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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华

41 风露其三

山河流华 寄观 5939 2021-01-17 15:41:47

  凌竟峰,镜华门。

  “啊!”苏清心望着林晚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苦恼道:“我开始想姐姐了!”

  陆云生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走吧,不外几日我们也要去太山宗,等半月聚英盛会开幕时,我们就能再汇合了。”

  “也对也对!”苏清心颔首兴奋道,“师兄,我们明日就启程吧!”陆云生还没回应,他二人身后已有人道:“既是明日启程,小清,你现下随我走一趟。”白衣闪动,苏瑶瑟蓦然泛起。

  纷歧会儿,苏瑶瑟师徒二人已沿林间幽径向峰间幽谷行去。苏瑶瑟缄默沉静片刻,忽问道:“小清,你觉得你艾师伯待你如何?”

  苏清心闻言,小脸登时一片困惑:“师父您问这干什么……不外,师伯待我很好呢!用姐姐的话来说,不知情的人还会把我当成师伯的女儿呢!”自林晚、苏清心二人幼时起,艾萧虽对二人痛爱有加,但隐约间,苏清心照旧觉得师伯要更袒护自己,许多时候她犯了错,都是艾萧护短,帮她逃过了处罚,

  “你能意识到就好……”苏瑶瑟有意无意地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竹林深处的山洞内。

  江逝徐徐恢复了意识。他起初只觉得四周严寒无比,继而感应口齿之间温热宜人——有人在将米汤轻轻喂给他。他心下惊疑交加,用力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光线昏暗异常,但昏暗之中,却有一双美眸正惊喜注视着自己。那美眸流光溢彩,竟与江逝心底熟悉的温暖不差分毫。

  几颗温热晶莹的泪珠,悄然落在他的脸颊上。

  江逝似是魔怔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眼前女子面掩重纱,容貌清丽,衣裙之上隐有艾香。他咽下口中米汤,双唇发抖不已,眼眶之间,泪光闪动。

  我是死了吗?现在是在阴曹鬼门关吧。鬼门关这么冷,阿南,你冷吗?

  阿南,你终究照旧在这里等我了。等了十八年,你生气了吗?

  “阿南……”江逝轻声唤道,“阿南……冷吗?”

  艾萧,或是南阡艾早已清泪满颊。饭碗汤勺自她剧烈哆嗦的双手间落于地上,摔得破坏。她扑倒在江逝身边,牢牢扣住他的双手:“不冷,逝哥,我一点……一点也不冷……”

  “哭什么?”江逝艰辛抬袖,轻揩去她眼角泪珠,“让你等了这么久,阿南,你怪我吗?”

  南阡艾用力摇头,不能言语。她只是静静倚在江逝身侧,任由泪水肆意流下。江逝撑起身子,将南阡艾扶到自己怀中,浅笑不语。他目光落在南阡艾略显异样的面纱上,微微一怔,伸手扯下她的面纱。南阡艾还未反映过来,就觉脸上一凉,继而看到了江逝猛然变色的脸庞。

  她确实美艳感人,与苏瑶瑟不分伯仲。若苏瑶瑟可称水木清华的菡萏,那南阡艾就有如婀娜明丽的芍药。可如今,她那如芍药一般的脸颊上,却是横一道、竖一道的被五条张牙舞爪的伤疤所笼罩。狰狞的伤疤在山洞中烛火的照耀下,与南阡艾流彩的美目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条伤疤如毒蛇般侵占了她的脸颊,一代罗敷已是面目全非。

  江逝震惊得无以复加,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的手攥紧了适才扯下的面纱,缄默沉静良久,继而,将南阡艾狠狠拥入怀中,他重伤未愈,一口鲜血立时喷了出来。

  “逝哥,你的伤口……快躺下!”南阡艾心急如焚,用力想掰开江逝双臂,江逝却将她拥得更紧,一字一顿道:“我的伤口,不碍事。可你的呢?”

  “阿南,对不起……我没护好你……”江逝双目泪流愈甚,紧咬双唇,鲜血淋漓。他轻轻捧起南阡艾的脸庞:“阿南,让我好悦目看你。”

  南阡艾拭去他唇上鲜血,叹了口气,方道:“逝哥,我没事的。”

  “是啊,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江逝欣慰笑道,“在阴曹鬼门关,谁也打扰不了我们了。”

  “阴曹鬼门关?江首座,你这玩笑可开得不适时宜。”山洞外,苏瑶瑟的声音突然传入,“晚儿他们竭尽全力把你送到我凌竟峰,难不成,我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去阴曹鬼门关?”

  江逝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泛起在面前的苏瑶瑟。苏瑶瑟见他一脸迷茫,续道:“你昏厥了整整十六日,前些天是极天鸿照料你,厥后师姐就亲力亲为了。”她见江逝愣头愣脑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江首座,用了我凌竟峰至宝离原寒仙,你的运气,可真是不赖。离原寒仙,可不是我随随便便就应允动用的。”

  “这……”江逝依旧有些迷茫。南阡艾见状,柔声道:“逝哥,我们都没死,你现在是在凌竟峰。”她顿了一顿,“这十八年来,我是凌竟阁二当家,艾萧。”

  “艾萧?”江逝一惊,旋而醒悟,“如此……我们……”他紧紧握住南阡艾双手,笑意更浓。

  苏瑶瑟见状,看向洞口:“小清,进来。”她话音刚落,苏清心已是冲了进来。看到面色苍白的江逝和南阡艾,她尖叫一声,原本的话已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小清,适才你都听明白了?你师伯,就是当年的‘迷踪药仙’南阡艾,而江首座……”苏瑶瑟眼神倏尔一厉,语气也是多了几分强硬,“跪下,好好给你的怙恃行礼!”

  怙恃!

  一时间,洞中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江逝和苏清心愕然对视,尽皆无比震惊。江逝这才觉察,苏清心的眉目竟与自己一模一样,而苏清心此时也才觉察,自己和江、南二人的面容是几无二致。

  一片寂静。

  一片无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不外,四人的脸上,都有清泪悄然坠地。

  是夜,苏清心居所。

  陆云生微有惊诧看着苏清心:“阿清,什么事这么重要?”

  苏清心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不移道:“师兄,我不姓苏,我姓江。我父亲,是九嶷首座江逝,母亲,是迷踪药仙南阡艾,也是……艾萧。”

  死寂,蔓延开来。

  “阿清……不要开玩笑……”陆云生的眼神一瞬间庞大之至,他双唇发白,声音之中带了一丝哆嗦。

  “不,师兄,我叫江清心。”江清心笃定道,“师父都告诉我了。十八年前母亲失事,怀着我回了凌竟峰,但……师兄,你怎么了?”江清心惊奇地看着陆云生,他眼光中带着些许乞求,些许痛苦,却更有一丝从未在温尔文雅的他身上泛起过的血腥。

  “阿清……阿清……”陆云生死死盯着她,“你为什么会相信……这不是真的……不是……”

  “师兄,我起初……也是不信。”江清心眼中微泛泪光,“可……师兄,他们看我的眼神,和爹娘的眼神一样……师兄,我从小没爹没娘,虽然师父是我的义母,但她不是我娘,我感受获得……”

  “今天见到他们时,我能看清他们的眼神,那时爹娘才会有的,我知道……”江清心哭泣道,“我不像姐姐那样有认亲的印记,也不像姐姐那样和母亲生得一模一样,但我感受获得他们那时的眼神,有心疼我的……,愧疚的,欣慰的,那是爹娘才会有的……”她吸了吸鼻子,坚定道,“师兄,我知道你看不惯魔道的人,可我们已经和他们有过那么多来往了,极天鸿、林暮、越皎皎、应千千,他们有时行事简直诡异,可都是正人君子啊!他们有时脱手简直狠辣,可杀的都是活该之人,不是吗?师兄,极天鸿和姐姐他们都可以快乐地在一起,你可不行以……接受我爹爹?”

  陆云生不答,缄默沉静良久。待许久之后,他刚刚起身,面色冷厉之中却带了一种滔天的恼恨:“带我,去见江逝!”

  “不用了。”屋外,清越女声响起。苏瑶瑟内力径直撞开屋门。她的身后是搀扶着江逝的南阡艾。她叹了口气,道:“陆师侄,我们既然同意小清将此事见告于你,自是明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有些事情,天命注定,逃不掉的。”

  “你,就是当年陆氏家族家主——陆云客的弟弟吧。”苏瑶瑟眼中尽是悲悯,“陆云客之叔陆念侠先生无子,你父亲将你过继给了他,十八年前江湖因江陆两家血雨腥风之时,你身在点苍宫,对吧?”

  “正是!”陆云生掉臂江清心的震惊,厉声道,“江逝,十八年前,是你杀了我兄长一家八人,是也不是!”

  “不错。”江逝冷笑道,“可陆少侠,你可知道,当年你兄长追杀的人,是我的爱妻!是自幼医道仁心,从未害过一人,救人无数的‘迷踪药仙’!你可知道,你兄长害我爱妻失踪,容貌半毁,我们一家疏散十八年。你可知道……当年,你兄长的剑下,是我尚未出生的女儿,你视若珍宝的未婚妻!”

  南阡艾扶好江逝,亦是冷冷看着陆云生,继而玉手一扬,已将面纱扯下。

  陆云生瞳孔一颤,难以置信地盯着南阡艾的脸颊,全身上下无一不在哆嗦。

  “不行能……不行能……兄长他不会……”

  “陆云客自诩正人君子,自然对我们心狠手辣。”南阡艾语气之中,多了一丝不屑,“十八年前,我欲回凌竟峰探看师妹,陆云客听信诽语,以为我有‘巫神煞生体’这等邪功,率家族追杀我,与我随行的九嶷门生为掩护我而尽数丧命,而你的嫂嫂,更是乘我救人之际,将我容貌半毁,害得我腹中的小清险些不保!”

  “陆云生,若你要找我们报仇,那冤冤相报,何时方了?你以为你兄长被杀,就是人伦惨变吗?那你可知,当年极月穹大侠被卷入此事,满门遭屠,极氏一家几十口只余极天鸿一人?若他如你一般,那武林百派,岂不是皆与他仇深似海?若现在小清遭人追杀,生死未卜,你又何尝不会为她报仇?”

  江清心再也忍不住,哭道:“娘!你们别说了!别说了!”她泪眼看着苏瑶瑟,“师父,给师兄用浮碧丹吧!不要……不要让他再……”

  “用浮碧丹,消得了他的影象,消不了他的恼恨。”苏瑶瑟摇了摇头,注视着陆云生。

  陆云生的双目此时也蕴含了太多情绪。恼怒、痛苦、迷惘、恼恨、不解、难以置信……

  最终,他惨然一笑,凝望了江清心一眼,伸手将颈中梁祝蝶扯了下来。他痛苦地将梁祝蝶高高举起,欲摔之于地。

  “不要!”江清心尖叫一声,冲上前去,却被苏瑶瑟拦了下来。陆云生最后凝望了她一眼,终究照旧放下手臂,将梁祝蝶死死攥在手中。他的眼中,狂乱之色渐起。

  最终,他长啸一声,凄厉的笑声,响彻凌竟峰。

  一阵疾风冲过,他已径直向峰下拔足奔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久久回荡于山间。

  “师兄!”江清心失声痛哭。她气息一滞,已昏死在苏瑶瑟怀中。

  死寂,无穷的死寂,笼罩了凌竟峰。

  三日后,林晚一行如期抵达商均峰。晋楚律让晋楚微与娵訾二人先行留在山下期待苏瑶瑟一行的消息,自己和林晚与极天鸿进了山。

  入了商均峰,极天鸿再次神出鬼没,藏了起来,走前还不忘嘱咐林晚一番,生怕晋楚律乘他不在之机横刀夺爱。晋楚律则是一脸不屑,戴了一张安息人相貌的面具。他选戴面具极为考究,戴上面具后面容丰美不改,一双桃花眸子更是引人注目。

  林晚、晋楚律二人登峰入住不久,木梵就领着程冥月、程冥阳姐弟登门造访了。木梵一马当先,冲上来使劲拍了拍林晚的肩膀:“好你个小丫头!敢跟我玩失踪?老实交接,这半年都干什么去了?”

  “师伯,疼……”林晚哭笑不得地把这位老顽童师伯的巴掌推了下去,一旁程氏姐弟也是围了上来。程冥月捏了捏林晚双颊,笑道:“林师妹半年没见,又漂亮了!”

  程冥阳体贴问道:“林师妹,听师父说你在安息受了重伤,是伤着那边了?现在怎么样?”

  木梵见状豪爽一拍林晚后背道:“师侄,告诉师伯是哪些鼠辈伤的?我木梵帮你砸场子去!”

  林晚被问得措手不及,脑中一团乱麻。正巧此时晋楚律推门而入,见到林晚被三人围着,也是微微一怔。他这进来却是帮林晚解了围,程冥阳见有陌生人进房,奇道:“令郎是……”

  “在下姓楚,复名玄枵,是巨细姐在安息的朋友。”晋楚律浅笑道,“太山宗程少侠,果真如听说一般,当为人中好汉。”

  木梵三人见他是林晚友人,又容貌俊美,知书达理,更兼似是江湖中人,颇有儒侠风范,当下就对这男子发生了些许好感。程冥月眨眨眼,狡黠看向林晚:“师妹,楚令郎既是安息人,这万里迢迢随你一同到华夏,关系纷歧般啊。难不成,他是你……”她话还未说完,林晚已是面颊泛红,急道:“不是不是不是!”她连连向晋楚律使眼色,示意他辩解。晋楚律却是笑容满面,略有自得,直接无视了林晚。

  过了片刻,晋楚律刚刚止住笑容,道:“程女人误会了,我们楚家和巨细姐的乐正家是世交,因而家中尊长让我随巨细姐一起到华夏一行,以开阔眼界。巨细姐是安息长煊郡主,职位尊贵,我可不是她的良人……”

  “住口!”林晚见晋楚律又如此得了自制还卖乖,恼羞剜了他一眼,气呼呼道:“程师兄,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这人很凶残的!在安息,他可是凶名赫赫!”

  程冥阳一怔,旋而笑道:“在战场上难免杀人,无伤风雅。”此言一出,晋楚律笑意愈甚,赞道:“程少侠果真见识特殊,不似某人……”他戏谑看了林晚一眼。

  林晚内心早已是排山倒海,心中大吼不已:“我又没说他在战场上杀人啊!死登徒子,你有完没完!我就不应交你这个朋友!”

  “阿嚏!”商均峰下,极天鸿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不会是晋楚律那小子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吧?有可能啊……”

  他转头望了商均峰一眼,漫步向客栈走去。突然,他眼神一动,已觉察不远处的巷子中有个偷偷摸摸的人影闪动,他疑心大起,右手在袖中扣了两支羽箭,悄无声息地跟了已往。

  那人影闪动片刻,停在了一处墙角。极天鸿看清来人,不禁哈哈大笑,翻身落在他面前:“叶小毒,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之人正是魔道毒门名派灵迹涧的二师兄,叶完。四年前的神女峰一战,他便加入了对阵武林七绝的较量。叶完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看清来人,也朗声道:“极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怎么?我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有何不行啊?”极天鸿笑道,“叶小毒,怎么不见别人?魏老毒呢?”他所指之人,正是四年前败于林晚之手的灵迹涧大门生,魏澜。

  叶完迟疑片刻,照旧道:“而已,告诉极兄也无妨。眼下武林聚英盛会快要开幕,师兄带了宗里几位长老,想在路上堵截点苍宫的陆云生。师兄先前练本门秘术《灵阴毒经》时出了些许差池,急需药物调治,眼下只有点苍宫的普化一气丹最为有效,因而师父就允了师兄去陆云生那里抢点药。”

  “原来如此啊,魏老毒整天着迷毒物,这不引火烧身了吗?”极天鸿不无讥笑叹息一句,又道,“那你现下,是要去帮他吗?”

  “正是。师兄昨日接到密报,凌竟阁苏瑶瑟和苏清心似乎从同一条路赶了已往,不几日就会与陆云生相遇,因而让我带人前去支援,抢在苏瑶瑟之前将陆云生截下。”叶完言毕,忽而心思一动,看向极天鸿,“极兄,你我关系素来不错,不知你能否看着我的薄面上,脱手相助一次?”

  极天鸿早料到他会有此言,故作沉吟片刻,见叶完一脸恳求,刚刚笑道:“而已。虽说我对魏老毒看不顺眼,但各人究竟都是魔道中人,再加上你的面子,这个忙,我就帮了。我回客栈收拾一下,你等着。”

  “多谢极兄!”叶完大喜道,“有极兄相助,这次定然无事!”

  极天鸿微微一笑,抽身返回客栈,心中却是另有一番计划。

  “魏澜这个忙帮了也无妨,只是看在凌竟阁面上,不能动陆云生那小子吧……”他转念一想,“还好,我身边就有一个能解这《灵阴毒经》反噬的医家天才。把她叫上去救陆云生,没什么问题吧。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这种小事,可不是我极天鸿的对手……”

  “不外也奇怪,陆云生怎么没和苏阁主她们一起走?他是不是知道师父他们的往事和江清心的身份了……唉,也不知道师父和师母怎么样了?真是的,整天这么多事,想逍遥都不成!”

  他回到客栈,吹了几声口哨,把鸣羿唤到自己身边:“鸣羿,我要你给晚丫头送信。小心点,别让其他认识你的人看到了……”

  忽而,鹓雏自他体内掠出,略有不解:“极天鸿小子,这几日在商均峰四周,我一直能感应有一丝极淡的巫气。但适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灵迹涧小子,身上毒物的气息竟有点像那丝巫气。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那灵迹涧的《灵阴毒经》恐怕与‘巫神煞生体’有关。”

  “是吗?”极天鸿闻言,也是一震,“既然如此,我们就更要走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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