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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路

神榆

他与路 乐土土土土. 2345 2020-12-20 00:13:00

  与烟火一同落下的,另有一颗种子。

  人们只顾着为新王登位而欢呼,陶醉在无边的喜悦之中。

  小花偷偷地掀开纱巾,透过窗外看到了穿梭在烟火间,悠悠落下的那一颗种子。

  哥哥照旧来了,盛装出席了她的婚礼,用一次萌芽,一次勃发,另有一场热热烈烈,贯彻巨塔的大火,隆重登场。

  玄色的妖魔们在大火中睁开了眼睛。

  它们尖啸着冲出铁质的牢笼,约医生兴奋地站在炽烈的火光中召唤着它们,可它们却对这位缔造者的声音置若罔闻。

  踏裂地板的脚步声,如破开的铁链一般,密密匝匝,声势浩荡。

  妖魔只顾着眼前的牢笼,无心其他,基础就没有看到这个站立在牢笼之前的男人。

  它们就这样轰隆隆地冲出高塔,蹂躏过他的身躯,将他碾成一滩模糊的肉泥。

  晓栖身在茂盛的火焰里,用那一双被赋予的眼睛,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后半夜,新房的那扇门照旧没有打开,新王踩着衰老的血浆,走下台阶。

  他一言不发地率领着他的臣民们奔赴火场,与流窜的妖魔厮杀,同时奋力灭火。

  但没能斩杀一头妖魔。

  那些妖魔头头都身怀着远超凡人的能力,依附在体表的鳞片,硬如坚甲。

  任由人们的刀剑怎样地乱戳,依然伤及不了它们的丝毫。

  反而是它们轻而易举地砸碎了战士们的头颅,用洪潮般的攻势洞穿了人们组成的密集困绕圈,以不行阻挡的姿势遁入城外的密林,消失在迷茫夜色之外的地方。

  人们在为死去的同伴们深感应悲痛之余,同样疑惑着为何这座由约医生掌管的高塔,竟会藏着数量众多的妖魔。

  今晚之前,他们从未见识过这种妖魔。

  在火光的肆虐下,它们是如此的狂妄,又是如此的狰狞,而且神圣。

  似乎集结了魔鬼与天使的特征,融于一身,却又透露着某种与人亲近的情感。

  它们明白是怪物,可又不知为何,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像是孩子那样单纯的目光。

  似乎他是只想跑过来,想跟你拥抱,想告诉你,说这里好冷,说再不抱在一起,我们就可能会一起冷死了。

  可你却因为它的外表,拒绝了它。

  不仅如此,你还认为自己受到了威胁,于是,对它们拔刀相向。

  “眼看,这世道又要乱上很久了啊,”灰蒙蒙的老神仙说,“照旧尽早与我归山吧,山上清净,远离尘嚣...“

  “免得遭受这无妄之灾。”

  “所以,便要弃他们掉臂么?”灰蒙蒙的哥哥转过身来发问。

  “一朝踏入仙途,今后便与凡尘俗世再无瓜葛,”灰蒙蒙的老神仙说,“况且,他也死了,尘缘当了,不应再有任何依恋。”

  灰蒙蒙的哥哥没有立即回覆。

  他又转过身去,定定地看着窗外那片火花散乱的天空,就此缄默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灰蒙蒙的老神仙并不着急,他悠闲地坐在茶桌旁,品茗着这俗世的茶水。

  他已经等了哥哥很长一段时间了,不介意再等多他一个晚上。

  火或许是在临近破晓时分熄灭的,人们在高塔内找到了约医生的尸体,找到了许多没能逃出去的护工和试验者的尸体。

  但就是没有找到城主大人口中所说的那个‘晓’的尸体,也没有留意到四周有一个留有一头绿色长发的女人。

  晓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如同那场大火的浓烟一般,隐匿于星空,在崭新的晨曦中,无声无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颗来自天空的种子就落在了小花的新房后面,平稳地扎根,平稳地发芽,平稳地向上生长,于天明的时候,他便已然长成了一株粗旷的树苗。

  巷口的茶室没有如往常那样地准时开门,但也没什么人留意到这家衰老的店了。

  人们的目光总是往着前看,已经很少有人会来这种又老又旧的地方品茗了。

  虽然,许多以前来这里品茗的人,现在许多都已经死了,埋在了岁月的蹉跎里。

  时间的浪潮一波推挤着一波,许多新的工具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人们迅速地打个了‘老土’、‘过时’的标号。

  惶遽然间,时代的脚步似乎只会越走越快,许多原本就已经尤为苍老的事物,徐徐就会被界说为‘无用’。

  因为跟不上潮水,而遭到淘汰。

  险些每一次浪涌都市有一些新兴的事物跃出浪尖,占据头等。

  同样,也险些每一次浪涌,都市有什么工具沉落在水底,随着砂石被海浪卷走,遵循洋流,回到深邃的大海。

  后浪拍打着前浪,前浪就这样死在了沙滩上,各人的时间似乎都显得十分的名贵,总是急遽忙忙地各奔工具,总是患得患失,总是意图在有限的时间内缔造出无限的价值,以此来成就自己,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满足自己那似乎永不见底的物质欲望。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在盼望着快点长大,快点长大,理想着自己长大以后可以独当一面,可以挣脱怙恃和学校的束缚,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直到真正长大了以后,才会发现,原来那些藏在小人书里的理想,那些图画在小说杂书里的理想,都是不怎么现实的。

  在某种水平上,它们更像是说着反话,用一种站在黑黑暗的角度,跟站在灼烁中的你描述作甚灼烁。

  你理想着它们给你描述的灼烁,脑子就顺势钻进了牛角尖。

  只想着那点儿为数不多的阴暗,只会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看,却忘记了自己早就生活在灼烁中的这一事实。

  于是,就自暴自弃,故作姿态,万分矫情,说什么生而为人,十分歉仄。

  歉仄有什么用,一昧地奴颜媚骨,让自己显得弱小无力,就为了让别人可怜你么?

  就算别人可怜你又有什么用?

  连你都放弃了你自己,别人再怎么帮你,也不外是白艰辛气,浪费情感而已。

  时间仍在继续,生活一如既往地进行着,路走过了一条又一条。

  总是来不及转头,历史的书卷便以一种唐突而又平静的方式...翻到了另一页。

  盖住了那两个当年灰头土脸地说着想要进城的小孩,盖住了那些辛勤,那些努力,那些快乐,另有那些...伤心。

  ....

  来年的冬天,当城里所有的树木都开始迈入萎靡的时候,那一株扎根在城主夫人房间后面的参天巨树依然焕发着属于夏天特有的深绿。

  人们对这一株无视生长规则,无视四季轮回的巨树叹为观止,纷纷说它是上苍派遣的使者,是来保佑这座都市的。

  所以,人们都把这棵树喊为‘神榆’,而他们的都市也因为这一株神圣的植物,以及他们那伟大的城主左右,和那一支堪称战无不胜的军队而闻名天下。

  打跑了靠山宗的军队之后,联邦的内战马上展开,战火燃遍河川,‘神榆城’的威名,也正是在这场战争中越打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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