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厚照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弘治天子也老早收到了。
御书房,只有張懋、刘健、李东阳、谢迁、刘大夏在此。
弘治天子神色凝重,道:“诸位爱卿,有何教朕?”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差异意见。
诡异的是,各人没商议九边重镇。
仿似,鞑靼人正在草原上乖乖放牧,压根没犯边这种动辄可灭国的泼天大事。
反而是,聊起了国内。
更诡异的是,一个阻挡的人都没有。
張懋率先说道:“臣自请入驻神机营,辖京畿军务,兼五军三千营。”
弘治天子颔首,道:“可,朕允了。”
弘治天子又问:“至于二十六卫……”
張懋仍然抢了话头,道:“陛下,臣建议调御马监通兵事太监,兼派司礼监监军入驻……且同时,京师各勋贵子弟,统统入职。”
此言一出,内阁三臣不动如山,刘大夏面不改色。
弘治天子深深看了張懋一眼,难得笑起来,问張懋道:“全部?”
張懋老脸一红。
全部,虽然是不行能的!
那些好逸恶劳、刀拿不稳、箭射禁绝的渣渣,差一点就让本国公成为笑柄!
肯定不能给时机!
否则,本国公不光会成为笑柄,连同五军都督府都市成为笑话。
兵部恐怕又多了一个攻击武人的时机!
可那些有能力,却没时机袭爵,又没时机晋升的小家伙们,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故此,張懋道:“臣建议依照上次校阅排名,以此部署。”
弘治天子脸色悦目了一些,欣然开口:“可,朕允了!”
于是,众人继续沉思。
好半天刘大夏才开口道:“陛下,臣建议调成国公朱辅,入驻南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着他。
張懋怒气冲天,拳头捏得滋滋响!
刘健脸色愠怒,李东阳目光幽深,就连谢迁这位老好人,都目带不满之色。
各人的目光充实表达了一个意思——什么时候了,兵部还在考虑这些?
偏偏,弘治天子再一次颔首,道:“可,朕允了!”
轰!
众人心中排山倒海,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形势之恶劣,前所未有之严峻。
谢迁幽幽一叹,将要反驳的话,收了回去。
弘治天子再问:“调谁驻大同镇守?”
所有人再一次沉思。
半晌,刘大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陛下,臣建议……”
突然,远远的声音打断了刘大夏,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来:“父皇,大同重镇,儿臣提议一人如何?”
朱厚照来了。
他到了花园,正不疾不速走向御书房,听到了張懋建议的末尾,也听到了大同镇守更换,更听到了刘大夏即将的建议。
难得有一位武勋,可灼烁正大参赞军务,兼照旧边防军务,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被调走,令朱厚照勃然震怒。
借鞑靼人犯边,弄走最后一个武人代表,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现在,刘大夏还想往大同掺沙子,塞兵部的人去,朱厚照如何会同意。
故此,他还未进御书房,声音就传了进来:“儿臣提议,由阳武侯统领大同军务如何?”
————分段————
这场文武之争,令朱厚照恶心到了极点。
鞑靼人数十万雄师云集,边关摇摇欲坠,兵部不考虑如何稳固边防,不考虑如何支援,也不考虑万一的恶劣情况。
偏偏,将一个知兵善战、深得军士拥戴的将领掉走了。
朱厚照如何不怒,如何不恶心!
但他却明白这件事的因由,对成国公朱辅被调动一事,毫无阻挡措施。
并非是弘治天子直接就同意了。
而是,南方摩拳擦掌!
再加上,魏国公徐俌这个双头下注的狗工具,软脚虾……认真不太可靠。
终大明一朝,自靖难之后,魏国公一系险些就成了部署。
就算偶有入驻南京卫掌控军机,也很快会被调走。
是天子认真识人不明?
不!
天子、大臣们,以及武人、兵部对此事都看得很清楚!
魏国公一系尴尬大任!魏国公一系……也不能令其大任!
事实也如此!
南京城破的时候,乖乖献印就说明了一切。
所以,部署成国公朱辅入驻南京卫,镇压南京的同时,兼苏州、杭州军务,朱厚照对此毫无异议。
虽然,若能调动另外一个武勋就更好!
好比,镇远侯顾仕隆……算了,除了成国公之外,其他人的威望认真不够!
但这仍然不能掩盖兵部的险恶用心,更让朱厚照恼怒的是,此事由刘大夏亲自提出来。
所以,他绝不犹豫就举荐了薛翰。
于是,另外一幅诡异的画面泛起了。
刘大夏须发喷张,连连痛斥薛翰——言此子不外十五年纪,怎堪如此大任。更兼其基础没军务经验,也无良师教导,更无……
刘大夏虽然不敢喷太子殿下,但他说的太过瘾了。
连弘治天子,与众大臣都看不外眼了。
張懋莞尔一笑,悠悠地说道:“倪岳先生可是当世大儒,刘尚书这么说,貌似有点不太敬重……”
暗地里,張懋也笑翻了。
刘大喷子,你把阳武侯踩得这么低,不光同时冒犯了几位公主,冒犯了倪岳一系的门生……虽然,这些都不算啥。
可你冒犯了天子陛下,你知道么?
薛翰的母亲,那位公主殿下,当年可是很是照顾陛下的……这种宫廷秘史,怕是你不知道罢!
可朱厚照内心凛然。
这厮认真如他外表一般毫无忌惮?
一个被称为弘治三君子之首的人,一个被称为楚地三杰之一的人,会这么浅薄?
对了。
大同是什么地方?
大同太原,是兵部把控的重镇!
与其它地方差异,这是兵部把控得最为紧密的地方。
其它地方……
延绥、固原、宁夏、甘肃,要么是秦紘老大人牢牢掌控,要么是御马监一手遮天,兵部于此二地,正斗争得异常猛烈。
在人事任命上,拼命拖后腿。
可大同、太原差异,这是兵部的基本盘!
完全由兵部说了算!
好不容易赶走了最后一个不听话的武人,照旧都督府的武职,太子殿下要安插另外一个,兵部如何肯干!
可朱厚照内心警惕,他仍然认为有问题!
就算薛翰认真去了大同,大同也不行能支解出来,于名义上,仍然归属于宣府调遣。
宣大总兵张浚,仍然是宣府、大同的最高将领。
那么,刘大夏想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