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勇武其五

　　南水关外。

　　晋楚律一袭华贵玄氅，牵了一匹雄骊，翻身上马。他看向身后晋楚微与娵訾：“我离开后，你二人需掩护好自己。在出战当天切记将大火救出。”

　　娵訾颔首：“殿下放心，大火兄和公主殿下定当无虞。”

　　晋楚律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家妹妹，严肃道：“微儿，你记清了，身处安息，你现在不是金帐的公主，而是青岚馆的星纪，切记不行胡搅蛮缠。”

　　“知道了，知道了，玄枵大人。”晋楚微一脸不情愿，“我才来你又要走，我讨厌你！”

　　“行了，若此战我不去，只怕拦不住乐正婉。你也知道，卫宸军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出动的。”晋楚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保证打完后立刻赶回来，带你去元京玩，好欠好？”

　　晋楚微依然怏怏不乐，但事与愿违，她也只好嘟着嘴。青岚馆主此次原本只派了晋楚律、娵訾、实沈与大火四人来安息，她作为星纪抗命来此，已是违了馆主本意，实在没法子继续黏着哥哥了。晋楚微只好眼巴巴冲着哥哥挥了挥了手，扭头准备悄悄跃回关内。晋楚律又嘱咐娵訾：“你们随着乐正婉，与她一道回京，在元京的府邸等我。”

　　晋楚微闻言，心里一动，狡黠笑了笑。

　　嗯……如果想措施让乐正婉喜欢上哥哥，一定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呢！再说哥哥这么好，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他呢？

　　“我得好好筹谋一下……”

　　金帐，云初关。

　　云初关与安息南水关遥相呼应，互为对方军事重镇。当年南水一役中乐正怀忆正是攻破此关直捣金帐皇都神都，刚刚逼金帐将帅放了所有战俘，威震整个金帐。

　　守关将领遥遥望见一骑黑马径直驰来，当下戒备地张弓搭箭，旋而一个眼力好的兵士望见来人面容，当下惊呼：“那是雍王殿下？是雍王殿下啊！”不外几瞬，众人纷纷认出那张形容丰美却酷寒无情、波涛不惊的脸，一片惊慌。一个将领忙指挥众人将关门打开，晋楚律却是懒得看他们，径直驰马奔向军营。

　　军营中，晋楚律翻身下马，一旁将领早已齐刷刷单膝跪伏：“臣等恭迎雍王千岁！”

　　晋楚律冷傲点了颔首，算是回应。他扫视一圈，向帐中踏去：“卫宸军诸将进来，其余人去练兵，准备明日之战。”

　　“是！”诸人得令，纷纷各自行动。晋楚律正欲进帐，他一转眼看到帐边立着的一个黑衣人，眉头微皱：“怎么是……馆主有什么付托吗？”

　　那人静静靠了上来，躬身在晋楚律耳边轻声道：“馆主想问安息的万俟堂主要小我私家，麻烦殿下今日代庖一二。”他嘴唇轻动，吐出一个名字。

　　晋楚律闻言，眉梢明显的挑了挑，半晌，发出一声讥笑：“没问题，究竟师命难违嘛……”

　　“不外能不能办成，他心里也有底；好歹是万俟钺铲除公族蛀虫必须的辅佐，真当玄祭堂会放着不管？我就先帮他试个水而已。”他冷冷一甩袖，径直向内走去。

　　远处，两个炊兵望着踏入帐中那道修长冷傲的玄色背影，一个胆大的炊兵不禁叹道：“不愧是让男人也动心的男人啊！单单这背影，就能折煞几多我金帐美少女！”

　　“噤声！”另一个炊兵忙不迭捂上他的嘴，“想死啊！你别忘了各人背地里称他什么？”

　　“弱冠王公，铁血修罗！小心招惹了殿下，连全尸都留不了!”

　　南水关，此时安息军队亦是在紧急备战。虽不知金帐会何时进攻，但安息诸将自信可做好准备。

　　夜幕徐徐降临，军士们都回营歇息去了。而斛律攸宁与林晚却领着一队骑兵悄悄出关，这队骑兵有些离奇——人人坐骑后都挂着一个大漏斗，漏斗里面的淡青液体隐隐闪着碧光。林晚待众人到位后，轻声道：“亥时已到，此时阴盛阳衰，正宜动手。各人戴上手套。注意不要沾到‘解药’。”她看向斛律攸宁，“上将军，开始吧。”

　　“明白。”攸宁会意一笑，挥手领上半队骑兵。林晚也率着另一半骑兵，两人兵分两路奔向血土之处。待踏进血土后，林晚下令：“下马，放药。”

　　众骑兵纷纷下马，戴着皮手套，将漏斗从马上取下，拔下漏斗底部的塞子，淡青色的乳液徐徐流下，浸入土壤。

　　在默契的配合下，安息骑兵很快将焚天焱解药浇满了所有血土。只闻“滋滋”声不停于耳，一缕缕紫烟于月光中缭绕，最后无影无踪。不外几时，原先的血色土壤就酿成了湿润褐色的土地。

　　“完美。”斛律攸宁满意笑道：“金帐此次，可算是竹篮吊水一场空，反倒白白送了咱们这么多炸药。”他向林晚抱了一拳，“乐正都尉不愧是仪天郡主的女儿，事后我定向陛下奏报，为你请功。”

　　“上将军说笑了，为安息尽忠是末将的职责。”林晚有些羞涩。

　　“我安息正是有像都尉这样的忠臣良将，才气强盛至斯。”斛律攸宁赞赏地拍了拍林晚肩头，继而小声道，“不外你可千万小心，家主竞争猛烈，难保会有人对你下手。虽说乐正家是四各人族中最为团结稳定的一家，但也难保有居心叵测之徒，回元京后切记时刻保持警惕。”

　　“谢上将军体贴。”林晚认真没料到他会如此体贴自己，感动不已。斛律攸宁微笑道：“我不止是为你和仪天郡主，更是为了我安息着想，都尉这样的奇才，少了一个对安息来说都是惨重的损失……”

　　天色昏沉，孤星寥落。

　　寒风，大作。

　　月落西山，星黯中天，日芒升于东隅，舞于长风。

　　在锐利的日光中，一面金光闪烁的王旗，兀然泛起于远方。随之而来的，是漫天黄尘，正是金帐雄师。

　　南水关之上，斛律攸宁早已静候多时，见到黄尘袭来，他手中令旗一挥，长号大作，关门徐徐打开，铁甲重兵、轻骑兵、弓弩手与枪矛兵依次整齐出关，严阵以待。悲慨雄壮的低缓歌声，响彻南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兴于师，脩我长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兴于师，脩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兴于师，脩我甲兵，与子偕行！

　　林晚轻铠素袍，领军向金帐军队行去。她身旁士兵皆是面容沉静，视死如归。林晚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感伤，轻声叹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坚强兮不行凌……”

　　她身后，极天鸿默然策马追上，轻握她的手。两手紧握，心意相融。

　　“身既死兮神以灵，灵魂毅兮为鬼雄。”极天鸿喟然一叹，不再言语。

　　远处黄尘之中，刀灼烁灭可见，金帐士兵的金盔在日光之下格外耀眼。鼓声大作，金帐众军齐声大喝，勒马停步。而安息众军也马上停步，两军对垒之势立时拉开。

　　军前，金帐士兵空出一个缺口，一员金甲红披，手持方天画戟的上将与诸员将领行至最前。那上将阴冷一笑，喝道：“我乃金帐虎庚上将唐钧是也！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本将军戟下，可不斩无名之士！”

　　林晚翩然跃马上前。金帐军士见出来的竟是一美若天仙的少女将领，不禁赞叹声一片，口哨声此起彼伏。林晚不屑无视金帐诸人扫视的目光，朗声道：“我乃乐正婉，特来剿灭尔曹。”

　　“乐正！”一时间，窃窃私语声似火苗般蔓延了整个金帐军队，众人的目光也是由轻浮转为惊诧。唐钧略有惊疑：“你就是乐正怀忆的女儿？”

　　“正是。”林晚水华出鞘，碧蓝剑光大盛，唐钧戒备之心立起，旋而他想起一事，轻声问身后将领：“殿下要的人是她吗？”

　　那将领颔首道：“不错，殿下昨日特意交接，要把这女子留到他来。殿下还说，咱们只管焚烧，她不会中毒。”

　　“殿下也太谨慎了，想要个女人玩玩，直接交待我们不就行了吗？非要亲自上阵，难不成怕咱们下手重了？”另一个将领也插嘴道。

　　“够了。”唐钧打断二人，“别轻视那丫头，她虽然年纪轻轻，可斛律攸宁既然敢派她来，就说明这丫头有几把刷子。能让咱们那位修罗殿下付托的女人，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思索片刻，道：“你们俩领两队精兵围住她，等殿下到了再作盘算。”

　　“是！”两个副将得令，各自付托手下去了。

　　唐钧这才看向林晚：“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将领教领教，你比起你母亲，又是如何？”言毕，他方天画戟直指林晚：“进攻！”

　　林晚亦高举水华，喝道：“守卫南水关！”

　　战火，一瞬点燃。兵刃激鸣声大作，两军很快陷入了血斗之中。

　　林晚自知有晋楚律在此，自己作为防守一方，自是用不了什么战略能骗过他。而晋楚律不告诉唐钧等人炸药与焚天焱被除之事，也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因而她与斛律攸宁商议再三，决定不布任何伏兵企图，而是以强大的安息军队直接反抗金帐。金帐在此的驻军之所以久有故意布下陷阱，自是因为其军队实力难以与安息铁骑相抗，因而林晚和斛律攸宁也自信，若以实力相拼，金帐自会败落。

　　她策马直入金帐军中，起手式正是“天影迢迢”。眼见金帐士兵凶神恶煞般一波又一波扑了上来，林晚心中的恻隐之意也是尽数磨灭。

　　“獬豸，我只做该做的事，只杀该杀的人，对吗？”

　　“你告诉过我，战争本就残酷，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护安息，而非为一己之利，攻城掠地……既然如此，面对虎狼之师，就不能犹豫！”

　　林晚剑光飞翔，所过之处，无坚不摧。“天影迢迢”、“画楼飞瑟”、“冰眠幻梦”、“关河梦断”、“潇潇暮雨”、“漏断人初”依次被林晚使出，天影九式前六式若一并适用，一式比一式威力更大，前式与后式层层叠加，威力更是翻倍。待林晚第六式“漏断人初”用完后，身旁竟无金帐士兵敢靠近。

　　那两个想领精兵围困林晚的金帐将领见状不禁头疼。一个将领道“活该的，这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厉害？殿下要了她，也不怕还没享到美人之福就先被这丫头伤了吗？”另一个略有轻浮的将领却是一笑：“说不定这照旧个热情如火、柔情似水的主儿呢，殿下要的可不是一般人，走，先困住她再说！”于是，两人大喝一声，径直冲上围住林晚。

　　林晚独自一人被围住当中，见这些人却并未向自己进攻，心中不禁狐疑。

　　另一边，极天鸿清秋双剑亦是迅捷无比，可他并未过多厮杀，而是直取唐钧。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打败唐钧，金帐自会群龙无首。

　　唐钧正在拼杀，忽见一雪铠俊美青年直取自己而来，心下冷笑数声，直挺方天画戟冲上，用的正是一路三十六式奉先戟法，戟风凌厉，隐隐可拟当年吕奉先之神威。

　　极天鸿见唐钧来势汹汹，却并无一丝畏惧之情。他清秋双剑凌空展锋，杀意隐现，而清秋双剑剑鸣悲怆，却又带了一丝悲凉之感，正是落宏清天诀中的剑诀“十步一杀”与心诀“悲兮故情”，剑戟相撞，两人战不数合，立即走马离开，旋而唐钧勒马转身，再次向极天鸿扑来，极天鸿轻捷转身，从马上一跃而出，却是连人带剑凌厉飞向唐钧，长剑剑尖直指唐钧天灵盖。唐钧急遽以戟格挡，极天鸿右足在戟尖上轻轻一点，已再度跃起，继而左脚直踢唐钧心口。唐钧何曾与轻功高明之人交过手，当下就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吐出一口鲜血。他怒喝几声，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反手拔出背上宝刀，与极天鸿再度坚持。一旁金帐与安息众军见两人由马上一路打到马下，虽担忧自己人安危，却又不敢贸然冲上，只幸亏外围围成了一个圈子，紧张地看着两人激斗。

　　相比气急松弛的唐钧，极天鸿却更显游刃有余。他“落宏清天诀”剑心二诀并用，“百步十殇”、“千里无踪”、“万里无踪”三招剑式一气呵成，又融合了“乐兮新知”、“那边神州”、“未觅烟华”的心功内诀，威力更是非同小可。唐钧见他剑锋神出鬼没，捷如列缺，势若惊雷，不禁心里已矮了半截，再加上适时被极天鸿踢出的内伤，不多时已是落入下风，却兀自强硬坚持，一时双方竟呈白热化。

　　极天鸿见剑心二诀齐用竟也拿不下唐钧，微有赞叹。他微微一笑：“另有点水平，不外你照旧小看我了。”话音刚落，唐钧就觉袭来的剑风中竟蓦地多了一种清朗之感，可这清朗之感中却又含着一丝阴冷，二者相生相灭，循环往复，竟连半点破绽也无，极天鸿长剑抖出一朵剑花，笑道：“你记清了，败在此招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他长剑忽而飞出，径直洞穿唐钧肩头，继而短剑攻上，唐钧忍痛堪堪躲开，却见极天鸿反手拔出长剑，双剑合璧，清朗之气与阴凉之感同时大作，随双剑相生相成。一道剑光飞闪——清秋双剑径直射入唐钧体内。

　　一时间，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响彻战场。极天鸿收双剑入手，随意将血迹在唐钧战袍上拭去，收剑入鞘，看向一周安息士兵：“绑回去，交给斛律上将军。”

　　“我不平！”唐钧咆哮不已，“你适才用了什么鬼花招？”

　　“说了你也不懂。”极天鸿冷笑数声，“你好歹也是个将军，不知道骄兵必败的原理吗？再回去多读几年兵书吧。叫晋楚律自己出来，别用什么三流货色搪塞。”

　　极天鸿身侧众军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似是看怪物一般盯视着他。唐钧脸上也是惊诧不已，可旋而他就恶毒笑道：“你以为我们没做准备吗？”他奋力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烟花，径直扔上半空，红色信号闪烁，金帐军士竟纷纷后撤。

　　“你是想让手下人焚烧引燃炸药，对吧？”看着自得的唐钧，极天鸿却绝不留情地泼冷水道，“那你恐怕要失望喽。”同时，安息众军也是迅速列好阵势，严阵以待，两军坚持之势再起。

　　林晚见那两个将领率军围着自己的目的，竟是要困住自己，带回金帐，心下震怒。她水华破空，正是一路清音剑法，同时星陇虚剑迭出，不多时已攻出了一个缺口，驰马回归本军。

　　那两个金帐将领被林晚冲出重围，都带了大巨细小一身的伤口，面色也是阴沉了几分。“殿下说过放毒时不用管那丫头，八成那丫头身上有解药。”一个将领看了看天色，道，“现下唐将军已落入敌军，殿下应该也快来了，咱们动手吧。若是那丫头被炸死，咱可管不了。”

　　“不错。”另一个将领点颔首，挥手喝道，“火龙车上！”不多时，十数台装有铜喷枪的重车就被推了上来，金帐军士不停将焦油灌入车内。林晚见状，朗声道：“金帐要用火攻，各人后撤！”她转身付托身旁传信兵，“让上将军把援军派出来。”

　　传信兵领命离去，旋而安息军队徐徐后撤，金帐军却并不追赶，那为首将领放肆笑道：“无知小贼，受死吧！”他一挥手，一道道火雷冲天而起，落在原先安息军队所在之处，沾满焦油的火雷落地即燃，一时间黑烟滔滔，火光四起。

　　“哈哈哈，安息小儿们，好好尝一尝我焚天雷火阵的厉害吧！”两个金帐将领都自得狂笑了起来，众军士也都是满面自得，一个个辉煌光耀如常胜将军般，静待炸药被引爆。

　　一分钟已往了……然而炸药没有爆炸。

　　一盏茶已往了……然而炸药还没有爆炸。

　　一炷香已往了……然而炸药依旧没有爆炸。

　　战场之上，一片尴尬的寂静。

　　兴奋过头的金帐军士这才发现安息军队如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脸上尽是绝不掩饰的讥笑，心下都是又惊又疑。

　　然而直到火雷全部熄灭，金帐期待的轰隆爆炸依然没有泛起。

　　“还要再来一遍吗？”极天鸿讥笑道，“你们的狂欢似乎泡汤了啊。”

　　金帐众军依旧云里雾里，竟不知作何是好。

　　林晚见对方已然军心打乱，令道：“弓弩手准备！”闻言，金帐军士刚刚如梦初醒，大叫：“快撤!快撤！”然而许多人还未反映过来，如雨般的利镞已飞满了天空。一时间，刚刚放肆不已的金帐军队立时哭天喊地哭爹喊娘起来。

　　与此同时，安息军队后方旌旗飞翔，众军士迅速向两边靠拢，空出一条门路。只见斛律攸宁一马当先，手中双矛挥舞，大喝：“金贼休走！”率关内半数精兵直击而出，金帐众人更是魂飞天外，转身拔腿就跑。

　　林晚与极天鸿迅速汇入大队伍之中，向金帐败军攻去。安息铁骑追亡逐北，势不行挡，如狂风般横扫了整个沙场。眼见金帐军队即将全军淹没，突然，云初关偏向鼓声大作，只见一支与其他金帐军队迥异的金帐队伍飞马骋来。

　　这支队伍尽数金盔金甲，手持长枪，身骑重甲骏马，军纪严明，行伍神骏，在其队伍正中，一面金旗迎风招展，上绣银色北斗七星。斛律攸宁见到那面军旗，大叫道：“停军！”安息军队立即做好防御准备。

　　“将军，怎么了？”林晚见斛律攸宁面色慎重，奇道。斛律攸宁沉声道：“都尉可看见那面北斗金旗了？那乃是金帐卫宸军的军旗。卫宸军是金帐最精锐的军队，兵精将强，是那金帐雍王晋楚律一手组建起来的，就连咱们的乐正军也无法与之比肩……”

　　“晋楚律!”林晚着实吃了一惊，“他也在那里？”极天鸿闻言，面色也是倏然冷了下来。

　　攸宁颔首：“恐怕正是这样，我们万万不行大意。”

　　卫宸军径直穿过众金帐败北之师，在与安息军队相隔不远处一字列开，亦是迅速防守，队形变换流畅自如，其默契水平竟是难以想象。林晚见到来者也不由得佩服不已，这支军队，不愧是让乐正军也难以企及的神骑。旋而，她的目光一怔，右手已下意识按上了水华。

　　只见数十骑将领徐徐行至林晚等人劈面。当中一人面容丰美，玉树临风，紫袍玄披，金铠绛缨，玉冠宝饰，身骑汗血宝马，手执一柄长剑，浅笑看着林晚，此人正是晋楚律。

　　晋楚律上前几步，笑道：“斛律将军，乐正巨细姐，那些残兵败将你们就不要再追了，否则小王以逸待劳，怕折了安息的威风。”

　　斛律攸宁冷哼一声：“雍王殿下，你金帐企图多端，险些陷我南水关于万劫不复之地，本将军率军驱之，有什么差池吗？”

　　“将军的意思，是要与小王的卫宸军一较高下了？”晋楚律的笑容之中，杀意毕露，酷寒内敛。

　　“将军，不行。”林晚轻声道，“他现下欲用激将法引我军交战。卫宸军有备而来，以逸待劳，对我军大为倒霉。”

　　“都尉所言极是。”斛律攸宁忍怒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理会晋楚律，听从林晚的建议。他看向晋楚律：“你我各自收兵，如何？”

　　“甚好。”晋楚律颔首一笑。

　　斛律攸宁闻言，正欲命全军后撤，忽闻晋楚律道：“将军莫急，小王难得与安息坚持频频，若是就这样走了，小王不太宁愿宁可……”

　　他注视林晚，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不知巨细姐，是否愿意与小王在此……”

　　“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