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郭如海.忐忑中的期待
一夜之间，大司马府长老与上清殿大学士，同时死在了一个偏僻的小驿站。在这种太平岁月，定会惊动一时，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圣州各个角落。
老大的这个小小的驿丞，也是当到头了。
背黑锅？这点郭如海一点都不替老大担忧。他一个驿丞，微末小吏，毫无职位可言，没资格为圣州门生的死背黑锅。
这里是川西，这里是孟秋。死小我私家就要有人出来背黑锅，就是个笑话。
但被灭口倒是很是有可能。
一想到被灭口，郭如海倒是想通了赵怀雄到驿站后的所作所为。
赵怀雄基础就没有计划留下三人活口，纵然赵怀雄不亲自动手，也会借他门生的手。
老大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这才跟我们完全脱离关系。
他是指望让我与大牙置身事外，来保住我们的性命了。
但你真不应强出那个万长有的。横竖他必死无疑，何不将他留在那里？
要是屋里是三具尸体，而不是只有两具，也许我们就不用被当做嫌犯关在自己房间里了。
老大啊老大，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你这样做，既是要害死自己，也是要害死我们！
郭如海越想越是气愤，真想跳到隔邻把辛济痛打一顿。
大牙见他气冲冲的样子，奇道：“你疯了？想要干什么？”
郭如海没好气地说道：“你闭嘴，没你的事。我正生气，别惹我！”
大牙这时早已不是惊魂未定的时候了，笑道：“惹你又能怎么样？”
郭如海跳了起来，一脚揣在墙上，骂道：“惹我咱们三个全都玩完！”
大牙见他骂骂咧咧，笑道：“瞧给你能耐的！别说我看不出来，你生老大的气。你想揍的人也是他，不是我。”
郭如海倒是吃了一惊，转头望着他，道：“你乱说什么？”
大牙讥笑一声，一边躺在床上轻轻拍着肚子，一边道：“乱说？就你们两个智慧，我就是笨蛋？别忘了，咱们仨一起干了几多事，我要是笨蛋，能活到现在？”
郭如海不理他的自吹自擂，头顶着墙壁，骂道：“好！你智慧，你他娘的是天下第一智慧人！”
大牙笑道：“那道不敢！我可能没有老大智慧，这点我认！但认个天下第二，也不算是多丢人。”
郭如海满腹心事，没时光跟他耍贫嘴，一边用脑袋轻轻撞着墙壁，一边想着对策。
大牙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墙壁漏洞看向隔邻，笑道：“照旧老大牛，坐着睡着了。”
郭如海没好气地说道：“他烦着呢，你别打扰他！”
大牙蹑手蹑脚来到窗前，转头笑道：“他烦个屁！不就是这个驿站丢了吗？丢了正好，咱们仨都搬到县城去。”
郭如海越想越是心乱如麻，道：“还搬到县城，能不能有命活下来都不知道？”正要继续说，就见大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也悄悄地来到他身边，将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
两位刚刚换岗过来的两名护卫正在轻声攀谈。
左边的护卫低声说：“李师兄，我跟你说，我的脑子完全是懵的。这次来的门生中，我就跟你能说上话，这两天一直跟你不在一组，又怕惹来闲话，不敢去找你问个明白。你消息比我灵通的多，知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能问，那不能说，怎么感受什么都是秘密？”
李师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跟你差不多，到现在也照旧一头雾水。在我离开圣州时，师父除了让我用心护卫大司寇的宁静外，却并没有交接具体事务。他老人家让我好好历练，让我多听、多看，不要说话。吴师弟，你呢？出来时，师叔有没有交接过你什么？”
吴师弟摇了摇头，道：“也没有，师父跟师伯差不多，也只交接我要多跟大司寇学习。”越想越是觉得奇怪，道：“咱们刚到靖州地界，大司寇就命咱们前来听命赵师伯调遣，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在我离开圣州之前，还与赵师伯在大司马府见过一面。其时赵师伯还很是清闲，也并未听说他要出门。怎么咱们一路兼程刚到川西，赵师伯居然也已经到了，这也太快了吧？再说了，赵师伯被闲置可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突然被委派重任，需要近二十位圣州门生驰援？但奇怪归奇怪，我还悄悄兴奋，以为是一次重大行动呢？但是田师伯来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有些差池了。赵师伯素来与田师伯交好，怎么会不见他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赵师伯与咱们汇适时，严令咱们在驿站不许跟任何非本驿站的人攀谈。而且再三严令，不管在驿站中见到何人，都不许擅离职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与来人攀谈。刚开始，我还以为师伯话中所指，可能是闻风前来投合赵师伯的川西官员。厥后到了驿站，我以为是针对中间房中的那个神秘人。但事发之后，我越想越觉得差池劲。赵师伯的话，难不成是针对田师伯的吧？难道他早就知道田师伯会来？”
李师兄显然也是感受奇怪，道：“对啊。不仅赵师伯不见田师伯，田师伯明知道赵师伯也在这个驿站，竟然也不去相见，真是太过奇怪了？”
吴师弟道：“谁说不是呢？”冷笑一声，道：“只怕只有秦师兄、史师兄才知道真相了。自从咱们与赵师伯汇合，只有他们随侍赵师伯左右，别人可想要靠近都不行。”
语气充满了不屑。
圣州门生也并非那么团结，看来他们之间也免不了要勾心斗角。
郭如海难免得对他们的尊敬又淘汰了几分。
李师兄也是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道：“那虽然，他们可是赵师伯最自得的门生，也是如今大司马府这一代门生中，十个手指数得着的妙手。就算是在所有同辈门生中，可也是没有几多人能比得上他们。佼佼不群，出类拔萃呢。”话虽如此，但却充满了讥笑的味道，显然实际内心里并不认同。
吴师弟如何能听不出来，也笑道：“那是。赵师伯只要离开，不管是不是办差，必让他们随侍左右。赵师伯对他二人之痛爱，由此可见一斑了。”调笑一番后，又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秦师兄这几年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不巧，最近被大司徒府御史知道了，弹劾到了天王府。赵师伯这次带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避避风头。”
李师兄吃了一惊，道：“有这种事情？我只知道史师兄喜好女色，这次听闻弹劾的是赵师伯门生，我还一直以为是他呢？”
吴师弟摇了摇头，笑道：“史师兄好色，这基础就不是什么秘密。前两年赵师伯想要让他去关宁军中历练，费了好大周折，终于办成了。大司马府门生都知道他即将出任正六品的参领。这是个多好的镀金时机，随便待个两年回来，至少也是大司马府一等护法。回贵寓再历练个两三年，外放担任州府的将军，可就板上钉钉了。结果就在即将前去关宁的前几天，被巡城御史在妓院门口抓个正着，不仅去军中镀金泡汤，就连原来三等护法的职位也搞没了。”
李师兄嘻嘻一笑，点了颔首，道：“史师兄是出了名的不挑食，只要是女人，他没有不爱的。堂堂圣州门生，眠花宿柳，也太不像话了。”
吴师弟笑道：“他的口味太杂，秦师兄就简朴多了，只喜欢年轻漂亮的。越是年轻越是喜欢。每次见到赵师伯一本正经训斥其他门生不尊圣州门生规则的时候，我就觉得可笑。两个亲传门生把圣州门生的规则早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真是只准州官纵火，禁绝黎民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