤,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俊朗男子似笑非笑,正坐在林晚的马上。林晚蓦地受制于人,右掌暴起发力,打向那人腰侧。来者轻笑一声,收回拉住马缰的手,半路截住了她的手腕。听到这声轻笑,林晚头皮险些炸开:“商忘川?”

  “没想到小师妹另有这么血腥的样子,这可是会吓坏别人的。”商忘川轻笑连连,抬眸看向撒尔纳,“你还不走?”

  撒尔纳一怔,反问道:“你是谁?”同时,林晚喝道:“暮儿,不用管这边,拦住撒尔纳!”撒尔纳闻言不再多想,策马离开,林暮犹豫片刻,追了上去。

  另一边,安息军士们纷纷冲了上来,兵刃尽向商忘川背后招呼。商忘川反手点了林晚的志室穴,带着她翻身下马,右手紫光浮动,闪身间十余人纷纷倒地,都是被他以毒入穴道而亡。他欲进一步行动,怀中林晚忽而挣开,一剑刺向他心脏。商忘川迅速跃开,闪到她背后。林晚黑暗冲开了穴道,一击不中,立即喝道:“都听着!现在去拦撒尔纳,城破之前拦不住,提头来见!”

  众军士一怔,有人问道:“可郡主,刺客……”

  林晚眼见撒尔纳越走越远,而商忘川笑得无比辉煌光耀,终于恼了:“滚!”

  众人吓了一跳,忙不迭滚了。商忘川挑了挑眉:“小师妹好凶啊,一副想咬人的样子。”

  林晚怒气冲冲看向他,狠狠道:“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的?”

  “我自己愿意来,不行吗?”商忘川笑道。

  “你就是专门来给我添堵的!”林晚气得脸颊通红,冷然道,“我此次回来和太一天宫无关,只怕你要失望了。”

  “太一天宫与我何关?我是冲着你来的。”商忘川笑眯眯,“总比先前有趣。”他闪过林晚剑锋,叹道,“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样可有失风度。”

  林晚险险又是一个“滚”出口,两人打了数十合,商忘川又道:“以前没见过小师妹沙场浴血的样子,今日一见,着实惊心动魄。小师妹以往说我滥杀无辜,可你现在不也沾满别人的鲜血?”林晚左手抹去脸颊上沾的血迹,冷淡道:“不劳费心。”

  “你不愿认可,但终有一日,你会和我一样。”商忘川续道,“巫神煞生体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与其徒劳挣扎,不如顺其自然。”

  “那你随着我又干什么?看我酿成你那样的疯子?”林晚怒道。见商忘川颔首,她重生愤恶,怒道,“人也杀了,撒尔纳也走了,添堵添够了吗?”

  “不错,挺有趣的。希望另有下次。”商忘川低笑道。

  林晚义愤填膺,气得头痛不已。她翻身上马,单骑朝宁边郡城飞驰而去。商忘川目送她徐徐消失在视野中,脸上笑意依旧。

  撒尔纳一路被林暮阻拦,堪堪刚到宁边郡城外,就见楚不鲁周身浴血,带着一队残兵败将冲了出来,高声道:“铎辰!晋楚律趁我们后城空虚,破城而入了!我好不容易突破柔然洛昕的人马,这才出来!”两队人马汇合,向东撤去。

  “月氏部的人呢?都死了吗?”撒尔纳愠道。

  “娘的,要不是那群崽子叛变,我们怎么会失守!”楚不鲁破口痛骂,“有特工混进城,炸了火药库,杀了涅剌。月氏部趁乱叛变,拒不守城!这可好,全做了晋楚律刀下亡魂,呸,活该!”见撒尔纳面色阴沉可怖,他愧疚之情立生,道,“铎辰,是我们这群不中用的连累你了,有什么事我担着,错不在你!”

  “不……我在想,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连败两阵吗?”撒尔纳徐徐道,“因为乐正婉对安息军队有绝对的控制权,甚至连卫宸军也听她指挥,所以她的一切战略才气乐成。而我们呢?军心反面,八大单于自成几派,相互怀疑。我虽为统帅,但不仅受制于大汗,更没有对其他部族的调动权。安息铁板一块,我们却各自为政,今天是月氏,谁知明天又会有谁作妖?这样下去,我们必败无疑!”

  楚不鲁听不明白,问道:“你的意思是……”

  “先向东撤,全军撤出安息,转攻金帐和孔雀。这个问题,我自会求可汗解决。”撒尔纳一夹马腹,纵马向前离开。

  几日后,元京,大朝会上。

  战时情况很是,平日里朝臣们争吵的问题全部暂时无足轻重了,眼下众臣集中的焦点在于三国结盟一事。孔雀不停投诚,金帐更是直接兴兵合攻,虽说几位老臣被晋楚律气了个半死,可所有人心里都因此舒了一口气,不至于夜不能寐了。

  柔然启看看下堂下群臣,徐徐道:“孔雀女帝来信,请求我国兴兵,而且……希望将公主南荣解忧送至我国和亲。”

  “和亲?这可如何是好……”

  “南荣子欣又打的什么算盘?”

  “那南荣解忧据说可是孔雀第一美人,艳绝天下,不知要与谁和亲……”

  众臣的目光,有意或无意的落在柔然洛明身上。一国之君的掌上明珠,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她若是和亲,那极有可能是冲着安息太子来的。

  柔然洛明剑眉紧锁,发现父亲正在看着自己,提步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孔雀虽是我国邻邦,却屡有欺诈之举,更曾一度叛逆我们。而且,儿臣自幼蒙夫子教导,也从夫子那里知道些孔雀女帝的为人,重复无常之人,不行随意与之结好,若我们今日不允,谁知道她明日会不会向金帐抛出和亲之请?”

  “不错。”柔然启颔首微笑,“南荣太师生前与朕私交甚笃,如此一个光风霁月、学富五车的人才,却被兄弟姐妹联手迫害,客死他乡。对于孔雀女帝这种人,朕实在不能放下戒备。”

  突然,殿外有人高声报道:“启禀陛下,宁边郡传来捷报!”

  殿上群臣都为之一振。柔然启眼中满是兴奋,道:“还不快念!”

  “是,三日前长煊郡主与金帐雍王联手,大破北狄,收回宁边郡城!月氏单于涅剌的首级已同咎如单于一道押解回京!”

  兴奋之声还未发作,又是一道捷报传来:“报——启禀陛下,长煊郡主与太尉已将北狄驱逐出境,收复宁边郡全境!北狄戎马,已尽数退入金帐!”

  “好!好!太好了!”柔然启哈哈大笑,“好,朕要重重的赏赐婉卿!”

  群臣一片厦悦,此时,一中年男子踏出列班,他头戴玄冕,身着赤袍玉带,躬身长揖:“皇兄,臣弟以为,不如此时与孔雀、金帐议和,借势威慑他们的异心。想来长煊郡主此等英武,金帐与孔雀境内的北狄也绝非对手,如此一来,我们一可在金帐与孔雀处获得利益,二可牢固我领土牢固,三可根除北狄之患,何乐而不为?”这人的面容与柔然启有几分相似,那是柔然启同父异母的弟弟,澜亲王柔然考。

  柔然启沉吟片刻,颔首道:“二弟言之有理,是可行之计,众爱卿以为如何?”殿中群臣神情各异,却并无阻挡之声,无论是谁都想早些结束战争,如此天赐良机,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那……传朕旨意,同意议和,不如……让他们派使节到宁边郡城,明儿,你替朕走一趟,和昕儿一道把事情办妥,另外也替朕慰问婉卿。到时候,你们和婉卿配合迎接来使,有婉卿和乐正军,孔雀也不敢有什么行动。”

  “儿臣领旨。”柔然洛明应道。

  “另外,另有一事要麻烦钺卿。”柔然启看向一直在殿上不言不语的万俟钺,“劳烦爱卿去见一见那雍王晋楚律,若是他有议和之意,就也请来宁边郡城坐一坐。至于金帐天子那边,让他自己去处置惩罚。”

  万俟钺亦是躬身:“臣领旨。”

  柔然启突然想起一事,轻声道:“若是金帐那边……那青岚馆主动身的话,还要爱卿出头议和了。”

  “陛下放心,臣知道。”

  “好了,散了吧。”柔然启摆了摆手,在群臣恭送中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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