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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华

63 囹圄其三

山河流华 寄观 6794 2021-03-09 18:59:57

  商均峰的那场大火震惊了整个江湖,从武林到魔道,无人不在议论着江逝、林暮与陆云生三人是如何火烧太山宗,击毙恶徒,解救人质。也无人不因元易的壮烈辞世而唏嘘。于情于理,他都担得起武林泰斗之尊称,可如今,这位统领百派,坐镇武林的宗师,却连遗体也未曾留下。

  议论与唏嘘事后,更多的人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两个问题:元难认真与元易同归于尽了吗?而那百剑之首——太临剑的新主林晚,又是否知晓商均峰发生的一切?天南地北,无数人思索和议论着,婆罗寺也不例外。

  明道徐徐坐在闭目养神的极天鸿身边,极天鸿冷哼一声:“又来给我念什么佛经吗?”

  “元易盟主辞世了。”明道悲痛长叹一声,不住摇头。

  极天鸿平静的面孔立时被打破,他惊愕的睁开双目:“元易……辞世了?!”

  “七日之前,商均峰。”明道面色悲悼,极重续道,“江清心施主被元难所擒,所幸陆云生施主、林暮施主、江逝施主与越皎皎施主前去营救,一并救出木梵与程冥阳二位施主,且格毙了妖潮府主与长白山空语。但……元易盟主与元难同归于尽,程冥月施主为掩护弟弟而在商均峰大火中辞世,连遗体也寻不到了。”

  听着他的叙述,极天鸿的面色不住地变化。良久,他苦笑一声,轻轻道:“他是个真正的英雄好汉。”往日,他经常不满元易的所作所为,可眼下斯人已逝,他的心中,哀意却情不自禁地溢满了内心。

  室内陷入寂静。继而,极天鸿的面容再度冷漠起来:“元难死了,对你们攻击不小吧!”

  明道抬眸看向他,眼神猛而炯炯:“施主若真心以为老衲与他同流合污,老衲也百口难辩,只是以施主之聪慧,难道也会以为……”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元难真的死了吗?”

  极天鸿的嘴角抖了抖,片刻后,他微微一笑:“你果真厉害,竟然能看出我心中所思。不错,我相信他还苟活于世。”他看向明道,续道:“元易既欲于元难同归于尽,两人自然是在元易被关押之处拼命。太山宗的那个水牢,我去过,在最深处有一个密室。”

  “施主之意,是说元难躲于密室,逃过一劫?”明道不禁追问,极天鸿又是冷笑一声,“以元易真人的功夫,元难纵然不死,恐怕也只剩一口气了。”

  “既然如此……老衲有个不情之请。”明道神色忽而严肃,“极施主,除了婆罗寺之外,没人知道你在这里。虽然,除了你驯养的雄鹰与青鸟,他们前日寻了过来,现正在寺内休养。”

  “什么?”极天鸿一怔,“你们……”明道笑了笑,又道,“极施主或许不知,你的声望在江湖之中与日俱增,就算是缈雾谷的道友们,也对你极其信任……”

  “你怎么知道缈雾谷?”极天鸿瞠目结舌,又一次打断了他。

  “不错。我与青衣子施主一直保持通信,所以……”明道起身,长施一礼,“请施主现下写一封书信,警告缈雾谷武林中人,元难未死,不得轻举妄动,以救武林于水火!”

  极天鸿急不行待,震惊无比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道忽而眨了眨眼,他抬起右手,手掌在空中徐徐翻转了三次:“人生如棋……”

  时光似乎在刹那间凝固,继而,极天鸿霍然起身,声调陡而提高:“玄……玄祭堂?你是玄……,不,差池,你是六寒天的人!”

  “施主,可是忘记对灯号了。”明道淡淡笑着,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六寒天下属婆罗寺明道,特奉寒帝之命,将施主匿于此处遁迹。先前多有误会,请施主见谅。”

  极天鸿只觉自己的脑子混沌不堪。怎么可能?婆罗寺堂堂方丈,一宗之主明道,居然也是六寒天的下属!

  鹓雏见状,轻啼两声,提醒道:“没什么可奇怪的,六寒天在江湖立时久远,根深蒂固。这老僧人一定是少时就加入了六寒天,而非成为方丈之后。尔殊冶既然能将你交给他,自然说明他资历极老,深得重用。”它此言一出,极天鸿立即醒悟。

  沉思些许时刻,极天鸿重新看向他:“好,你既是六寒天的人,我自然会帮你。但……”他的语气猛而急切了许多,“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去找晚丫头?”

  明道又是一笑,深沉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他:“施主解开心结之时,就是得以重会林施主之时。更况且林施主的行踪至今无人知晓,施主为何不行期待些时日呢?”

  “元易盟主遗命,任林施主为新任盟主,想必她,很快会现身的。太临剑,可不能没有主人啊……”

  自商均峰到天律城有着一段路程,所耗时日不短,因而林暮与皎皎并未选择回城。林暮与江逝留在商均峰左近,打探元难是否已死;皎皎则随南阡艾和其他人一同回了缈雾谷。虽说亲眼见到元易与元难同归于尽于火海之中,但不知为何,林暮的心中总有一丝不安,再想想至今杳无音信的姐姐和极天鸿,他也不知几夜未曾合眼。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林暮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出了房门四处行走,权当散心。他身处此地,心思却是飘到了九重天外。月华如水,轻轻洗着他的发梢,行到无人处,他幽幽一叹,双眉微拧:“姐姐,整个江湖都在找你,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林暮的哀叹还未消散殆尽,一声诡异笑声就突兀地响起:“嘿嘿嘿,乐正令郎,你对长煊郡主这么迷恋,小心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你想行那文姜兄妹乱伦之事呢!”黑影晃动,实沈与寿星一前一后困绕了他。

  听闻此语,林暮险些气炸了胸膛,“唰”的一声抽出了千面璇玑扇,青筋突突乱跳:“鄙俚小人!满口胡言!我与姐姐自幼疏散,重逢自然依恋,尔等竟敢拿文姜相讽!”他言语间,迅捷的身形已扑向了适才出言的实沈。

  实沈嘿嘿冷笑不止,双手短枪应上了林暮的扇锋,火光四迸,发出铮然之声。林暮怒火中烧,一招一式都是杀招。他右手千面璇玑扇时张时合,变化无端却又暗含纪律,正是《天律典》的内劲,而他左手掌力不住发作,掌风笼罩了两人左右,如具天威天势一般,正气凛然而刚猛强劲,则是《天势经》的神力。实沈双枪舞动,双手十指之间发作出炎炎热气,指节发赤,带得双枪之上有氤氲水汽浮动,竟是七贤第一绝学“荧惑君炎手”。林暮一扫以往谦谦之心,流露出的乃是如极天鸿般的可怖煞气,进攻凌厉,绝不手软。林晚是他心中一道不行逾越的底线,而实沈竟如此污蔑于她,他怎可忍耐半分?

  林暮扇柄点穴,扇锋取腕,点、刺、劈、戳、截、砍、划如行云流水,只凭一把折扇就抵住了实沈纵横的双枪。他与实沈缠斗,却也提防着寿星。猛而,他侧目觉察原本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寿星竟是消失不见,他心中一惊,暗道:“欠好!”此念头刚生,他只闻脚下“咔嚓”一声,泥土四裂,身子情不自禁的向下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色忽而飘过月光,直抢入林暮身侧——反射着月光的杖尖轻轻一挑,托住了林暮臂窝,林暮登时感应一股巨力自臂下横贯而上,将他的身子拖出了正在塌陷的地面,旋而,一个坚实的臂膀扶住了林暮:“阿牧,没事吧?”

  地面的实沈与地底的寿星见到一袭赤衣的尔殊冶赫然泛起,无不险些魂飞天外。见尔殊冶将星寒杖尖抽出林暮臂下,面色酷寒。两人不约而同,双双暴起退却,身形转瞬间已是退出十余丈。尔殊冶冷哼一声,杖尖横着划出一个半圆,破开月光。实沈与寿星胸前衣衫应声而破,一小股鲜血因杖尖锐利的力道而喷出了体外。他二人丝绝不敢停留,忍着疼痛,如见了瘟神般落荒而逃。

  “活该的!这瘟神怎么会在这里?”实沈咒骂连连,脚底生风,无影无踪。

  林暮长呼一口气,又惊又喜:“冶伯伯!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先问问他们二人为何知晓你的行踪吗?”尔殊冶蹙了蹙眉,见林暮面色茫然,他摇了摇头,严肃道,“阿牧,在你和婉婉身边最亲近的人中,有青岚馆潜伏,你知道吗?”

  “什么?”不出尔殊冶所料,林暮险些跳了起来。尔殊冶止住林暮话头,徐徐道:“从南水关、风眠山、洞庭湖、太歌城到现在的商均峰,你不奇怪吗?为什么他们的埋伏与偷袭每一次都险些得手?”

  林暮骇然,久久不能言语。良久,他方后怕地问道:“是……谁……”

  尔殊冶凝视远方,缄默沉静半响,终是开口:“我推测……是晋楚微。”

  “青岚馆从不养闲人,而晋楚微位列十二星次,理应忠于馆务,可北天权却放任她如一个刁蛮公主般游山玩水,这正常吗?想要利用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北天权?这人是谁?”林暮急不行待,立刻追问。尔殊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面色冷了许多:“一个你最不行信任之人,一个你家族的宿敌,一个你最棘手的敌人,一个你无法不忌惮的凶手,一个你永远无法知道他心中所思的巨蠹。”

  “他是青岚馆主,北天权。”

  许久之后,林暮独自一人抱膝坐于床上,心中沉思不已。

  晋楚微是什么人?姐姐的结义妹妹,金帐的堂堂公主,一个最不像,也最不行能愿意成为内奸的人。林晚与空山,失去任何一人,对她来说都是不行蒙受之重。

  可……姐姐与空山的遇刺,真的因她而起吗?林暮始终不敢相信。猛而,他心中有一声炸雷响起,他的身体一下子绷直,口中喃喃道:“时间差池……”

  “如果晋楚微就是内奸,但时间……对不上……”他心中一惊,思路登时顺畅。他在此地遇袭,江清心在太歌城被擒,前者是青岚馆直接动手,尔后者虽无青岚馆的手脚,但稍加思索便可推知是他们将消息透露给了元难。可此时……晋楚微一直都在缈雾谷啊,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行踪?

  想到此处,林暮的脊背一阵发寒,心跳一顿。这么说来……

  难道那个内奸不在姐姐和鸿哥哥身边?而是……身处自己与皎皎的四周?林暮一跃而起,跌跌撞撞推开房门。外面的江逝和尔殊冶不由得一齐朝他看来。尔殊冶拿着一张似是刚刚从信鸽足下解下的纸笺,急促道:“有婉婉的消息了,她和晋楚律不知为何泛起在乌蒙山,空山、晋楚微与应千千已经赶往那边了……

  “冶伯伯!”林暮坚决打断了他,“晋楚微不是重点,那个内奸……只怕是我和皎皎身边的人!晋楚微多数是北天权所设的障眼法!”

  缄默沉静了片刻,尔殊冶眼中蓦地发作出光线:“阿牧,立刻去缈雾谷,没有我的消息不行出来,切记,不要回天律城!最好……让天辰教四大护法知晓此事,派人来掩护你和越皎皎。”他此言一出,江逝立刻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现在就去乌蒙山。从现在起,你我的行踪断不行让第四人知晓。阿牧,江首座,千万小心。”尔殊冶言毕径直跃出,转眼间已是没了踪影,

  “北天权,认真好算计啊!”

  晴朗的冬日别有一番美景。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野旷原寂幽若无物。

  然而,一旦到了乌蒙山境内,这种幽静却徐徐化为了一种阴森的死寂。时有乌鸦叫着飞过狭隘山谷,可怖而凄厉。

  乌蒙山地处华夏西南的崎岖高原之上。此地生活之人多为南蛮族,族中之人擅于毒蛊,却疏于武功。因而受武功强横的墓者所制,一一臣服其下,这乌蒙山左近,也就成了墓府的天下。

  乌蒙山所处高原多地下溶洞暗河,纵横交织,隐秘无双。墓府依阵势而建,以地底溶洞为牢,以地河小舟为往来工具,每两个相连的巨洞暗河均有闸门相拦,墓者扼守于此,盘问过往舟客,以免各巨洞中每一小溶洞所关押的囚犯逃走。整个墓府阴森不见天日,加上种种酷刑令人胆怯,有如阴间,因此得名墓府禁地。

  林晚与晋楚律进了乌蒙山地界后,就谨慎地改骑马为步行,以防墓府之人提前获得消息。有獬豸盘古天神力相助,两人不外半日就寻到了一处小小的入口。这入口绝不起眼,半个洞门掩于水下,若非獬豸,只怕谁也寻不到此出来。那入口处横着一道精铁栅门,被晋楚律和林晚以削铁如泥的佩剑给三下五除二砍了个一干二净。林晚悄悄潜伏了进去,才觉察这条勉强容人爬行的湿润甬道乃是一处通风口。

  “阿晚,进去之后,依计划行动。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自乱阵脚。”獬豸提醒道,“晋楚律那小子教你的那什么周天双兮阵还记得吧?它可是咱们全身而退的倚仗。”

  林晚微微一笑,点了颔首。不多时,她已行至甬道尽头。只见眼前是无数低垂的钟乳石,几支火炬插在钟乳石之上,火光幽幽,照着下面粼粼暗河。她正欲有所行动,就闻甬道之外水声响动,立时屏息以待。

  一叶小船徐徐行了过来,船上坐着两个黑衣墓者。见此地火炬不甚亮,二人便停下更换火炬,其中一人忽道:“年老,你说元易的尸体是不是认真找不到了?”

  听闻此言,林晚、晋楚律,獬豸心中无纷歧片空白。林晚只觉心如刀剜,疼痛不已。元易……怎么可能……

  “虽然,他连太临剑都要传给林晚,自然是下了决心要和主上同归于尽。”第二个墓者点了颔首。甬道中的二人一兽听闻,面色再度一变。

  “可惜那太山宗水牢被江逝和林暮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连主上也没了下落,生死未卜。现下咱们群龙无首,难不成真要以林晚为主?”听闻此言,林晚立生一计。

  “这事太过庞大,欠好细说。林晚再怎么样也是下任七绝之首,凌竟阁主,更是元易亲自指定的继续人,要她现身,这潭浑水只会更浑……不外话说回来,谁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她刚刚言毕,一声冷笑就在他耳边响起:“我自然是在里。”一声巨响,他二人身后通风甬道的栅门腾飞而出。两人还来不及回首,就觉背后一凉——两枚寒髓针悬在了他们的灵台穴之上。

  林晚忍住心中因元易逝世而发生的悲痛,冷然一笑,道:“我乃凌竟阁主林晚,带我去见墓主,现在!”继而晋楚律跃至舟上,提着两墓者的衣领,将他们向后一转——林晚冷漠的面孔就泛起在惊慌失措的两人视野之中。

  解下颈上铭有“医道仁心”的玉符在墓者眼前晃了晃,林晚冷冷道:“武林祖制,十宗首掌门至府,墓主须亲自相迎。此话认真?”

  两墓者的颈子被晋楚律扼得险些喘不外气来,异口同声道:“当……认真!”晋楚律将他二人摔在船上,两人慌忙爬起,忙不迭地开始划船。林晚与晋楚律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过不几时,林晚几人所在小船每经由一道闸门,就有大批惊动的墓者站满两岸,到最后就连溶洞中囚犯也一一伸长了脖子,唯恐不能将这位台甫鼎鼎的凌竟阁主看得更清些。墓府众人固知林晚与己对立,可她乃是灼烁正大乘舟而入,更兼当下武林无主,她则是名正言顺的新任盟主,一时无人不骇,竟不敢拔刀相向。这,正是獬豸与林晚的奇谋:趁敌不备,直捣黄龙。

  行了约莫两盏茶时候,林晚与晋楚律进了一处极大的溶洞。这洞与众差异,千烛照耀,万石生辉。在洞中一块极大的岩地上,五道人影忽而泛起。那岩地凸出一块,径直通往另一处溶洞。

  五道人影一起抬步行来,当中是一黑发强健,年近不惑的黑衣男子,在他左右,划分站着两个带着面具的红袍鹤发老者,余下二人一为黄裙美妇,一为蓝衣凶汉,五人手中各执兵刃,眨眼间已来到了刚刚上岸的林晚两人身前。

  “林阁主,晋楚殿下,别来无恙。”那为首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依次指了指两老者,美妇与凶汉,介绍道,“他们划分为我墓府刑、罚、审、讯四大长老。在下闫判,总领各长老,敢问……”

  “够了。”林晚丝绝不留情面,言辞雷厉,“我没几多时间,来此只为一事,现在让商忘川出来见我!”

  墓府五长老见她居然直呼墓主姓名,一齐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只见四大长老齐步上前,与闫判并肩。闫判微笑道:“林阁主想见我家主人?”不待林晚回覆,刑长老已道:“我家主人还未说是否想见阁主啊?”继而,罚张老道:“即便相见,阁主也不应直呼我家主人名讳吧?”然后审长老道:“即便如此,我们也该尽点田主之谊,对差池?”最后讯长老粗生粗气道:“林阁主,晋楚殿下,去喝杯薄酒如何?”他五人五口,说出的华却是一句接一句,绝不停息,简直犹如一人所说一般,着实稀有。

  晋楚律见状,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道:“这五长老果真极为默契!幸亏我教阿婉事先习了天辰教天下无双的周天阵法,想来周天双兮阵,应不会弱于他们。”林晚与他心中所思不约而同,她按住剑柄,朗声道:“商忘川不愿见我,就让几个喽啰搪塞?商墓主,我凌竟阁阁主与金帐皇储,岂是你说想见则见,不想见则不见之辈?”晋楚律冷哼一声,青重出鞘,“看来不是我们欺人,是墓府欺人太甚啊!”

  “看来二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闫判又是诡异一笑,开口言道。讯长老续道:“那这薄酒不吃也罢。”审长老又道:“我等皆发延宾之心,二位辞之,令人心寒。”罚长老又道:“那我等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谅解。”刑长老最后道:“兵戎相见,迫不得已了!”言罢,五人“呛啷”一声一齐抽兴兵刃。

  林晚与晋楚律双剑立时出鞘,严阵以待。林晚不屑一笑:“墓贵寓下待武林之祸,有如秦越之视,甚至推波助澜,好生让他人看见了笑话!商忘川墓主,身为武林执法之人,这短垣自逾,目不见睫之行,当如何解释?”

  五长老齐喝一声,电光石火间已将林、晋二人围在岩地正中。林晚与晋楚律背靠背,相互护住背心要害,体内七经八脉立刻流转起雄厚内力,闫判举起手中鬼头刀,喝道:“结阵。”

  刑长老率先踏出一步,手中沉甸甸的铜棍虎虎生风:“鬼刀无形!”罚长老左右虚晃两步,将铜棍重重顿地:“影步无声!”审长老轻轻向退却了数步,反手抽出一根生满倒刺的蝎鞭:“迷阵无缺!”讯长老手中流星锤在头顶直了两圈,“轰”的一声将岩地打出数条裂痕:“踪迹无寻!”闫判居林晚正面,将鬼头刀峰徐徐瞄准了她:“林阁主,墓府五老阵在此,请见教!”

  “鬼影迷踪,墓府五老,五人一体,斩虎屠龙,此话认真不假。”林晚心里暗叹一声,蓄势待发。她与晋楚律悄悄对视,两人步子挪动,由缓到急,在墓府五老阵的大圈中徐徐旋出一个小圈。玄袍与白衣相织,青锋与碧剑相护,渐成浩荡之势。

  晋楚律长啸一声,朗声大笑,英气干云:“我且为君槌碎黄鹤楼!”

  “君亦为吾倒却鹦鹉洲!”林晚清叱相应,笑靥一如光风霁月。两人齐啸一声,剑锋毫无保留地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千烛萤火,为之颤惧一黯,穴中冷风,为之蓦地大作。

  一场恶斗,一触即发。墓府今日,注定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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