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御膳

　　进入这偌大的宫闱，夏永生走马观花般眺望着一座座宛如仙宫的殿宇，还没看过瘾，就进了一道厚重的院落，小太监们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背包给抢了去，宛如垃圾一般丢在一件杂物室里。

　　新来的厨子在被太监们里里外外仔细检验一番，确定没有私藏任何物品之后，这才被要求换上一套崭新的衣衫，然后各自赶进了一间单独的厨房。

　　为了防止皇家的御膳被下毒，宫里的内侍们可谓是费尽心思，横竖这些新来的厨子只是献一两道菜，所以爽性给每人一个单独的厨房，除了在出恭时要被人陪同之外，从现在到大宴之前，他们吃睡都要待在厨房里。

　　夏永生运气不错，高衙内派了个俏丽的小厨娘过来，看这架势，他们只得共处一室了。

　　“都听好了，”众人被赶进厨房，一个太监从外门走过，一边走一边喊道：“莫要在菜上动什么歪心思，做菜之前先洗脸束发，要是敢有一丁点腌臜的碎屑和唾沫星子掉进菜里，咱家非得把你们抽筋剥皮不行！”

　　夏永生在厨房里听得直翻白眼，心想我们又不是九天玄女，怎么可能无尘无垢？要是无意中掉进一粒灰尘也怪我们，那也死得太冤了。

　　“你就是高太尉举荐来的夏永生？”

　　正想着，那太监突然走到门口，朝夏永生问道。

　　“是，小人就是夏永生。”夏永生敬重回覆道。

　　那太监上下审察了夏永生一番，满意所在了颔首：“长相不错，身上也洁净，名字中带有永生二字，寓意正好。行了，好好做菜，要是能让太后娘娘多吃两口你做的菜，赏赐少不了你的。”

　　“是。”

　　那太监派了一些小太监守在各个厨房的门口，却唯独夏永生和杨影怜所在的厨房门口空无一人，也许觉得他们二人干洁净净，而且是高太尉的人，也用不着监视了。

　　转头看向这间厨房，夏永生马上眼前一亮。

　　和醉香楼挂着许多黑灰痕迹的灶台差异，这间厨房不光更大，而且也越发明亮洁净，大锅小灶、生熟配料一应俱全，看起来颇为舒心。

　　这间住房有左右两间，左边是做菜地方，右边自然就是睡觉的地方了。

　　“令郎，第一步要做什么？”审察着这间十分精致的厨房，杨影怜询问道。

　　夏永生挠挠头，“说来可笑，我一大早刚出门就被抓到这里，连要准备些什么菜品都还没想好。”

　　杨影怜道：“我曾无意中听太尉说过，要令郎入宫为太后做一个贺寿的大蛋糕。”

　　“原来如此，那高太尉还挺时髦的，竟然能有这样的点子，”夏永生微微踱步，“难道高俅高太尉也是穿越者？否则他怎么会知道生日蛋糕？而且还给高衙内取一个高智商这种离奇的名字？”

　　“令郎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

　　......

　　说起来做蛋糕其实并不太难，难得是做大蛋糕。

　　在没有大烤箱的古代，要想做出一块完整的蛋糕并不容易，光是火候这一步就足以令人伤脑经的了。

　　夏永生所能想到的，就是用铁盒子单独烤制蛋糕，然后将各个蛋糕拼接在一起，用奶油掩盖其瑕疵。

　　虽然用此种要领做出来的蛋糕各个区域口感会有差异，但这已经是夏永生能想到的唯一的措施了。

　　要做一个大蛋糕，所需的奶油量十分巨大，纵然寿宴在三天后才开始，但是从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调制奶油了。

　　奶油的做法要比蛋糕自己还要简朴，只需要鸡蛋、白糖、牛奶、盐、植物油就能完成，幸亏这些工具在古代都不欠缺，至少在皇宫的御膳房之中不缺。

　　“先将蛋黄和蛋清疏散，在蛋清中加入白糖，不停搅打，直到起白色泡沫为止......”

　　平静的厨房中，夏永生撸起袖子，给杨影怜仔细解说着调制奶油的每一个步骤。

　　一旦进入做菜的状态，他自动忽略了身边站着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只把她当做自己的下手，丝绝不怜香惜玉，有时她搅动蛋清的速度慢了一些，他都要责怪几句。

　　而杨影怜也没有半点愠色，面对夏永生时不时的责怪，她全程要么颔首，要么冷着俏脸，耐心地把夏永生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夏永生怎么也想不到，杨影怜是真心想跟他学一门用饭的手艺，她甚至想象着，如果以后能有时机脱离奴籍，她想要自力重生，不再做以色事人的花瓶。

　　“先加入少许精盐、牛奶、清油以及白糖，搅打至糊状之后，再将剩余的油、盐、奶、糖分四次加入，搅打均匀，直到凝固，则奶油成矣。”

　　演示了一遍，夏永生把纯白的奶油倒在盆中，用勺子舀了一勺，递给杨影怜。

　　接过勺子，杨影怜张开小嘴，把奶油抿进嘴中。

　　香甜鲜软的奶油入口，杨影怜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俏脸露出惊讶的心情：

　　“好香，好甜。”

　　夏永生伸出食指，抹去杨影怜唇边的奶油，放到口中一抿，喃喃道：“甜度还不够，下次做的时候还得多加糖。”

　　小脸微红，杨影怜默默舔去嘴角的奶油，无声地搅打起自己的那份奶油来。

　　把调打奶油的事情交给了杨影怜，夏永生这才空脱手来调制烤制蛋糕的配料。

　　御膳房的面粉是由汉国的上等小麦研磨而成，十分细腻，虽然并不是最适合做蛋糕的低筋面粉，倒也足够用了。

　　经过一番能让手臂酸疼的搅打历程，夏永生总算把烤制蛋糕的糊糊调制完毕。

　　接下来就要用到这厨房里的烤箱了。

　　说是烤箱，其实是个烤炉，他需要把糊糊先倒在一个用来闷饭的粗拙模具中，然后放进烤炉中烤制，在烧火的同时，还得注意不能把蛋糕烤焦，这一点着实有些难度。

　　幸亏夏永生在酒店摸爬滚打过几年，种种情况都遇到过，这点麻烦倒也难不倒他。

　　再经历一番令人手忙脚乱的操作之后，夏永生从烤炉中拿出模具，用筷子挑开了卡扣。

　　他的火候控制得恰到利益，模具中成型的蛋糕质地均匀，弥漫着一股烘烤面制品之后特有的热烈香气，沁人心脾。

　　用菜刀切下一小块蛋糕，抹上奶油，夏永生把还带着温热的奶油蛋糕递给杨影怜：“尝尝？”

　　杨影怜适才已经尝过奶油的香甜味道，另有些意犹未尽，于是乖乖地接过来，在蛋糕上小小地咬了一口。

　　杨影怜显然是被这无法言喻的甜美和醇香震慑到了，过了半晌才说道：

　　“酥软香甜、回味无穷。”

　　夏永生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辉煌光耀的笑容：

　　“咱们的小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