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天鸿和颇为凌乱的林晚一前一后走进了主祭坛，右脸被一个旁人看不见的巴掌印完美笼罩着。
这自然不是林晚干的，林晚就算再火冒三丈，也绝不忍心一个耳光将极天鸿扇飞。一旁的鹓雏极为不屑地看着獬豸：“欺负晚辈的运动，你也会做？”
“那他就能那样对阿晚？”獬豸依旧怒意十足，“虽说这是幽那家伙故意为之，但他与阿晚无怙恃之命、媒妁之言，更未私定终身，怎么能那样就把人家……给看了去？”
鹓雏无奈而更为不屑地叹了口气。这家伙明明平时总拿极天鸿调笑林晚，可两人认真出了事故后，又是这副样子。不外……这家伙的脾气似乎好了许多啊？鹓雏一边在影象中搜索当年獬豸一言不合就拿角顶人，用盘古天劈遍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庆幸历史，一边默默把适才加在极天鸿头顶的太初天撤了下来。适才，他还认真担忧獬豸会发飙。
主祭坛前门内，尔殊冶、林暮、皎皎三人早已期待多时，见二人姗姗来迟，皎皎奇道：“晚姐姐，你们怎么那么慢？”
“没什么，闯幻梦遇到了点小麻烦。”极天鸿轻描淡写地说。尔殊冶仔细算了一下时辰，道：“另有约莫一个时辰，我们分头行动。林晚，你随我去宝库。极天鸿你们三人去中枢处，那里有一个机关阵，在我们回来之前打开它。”
“明白。”几人闻言，纷纷开始行动。林晚跟在尔殊冶身后穿过几条曲径通幽的回廊。尔殊冶突然放慢脚步，冷冷问道：“适才，极天鸿对你做了什么？”
闻言，林晚一怔，旋而有些受惊。獬豸则是一副“我早料到了”的神情。见林晚支吾不语，尔殊冶坚决转头，锐利双瞳在她的衣衫上扫视几眼，冷哼一声：“认真嚣张至极！”
“我已经收拾过他了。”林晚闻言，情知掩饰不了，乖乖认可道。她有些局促地扫了一眼尔殊冶，究竟这个男人也算她半个尊长，小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哼，我从入玄祭堂至今二十八年有余，阅人无数。你瞒得住林暮和越皎皎，瞒得了我吗？”尔殊冶冷冷道，“乐正婉，你可知道，对安息贵族的四各人主大不敬的外邦人会有什么下场？”
“按安息祖制，先挑断经脉，后千刀万剐，整整三千刀。”
林晚闻言，着实吓了一跳，惊道：“这么狠？”
“你以为呢？”尔殊冶瞪了她一眼，“四各人主是整个安息除焦点皇族外最有权势、最为尊贵的人，就连朝中大臣和一些偏室皇族见了他们也要行尊卑大礼。否则，为何家主竞争如此猛烈？”
“婉婉，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要记着，在外人面前，你就是安息仪天郡主乐正怀忆的女儿，是乐正家主最名正言顺的继续人。我不阻挡你和极天鸿的事，但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家主尊仪。以后，像适才那种事，万万注意场所。”
“又不是我……”林晚小声嘀咕，“明明是他……”
“所以作为尊长，出城后我会好好收拾他的。”尔殊冶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距离安息圣典另有一月左右，出去后抓紧时间学习安息语。”
“明白了。”林晚颔首继续跟上。她默默看了一眼尔殊冶，轻声道，“多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你是怀忆的女儿，于我而言，就如同侄女一般。”尔殊冶闻言，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你能把我看作尊长，那就很好了。”
“好的，尔殊……伯伯”林晚顿了顿，慢慢说道。
尔殊冶身躯突然僵住了，他的眼前，时光倏然倒转。
“没用了……”怀中女子无力推开他的手，却再不复昔日力气，苍白双手徐徐垂落。
“我不信！我不信！”尔殊冶一双眸子已充满血色，狂吼道，“你不会死的！撑住！”他的双手紧紧攥住了女子双腕，精纯内力喷涌而出，他双袖已然被内力炸裂，四散纷飞。
女子凄然一笑，轻声道：“不……冶哥哥，真的没用了。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否则……否则今天我也不会来到这里。”她美丽双眸徐徐看了一眼身旁的墓碑，碑上无字，可她却知道那下面长眠着谁。
“到底是怎么回事？”尔殊冶怒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林胤怎么死的？你的孩子呢？是谁干的？”
女子摇了摇头，轻轻道：“不重要了。”
“冶哥哥，我……我已经负了你，更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晚儿和暮儿，他们……他们在沧州晴江派投止，我在中原没什么可依靠的人，冶哥哥，他们长大后……还，还希望你能……”
“你放心。”尔殊冶热泪滔滔而下，用尽全力握住她的双手，“阿忆，你放心。”
他相信，他一定会查明这件事，为至爱之人报仇，他会让她的女儿成为和她一样的传奇，给她一个幸福的人生。他忍住双目热泪，道：“我很快就把他们接回六寒天，也可以交给和林初月，她也在找你。”
“我对不住她，更对不住你。”乐正怀忆比纸还苍白的面颊已被泪水纵横，“冶哥哥，我……我累了，让我自私一回吧……”
“对不起……”一声剧烈的咳嗽。
鲜血染红了女子的白衣。她美丽的双眸，再也不会睁开了。
尔殊冶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似乎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
“为什么！！！”
又是一夜，万火齐耀，晴江派的分部，被武林与魔道的混战夷为平地。
但这座阁楼中，空气特别宁静。无论是武林中人，照旧魔道门生，都绝望地看向阁楼中央那道魔鬼般的身影。
黑发，溅满红色的血衣，不知夺走几多人性命的长杖，另有那张诡异如死亡的安息面具。他的目光中，没有情感，只有血腥。
他踏着各处尸体，再次走到一个门生身前，星寒杖直抵那人胸口，漠然问道：“这里住着一对姐弟，他们被带到哪儿了？”
“我……不……”那人才哆嗦着说出两个字，就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徒然倒地，再无声息。
尔殊冶杖尖又指向了另一人，那人兴许是机敏，忙道：“如果是天赋异禀的孩子，那一定是被各派掌门带走了。”
“都有谁来过？”尔殊冶依旧漠然。
“现在……今天参战的，有天辰教主恒玄之，释欢谷主应红袖，点苍宫青衣子，千叶派不忧子，另有昆仑派郭绝尘。”
“就这些？”尔殊冶杖尖已刺进了那人胸膛。
“另有？另有！”那人慌忙应道，“九嶷的江逝和凌竟阁的苏瑶瑟，他们没有脱手，但也在这里！太山宗的元易虽是今早离开的，但也有可能！”
“这么多掌门……人来得真齐。”尔殊冶闪电般收回星寒杖，刹那间已不见人影。
阁楼中幸存的几人，纷纷倒地喘息不止。
又不知几多个日夜已往了……
六寒天，一只信鸽飞入了一座简朴的木楼。尔殊冶取下它脚间信笺，不外寥寥数行，却让他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天辰教恒玄之关门门生林暮，前日脱手大北长白双杰。此子今年十三，眼瞳琥珀色。”
他徐徐从桌上拿起一张前几日收到的信笺，上面亦有数语。“凌竟阁苏瑶瑟大门生林晚，半月前现身徐州。经属下连日追查，此女年十四，左肩有乐正族纹。”
“终于找到你们了……”
他如释重负地一笑。以六寒天的实力，想要暗自掩护他们，并非难事。现在，还不是让他们回去的时候。
他转身痴痴望着墙上女子画像，那女子英姿飒爽，似乎正向他招手跑来。
他这一生，都在鬼魅伎俩之中与对手拆招，他做着华夏江湖最高端的交易，他是整个玄祭堂心计最高的人。
唯有她……
他情愿，用一生在这情障中迷恋。
林晚见尔殊冶猛然停下，正欲询问，獬豸却一把拦住她，金瞳看了一眼尔殊冶，叹道：“他在伤心。”
“阿晚，你母亲，恐怕多数是负了他的一厢痴情……”
突然，二人身旁机括声大作，尔殊冶猛然一醒，也回过神来：“极天鸿他们破解机关阵了，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林晚颔首，有鹓雏相助，那阵法应当是小菜一碟。尔殊冶环视四周，道：“不外我们也到了。”他上前仔细端详墙上花纹，转头道，“需要你的血。”
林晚上前，正欲出剑取血，忽道：“我血中的寐风碍事吗？”
“无妨，婉婉，这寐风对你并非坏事。少年人血气方刚，易做激动之事，我总得有管着你的手段。”尔殊冶面色微变，继而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年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
“我不怪伯伯。”林晚一笑，水华瞄准左腕刺下，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滴在墙上。很快，尔殊冶道：“好了。”他迅速止住林晚左腕伤口，看向墙壁。鲜血被诡异地吸了进去，轰隆一声，墙壁裂为两半，这原来是一扇门。
“你等着，我进去。”尔殊冶迅速动身，不外几盏茶时间，就从宝库中踏步而出。他左手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盒，里面放着一只古朴玉镯，右手则拿着一卷残经，正是被中原华夏族人带至此处的《太公兵法》残卷。
林晚欣喜无比，接过残卷。她虽好奇尔殊冶要的是什么，却并未询问，而是同他一起原路返回。
“终于能出去喽！”见到两人归来，皎皎一阵欢呼，林暮也如释重负。
极天鸿见四人两兽都来到机关阵中央，看向鹓雏：“开始吧。”
“明白。”鹓雏见状，化作一道紫光掠入极天鸿体内。林晚隐约看到他右颈上多了一个紫色凤翼纹路，紧接着粉蓝二光大盛，鸰鹞和夫诸也前来相助。
“太初天，移天动地，造化天成！”鹓雏清啼数声，紫光盈室，就连林暮三人也看得真真切切。极天鸿右手奋力按下中枢，同时鹓雏三灵之力纷纷注入其中。
“轰隆隆……”
整座古城，都开始地震山摇……
五日后，无端崖。
玄衣男子将手中信笺迅速收好，微微一笑，踏步出阁。
“云轻，立刻入宫，我要面见陛下。”
一阵声响，一个俊采女子迅速泛起，她行礼道：“堂主，有何事需属下事先通报的吗？”她不外二十岁左右，却是行动老练，轻功超人，着实不负“云轻”之名。
“有。”玄祭堂主颔首，“告诉陛下，北海古城重现于世。”
“而这次开启古城之人……是乐正怀忆之女，乐正婉。尽可能扩大这消息，最好让整个朝廷都知道。”
“属下明白。”女子颔首，迅速离去。
很快，玄衣男子就来到了重重宫阙之中。侍卫见他来此，纷纷行礼。
大殿之中端坐着三人。当今安息圣上——文华帝柔然启颇为急躁地叩着桌面道：“穆云轻都来这么久了，万俟钺还没到吗？”
“父皇，万俟堂主与云凰仙差异，是搭车来此，自然比飞檐走壁的云凰仙要慢了些。”当今安息太子柔然洛明恬然放下茶盏，一举一动都是天生的沉稳。他看向另一人，“老四，你也不急？”
四皇子柔然洛昕一笑，道：“横竖我最近也要去北海郡，自然能一睹北海古城真容和乐正巨细姐的神采，可比年老你幸福多了。年老，你刚刚那样称谓我家轻姐，我还认真听不惯。”
“洛昕，禁绝厮闹。”柔然启正色道，“万俟钺向来稳重，这次却如此急遽，恐怕此事是真的。”
“父皇感兴趣的不是北海古城，而是那位乐正巨细姐吧？”柔然洛明神往道，“不愧是怀忆姑姑的女儿，果真是天之骄女。”
柔然洛昕突然锁眉：“听说怀忆姑姑的子女这次都来了，那位二令郎我还不怎么担忧，只怕不少人会对巨细姐动手。”
“不错，是要好好掩护她。”柔然启颔首称是。
突然，一道声音自殿外响起：“陛下放心，臣已派人去了。此次正是尔殊冶护送他们回族。”
“哎呀呀，万俟钺，你总算是来了！”柔然启闻言喜道，“快快进来。”
“是。”万俟钺进殿躬身施礼，他此时换了一身朝服，长身玉立，皎如玉树，站在大殿之中，着实是赏心悦目。“臣万俟钺见过陛下、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柔然启笑道，“爱卿，适才穆卿前来通报之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万俟钺答道，“尔殊冶已送来了实情。乐正巨细姐、二令郎和他一起进了北海古城，此外另有两名华夏少年英才，是巨细姐在华夏的朋友。巨细姐启动了古城中枢，让古城的宝库从地底升到了北海水面之上。”
“宝库？”柔然洛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臣知道太子殿下一向怀疑先皇当年那桩疑案。”万俟钺应道，“此次臣出动玄祭堂内堂七名精英前往检察，已证实……”
“北海古城的金银宝库，从未被开启过。”
“什么？”柔然洛昕惊叫道，旋而看向自家父皇，“父皇，儿臣请求现在就去北海郡！”
柔然启也显然被这消息惊得不轻，惊了良久方道：“你们先退下，我与爱卿再做商量。”
“是。”柔然柔然洛明起身行礼，把意犹未尽的弟弟拖了出去。
“年老，难道你就欠好奇吗？”柔然洛昕急道。
“虽然好奇，但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位乐正巨细姐为何此时回来。她此时回族，只怕朝中一些见不得人的争斗就要被摆在明面上了。难道……她是为了查明怀忆姑姑客死他乡的真相？”柔然洛明凝眉沉思，却发现四弟早已跑开。
“哎，老四，老四，你去干什么？”
“找轻姐！”柔然洛昕如兔子般蹿了出去，“我去找轻姐问问！”
“就你那轻功，想找到穆云轻？”柔然洛明无奈摇了摇头，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见过穆云轻走正门，只见过她在各家屋顶飞檐走壁。
否则，怎么叫云轻呢？
北海郡，一家普通的客栈内。
舒秦将杯中残旧一饮而尽，叹道：“这几个小家伙真能闹事啊。”
江逝笑着又听了一会儿邻桌热火朝天的议论，笑道：“看看，‘话说五日之前，有一位美若天仙的仙子女人，身穿月白长裙，手提青锋宝剑，足踏金光，自北海一跃而出，掀起滔天巨浪……’这不是河伯是什么？”
苏瑶瑟和恒玄之闻言，都难得一看法露出了笑容。
这次他们四人远赴安息，自然没告诉旁人行踪，而四人之中只有江逝和舒秦会说安息语，因此他们一路赶来，倒也比平日慢了不少。谁知进入安息帝国一路行来，竟听到不下五种有关“乐正巨细姐”的听说。
“阿逝，你联系到极天鸿没有？”恒玄之偷笑了几声后，刚朴直经道。
江逝摇头：“还没有，但他们应该也在此城中。”
正在四人谈笑间，客栈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了。当首的男子对迎上的小二道：“准备三间上房，一桌酒菜。”
“好勒，客官！”小二应道，同时偷瞄了几眼后面四人，只见这四人两男两女，均是少年，其中一位女子蒙着纯白面纱，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琥珀双眸，正是林晚一行人。
“我的天啊！”刚刚落座，极天鸿就压低嗓音长叹道，“躲来躲去的，认真烦人啊！我说晚丫头，你爽性直接去北海郡府算了，否则啊，他们恐怕把这座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找出来。”
“北海现在是皇甫家的土地，你想害死姐姐啊！”林暮见状不满瞪了他一眼，“北海古城只有咱们能打开，皇甫家一定发狂般搜捕咱们！”
“怕什么？玄祭堂的人再加上咱们，皇甫家能伤得了她吗？”极天鸿吐了吐舌头，看向林晚，“丫头，我听尔殊冶说安息的太子至今未娶，到了元京，你会不会喜新厌旧，把我这个良人给忘了啊？”
“这可不关我的事。”尔殊冶正色道，同时暗浅笑意看了一眼两人背后。
林晚正想反讥极天鸿几句，忽闻背后有极轻的咳嗽声，她转头一看，只见身后正站着一位白衣美妇。
“师……师父！”林晚惊得目瞪口呆，极天鸿吓得手足无措，林暮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越皎皎被饭菜呛住，高声咳嗽。
苏瑶瑟却并未答话，而是径直看向极天鸿：“你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晚儿的？”
极天鸿只觉背上冷鹤咦吖而下。他万万没想到苏瑶瑟竟会站在自己身后，当下脑袋停滞一秒钟，旋而立刻一筷子戳向忍笑不止的林暮，冷静道：“苏阁主，欺负林晚我怎么敢呢？每次……哈哈，都是我和林暮闹着玩……”
林晚却不给他情面，紧紧拉住自家师父，笑道：“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好啊！”江逝一把从后面狠狠给了极天鸿一拳，笑骂道，“好你个小子，为师还没有给你作主呢，你倒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师父，就你那气势派头，我岂不是要等到不惑之年了？”极天鸿哈哈大笑。
恒玄之在一旁拎起一只筷子狠狠戳在极天鸿身上，亦笑骂：“亏我平日那么疼你，原来你就这样整天欺负我的宝物徒弟！”
舒秦徐徐踱到桌旁，亦是一脸戏谑：“你还不知道吧？你师父当着武林和魔道七位名宿的面为你向凌竟阁提亲，可认真把元易气得半死。”
“什么？”极天鸿与林晚同时惊呼，活像吞了石头一般。见状，越皎皎率先笑倒在林暮身上，俄而一桌人都笑岔了气。
“师父你认真的？！”极天鸿吼道。
“师父你允许了？！”林晚吼道。
“自然没在元易面前说成。”江逝笑道，看向林晚，“不外苏阁主说了，你们的事，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可不会加入。”
“老头老太太这话是不忧子说的吧？”苏瑶瑟无奈道，她风华正茂，怎会是个老太太？
“咳咳，原话是情出自愿，你们若认真相互喜欢，我们自然不会加入。”恒玄之笑道。
“不外结婚之事也别太早。”舒秦严肃增补。
看着舒秦一脸严肃地说出此话，极天鸿只觉无语到极点：“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急不行待吗？”
“是有点。”尔殊冶忍笑道。
一时间，极天鸿的哀嚎惊动了整个客栈：“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是夜，林晚与苏瑶瑟同宿，师徒二人一月未见，相互之间也是谈兴甚浓。林晚把北海古城之事细细讲给了自家师父，却也避开了鹓雏三灵和幽。
待讲到北海桥时，苏瑶瑟起先是兴致盎然，待她听到极天鸿身有玉梅花骨时，面色却蓦地一变，旋而追问道：“他的玉梅花骨认真是恒玄之赠送的？是晶莹剔透而非充满血痕？”
“是啊，远远看去，就像用极品的玉石雕琢而成，没有半点杂质。”林晚颔首，苏瑶瑟缄默沉静半晌，道：“晚儿，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吧。”言毕，她推门徐徐走出，如少年时跃上了屋顶，仰头注视着满天星辰。
林晚或许不知道，可她却一清二楚。极天鸿手中玉梅花骨，乃是最上乘的花骨，炼制历程无比惨烈，需要中毒者以自身意识强行运功，借外力在毒骨上凿出一眼，然后将毒素随骨髓一并逼出，以自身毒血炼制二十一日方可初成。整个取髓历程死去活来，胜过千刀万剐，若非武功高强、意志至坚之人，绝做不出此等奇宝。
玉梅花毒，玉梅花骨，恒玄之。
为什么，那个男人总与十四年前之事紧紧关联？知道姬恒天生死的是他，手握这世间唯一无二的玉梅花骨之人是他，看出自己身怀绝技，来日甚至可逾越元易的人是他，就连元易对自己的情感，他也会那么在意……
恒玄之，姬恒天。
“你到底……是谁？”苏瑶瑟喃喃自语。突然，她听到两声极轻的脚步，旋而她起身扭头，却惊讶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恒玄之用同样惊讶的心情看着半躺在屋顶的苏瑶瑟，有些躲闪地藏了藏手中酒袋，默默站在原地。
良久的缄默沉静。
“你也……”最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打破了缄默沉静。
“没想到恒教主也喜欢这样。”苏瑶瑟看了看他手中酒袋，轻笑道，“为何不坐呢？”
“只是有些受惊而已。”恒玄之这才坐下，与苏瑶瑟之间约莫隔了两三小我私家的距离，“苏阁主原来也喜欢星夜上屋顶小憩吗？”
“不错，认真是有缘啊。”苏瑶瑟似是有意无意地轻声道，“我兄长他也如教主一般喜畛刳屋顶喝酒，每次都瞒着年老想灌我。”
“是吗？”恒玄之紧张地学着苏瑶瑟笑了笑，全然不复往日神威。他拧开酒袋喝了一口，无意识将袋塞子收进左袖，却没发现身旁女子在看到他这个行动后，眼中疑惑愈甚。
“怎么会……这么像？”苏瑶瑟疑窦丛生，却并未多问。
就这样，两位武林宗师如同少年般躺在安息的屋顶上，清风寒意甚浓，但两人都恍若未觉。恒玄之独饮许久，刚刚试探般将酒袋递给苏瑶瑟：“喝吗？”
“多谢。”苏瑶瑟淡然一笑，举起酒袋猛灌一口。她少时常与姬恒天一道饮酒，酒量也不浅，可这一口酒下肚，苏瑶瑟只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她咳嗽几下，面色极其难受。
恒玄之如梦初醒，失措道：“抱……歉仄，我忘了告诉阁主了，这里面是安息的烈酒……”
“你故意的吧？”苏瑶瑟嗔道，一如十四年前，恒玄之不禁呆了。已有几分醉意的她不平输般又连灌一气，最终摇摇晃晃地醉倒了。恒玄之无奈地一把抱起酒酣甜睡的她，翻身下屋。
“唉，照旧和以前一样啊……”
“这丫头。”他爱怜地抱紧怀中女子，悄无声息地把她送回了房内。这番情景认真惊人，若是他人看到堂堂天辰教主抱着烂醉陶醉不醒的凌竟阁主泛起，恐怕会引起华夏江湖的一场乱斗吧……
星光满天，不知醉了几人的心。
越日。
“绝对是阁主记错了。”恒玄之信誓旦旦地看着苏瑶瑟，“昨夜阁主确实是一人回房的。”
“难道认真是我醉后记不起来了？”苏瑶瑟微有苦笑，却如何也想不起来昨晚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去的。她最终轻叹一声，笑道，“看来是教主你的酒太烈了，多谢昨夜款待。”
恒玄之笑着还了一礼，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幸亏舒秦不知此事，否则，以他的性子，恐怕要直接拔剑找上自己了。
闲来无事，林晚四人在抓紧时间跟尔殊冶学习安息语，幸亏它与华夏语言极为相似，再加上四人都是天赋异禀的少年，半月下来，林晚与极天鸿已能自如地与安息人交流了。
这半月间，北海古城之事早已炒得沸沸扬扬。不外因钥匙在林晚手中，即即是皇甫家族也无法将其开启。皇甫家布下天罗地网追查林晚姐弟，却没想到他们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悠哉悠哉地欣赏着安息风物。苏瑶瑟与恒玄之因语言不通，平日里也只是待在客栈里教导门生，偶尔谈兴浓时也会相互讲述一些往日教导门生的趣事。舒秦与江逝不时外出打探些消息，没事了就拉着极天鸿、恒玄之、林暮等人喝酒快意，谈点江湖，相互之间已然敌意全无。尔殊冶时常通过玄祭堂的情报网分析局势，借皇甫家之手悄悄在城内布下罗网。
但，再完美的陷阱，也要有触动的机关。
这个机关，终于在尔殊冶的授意下，启动了……
寄观
昨天在准备六级，故推迟一天，很是歉仄··· 今天会把周五和周日的一起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