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民族之崇尚武力,热爱冷武器,其热情远远凌驾中原民族。
这些从小就与天地、狼群、野兽、天灾战斗的家伙,对于一把好刀的渴望,是朱厚照无法想象的。
尤其是亦不刺!
他痴迷地抚摸着长刀:“尊敬的殿下,您不喜欢金子,让本太师很为难啊……本太师愿意用一百个美貌的处子,加五万头牛,一万匹战马来和您交流,您愿意么?”
那样子,不光是哈喇子就要流下来,若是朱厚照敢阻挡,亦不刺绝壁会就地翻脸。
倒是满都阿固有些不喜欢。
他在手里掂了掂,嫌太轻。
这个猛人的武器,是一个狼牙棍,属于恐怖级此外。
朱厚照立即嫌弃他,转而对着亦不刺嘘寒问暖:“为了本宫与太师的友谊,就算是金银又如何?话说,太师可以用几多金银来换?”
亦不刺斩钉截铁,道:“请太子殿下开价!”
嘶!
朱厚照强忍住狮子开大口的心思!
心里痛骂起这个家伙来。
狡猾啊,狡猾!
双方刚刚告竣愉快的、友好的交流,你让本宫怎么能举刀痛宰!
好吧,朱厚照悻悻然道:“本宫卖给满速儿汗,只是收了五百万两银子,卖给太师……”
他的折扣还没开口,只是稍微迟疑,亦不刺立即说道:“好!就这个价钱!”
亦不刺神色严肃,首次露出不容置疑的态度:“两把武器,总共作价一千万两白银……此乃大德银行的银票,还请太子殿下检验。”
嘶!
这一次,朱厚照是真的惊讶了!
这个狗工具,竟然有大明的银票?
转瞬,他反映过来。
狡兔三窟!
作为一个敢与达延汗搞事的家伙,岂能没有多手部署?
当亦不刺与达延汗彻底反目之时,谁能救他的命?
只有一个,大明!
达延汗无法进入的地方,也是他最后一窟!
这些银票,就是亦不刺东山再起的资本。
而亦不刺绝不避忌地拿出银票,更是表达了深条理的意思。
本太师,不是不能与大明相助!
朱厚照深深看了亦不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相助愉快!”
转而又微微一笑,郑重地说道:“他日沙场相遇,太师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窝了满肚子火的满都阿固与亦不刺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他们才对朱厚照有了一丝好感。
敢说出不留情这话的人,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满都阿固捶捶胸,高声道:“殿下果真真英雄,下次作战,本首领不会留情的,还请殿下亦要如此!”
亦不刺满脸离奇地看着满都阿固。
你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忘八,你难道听不出这是反话?
你怎敢在此大放厥词!
你知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的俊秀少年,一根手指就可以戳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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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正式交割的日子。
双方光是准备,就花了十天时间。
到了第十一天,开始了磕磕绊绊的第一次交易。
幸好,朱厚照特意多花了一笔钱,请了几千个养马农来资助。
否则,无须朱厚照动脑子,也能想到那个下场——宣府冒着绿光的将士们,会不停向他陈诉。
“殿下,对方少给了五百头羊羔……”
“殿下,有几百头羊子无缘无故不见了。”
“殿下,羊羔莫名其妙就酿成了羊皮……”
“殿下,羊羔突然酿成了羊骨头,羊肉不见了!”
这个画面,哪怕朱厚照请了人,也差点酿成现实。
来偷羊的人,竟然是张破虏。
朱厚照哭笑不得,把张破虏抓起来狠狠揍了一顿。
之后,朱厚照对笑眯眯看戏的张浚允许:“事后,本宫送两万头羊予宣府将士,让各人开开荤!”
好吧,张浚眼里的绿光总算熄灭了。
于是,莫名其妙的事情立即没有了。
一直连续到最后一个交易日,终于出问题了。
一个满头大汗的斥候,飞马奔来汇报:“陈诉将军,五十里开外泛起了敌人的大队伍,吾等与敌人斥候交手,发现是兀良哈……”
朱厚照心中凛然。
兀良哈怎么来了?
很快,第二个斥候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西征东察合台、瓦剌的兀良哈,数个万骑,挟大胜之余威,铺天盖地向宣府而来。
单是奴隶,就有十万之众。
斥候汇报道:“禀告将军,兀良哈西征回归,归途见宣府异动,临时来此!”
朱厚照张浚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打起来的时机,不大。
鞑靼人刚收的奴隶要驯服,征伐已久的雄师需要休息。
而且,来的只是兀良哈。
达延汗名震天下的本部骑兵,他忠实的猎犬察哈尔,他的秃鹫喀尔喀,都没有来。
虽然,也不能大意!
张浚立即下达命令:“增兵新河口堡、新开口堡,通知膳房堡、洗马林堡,随时准备增援!”
驻守万全县的副总兵白玉,也闻讯而来。
他亲领两万边军,一部门到了新开口,一部门到了新河口。
连同穆荣、李稽、王镇等重将,亦纷纷开始发动起来。
朱厚照与亦不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停止了交易。
亦不刺另有两万耕牛、三万头羊未曾交割,朱厚照也另有一万副安胎药未曾卖出去。
此时,各人都无所谓了!
诡异的是,局面形成了三方坚持。
亦不刺、满都阿固形成了一方,也是最弱的一方。
兀良哈是另外一方。
大明,是主场的一方。
连续了两日之后,随着土默特拜音罕增援,亦不刺、满都阿固率先悄然退去。
就剩下了大明和兀良哈,双方雄师坚持,气势凝重。
但这场坚持并没有连续多久。
连续到第七日,兀良哈退军了。
令兀良哈退军的原因,是大雪来了。
第六日夜间,天地就已经白茫茫一片。
天气,骤然降温。
大雪!
越来越大!
等到第七日,大雪已经有了两尺的厚度。
但朱厚照并未曾感应欣喜。
突如其来的大雪,既赶走了偶动心思想要捞利益的兀良哈,也将他的牛羊冻死无算。
简陋统计之下,牛已冻死三千头,羊已九千头。
此时,羽林卫已经被朱厚照全部酿成了牛倌。
费了好大心力,才完成这项史无前例的牲畜迁移。
可回到京师,朱厚照的心情更差了!
单从简报总览,朱厚照就可以看到这场雪灾有多严重。
江苏布政使奏报:“人畜冻死万计,太湖冰合,人骑可行。”
浙江安吉,冻死百余人,霜雪害苗稼;河北沧州,冻死人畜无数;山东德州,人畜冻死,江、溪鱼冻死。
江西,鄱阳湖冰合,行人履冰者十余日……
就连京师,大朝会上武清也奏曰:大雪,天甚寒,地冰如镜;行者不能定立,兵士无法执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