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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路

秋冬

他与路 乐土土土土. 2193 2020-12-25 00:00:47

  每天晚上都用一碗热乎乎的拉面作为今天的收尾,这是幸福的。

  将热乎乎的面条和汤汁一股脑地装在肚子里面,然后回去好好地睡一大觉。

  这是凌驾在幸福之上的更大的一种幸福。

  但是良跟凯说,你那种幸福都不算啥,照旧得再温上一壶热酒,一边吃面,一边喝酒,在要一碗煮得通透的炖萝卜,而且季节一定是秋天的尾巴,临近冬天的时候。

  那种鬼天气,能够暖暖地吃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那为啥不是冬天呢,”凯不解地问这个年轻的酒鬼,“冬天不更冷嘛,再那么冷的天,一边窝在店里面吃着热的工具,一边看着门外面那飕飕刮过来的冬风,不就更幸福么?”

  “但冬天的冷跟秋天的冷纷歧样啊,”年轻的酒鬼喝了一口酒,装作气定神闲地说,“秋天的冷顶多是会让你觉得很寥寂,寥寂得快要死掉,而冬天的冷,那就差异啦...”

  “怎么差异?”

  他打了个酒嗝,吞吞吐吐地又说,“有什么差异?呆瓜!那是基础上的差异啦!”

  “秋天或许就只会让你觉得惆怅上那么一会儿,但你睡一觉,吃一顿饭,没准就好起来了...“

  “然后呢,就不伤心了,也不惆怅了,你会觉得你其实还好,也没想象中那样的难受,你还想在这个世界多呆那么一会儿。”

  “可冬天就纷歧样啊冬天,”他像是呓语地那样说,“冬天可是会冷死人的,你要是喝多了一点儿酒,在回去的路上栽倒,可能就永远不会再醒来了啊。”

  说完之后,他就不要再说了,一直自斟自饮,喝得全然忘我,凯坐在他的身边一直缄默沉静着,就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家伙,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在遇到他之前,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不用想都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忽如其来的缄默沉静,让凯觉得无所适从,尴尬像气球一样越吹越大。

  门帘外,突然间似乎呼呼地吹起了很大的风,似乎是秋天事后的冬天...

  在这一刻终于来了。

  冷风和冷雨顷刻间驱走了人们所有的热情。

  在漫长的缄默沉静中,他们各自吃完了温热的汤面,呼吸僵硬,似乎完成任务一般。

  凯抱着碗喝完里面的汤汁,良则用力地握住酒瓶,仰头灌下了那些温热的酒水。

  凯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看着那些清色的液体溢出那个狭窄的瓶口,遗落在少年那初生的、茂密胡茬之间。

  如同星点一般,似乎星辰坠入了森林,朦朦胧胧的黑暗遮蔽了闪光。

  凯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这家伙的年龄要比自己大上不少。

  自然是见识过许多他从未见识过的事,经历过许多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可也不应啊...不应是这样啊...

  按理说,一小我私家生才刚刚起步的人,怎么会...露出这种眼神,这种充满着伤心,似乎孤苦到没有尽头...恨不得用尽力气快跑,要冲到去世界尽头的眼神。

  那天晚上,凯到底没问良是怎么了。

  不是因为羞涩,也不是因为畏惧。

  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原因,可能就是单纯的出于尊重吧。

  尊重这位有生以来的第一位朋友,尊重他的已往,也尊重他的缄默沉静。

  以一位朋友的身份。

  这时候回过头想想,凯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自己居然已经拥有了许多纷歧样的身份了。

  名目繁多,譬如是学堂内的学徒,武馆里的不记名门生,良的朋友,小静的同学等等,诸如此类...

  他突然发现他开始有些喜欢留在这里生活了,因为在这个地方似乎收藏着许多种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可能。

  没有人会说他是妖怪的孩子,也没有人讥笑他的老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婆。

  可能...老娘来到了这里也会变得很受接待吧,不至于在村子里那样...

  人人避之。

  似乎老娘是大灰狼,各人都生怕被她逮到,然后吃掉。

  而吃的话,镇子里的工具也比村子多,即即是同一道菜,同一种食材,都有各式各样的做法和各式各样的口味。

  有人喜欢猛火爆炒,有人喜欢文火蒸煮,有人喜畛仄吞,有人喜欢水饺,有人喜煌c菜,又有人喜欢洋葱。

  哪怕是同一做法的同一道菜,出自差异人的手,它的味道也有可能是大不相同。

  似乎每一小我私家都与其他的人有着很大的差异,很大的差异,但又似乎每小我私家的本质其实都是差不多一样的。

  会生气,会快乐,会发飙,也会平静。

  就像村子和镇子的区别,其实两者的本质也差不多的,就规模而言,就是镇子相对于村子是要大一些。

  所以,就比村子多出了许多的工具。

  在镇子上,可以看到一些村子里没有的工具,做到一些村子里不能做到的事,认识一些村子里没有见到的人。

  良这一种人,就是凯在村子里从来没见过的那一种人。

  很少有人会像良一样大方,不喜欢盘算,对花钱这件事向来没什么感受。

  良很少会在银钱上烦恼,险些出去学堂外面吃的每一顿饭,都是良二话不说地掏钱买单的。

  今晚这一顿拉面也是,良醉醺醺地拍出一排铜钱给老板,结过账,然后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了店门。

  外面的风很冷,良一小我私家走在前面,摆摆手,对跟在后面的凯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替我跟先生请一天假,就说我发烧、不舒服,要卧床休息一天...

  凯问他要去哪里,他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只是笑着说,我就是...就是有点儿想我家那老头子了,我得回去看看...看看他。

  他喝得烂醉如泥,连讲话都断断续续的,似乎口吃一样,不太利索。

  “就是回家么?”凯有些不太放心。

  “对啊,虽然是回家啦,”醉酒的良在前面呵呵地笑,“不外,不是现在,我...还没从先生那儿结业,我...还不能回家。”

  “不回家,你要去哪里?”凯又问。

  可良照旧没有回覆他要去哪里。

  透明的酒精如水银。

  沿着他的大脑回路不停地折转、蜿蜒,随后又如针一般竖直,刺痛着那一些未曾遗忘过的部位。

  瑟瑟的冷风中,他稀有地哭了出来,大嚷着跟凯说,烦琐,你好烦,我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管么?

  凯没管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走出了大街,走出了巷弄。

  月影倾斜,他们在影子里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出了这座睡梦中的小镇。

  他们缄默沉静着,就像黑黑暗两个对立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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