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了,出了趟远门,要很久才气回来。”这是一天晚上,爸爸对小孩说的。
尽管街坊邻居、三姑八婆都说是妈妈叛逆了爸爸,她嫌弃爸爸挣不到钱,没什么男子气概,就像个只会混吃等死的窝囊废。
她可能是看上了哪个突入城里的士兵,情感谈到位了,然后跟那男人跑了。
但爸爸拒不认可。
他变得越来越消极,事情也不去了,白昼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
下午醒来就去外面喝酒,一喝就要喝到后半夜,醉成一滩烂泥才回来。
爸爸喝醉酒之后经常说,妈妈走了,他的人生就又少了一点意义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走,他明明对妈妈很好。
“女人啊,就像一个谜,你打开了其中一个结,就会发现里面另有更多的结。”
喝醉酒的爸爸总喜欢说。
“你以为你能懂她,但其实,你基础就不懂她,你以为你懂的那些,说到底可能也就是她的一点点。”
“就像在大海里捞起的一根针而已。”
“人是不行能完全懂另外一小我私家的啊,儿子,即便我们是最亲密的人,我们也不行能完全读懂对方的内心。”
“读懂对方的内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很是可怕的事,在那里,你会看到许多肮脏龌龊又美好的工具...”
“嫉妒与叛逆,忠诚与信任,这些那些都不是独立的工具,它们往往混杂在一起,像盖屋子那样,组成了我们...”
“就像我的姐姐,她是那么地爱我,又是那么地恨我,巴不得我跟她一起去死。”
听完爸爸的话,小孩感应了爸爸的伤心,同时,他的心底也随着徐徐涌起一点儿灰心,一点儿绝望...
另有一点儿的怀疑。
他开始对这个世界留有怀疑的态度,他在自己的脚下画出一条线,他默默地退到线的后面,不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也不再相信耳中听闻的话。
除了他的同伴龙,他不再相信任何的事物,哪怕那些事物是爸爸做的,哪怕那些话是爸爸说的,他对人类感应十足的失望,逐渐与人类朋友们疏远,保持距离。
玩耍的时候不会再笑,时常自言自语,似乎那条龙就在他的身边,似乎他有一个隐形的、差异于其他人的朋友。
大人们以为他是中邪了,孩子们觉得他很离奇,就再也不来找他玩了。
慢慢地,他酿成了不合群的那小我私家,就像他的爸爸一样,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
有一天,他跟龙说,“我不想再当人类了,当人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想酿成龙,和你一样简朴轻松地在世。”
龙眨巴眨巴着金色的眼睛,人畜无害地望着,照旧呜呜地叫。
它把嘴凑已往,伸出舌头舔他的脸,他突然有些失望,觉得龙也不能理解他了。
他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哑巴,不能说话,不能写字,不能画画的哑巴,他将丧失所有想要表达的欲望,今生不再哭不再笑,只是在世,麻木且僵硬地在世,如若一座死在海底两万里深处的火山。
这时候,龙拥入到他的怀里,融金般的光线闪耀在这一扑朔迷离的时刻。
时间凝固了,天井上方的众多星辰徐徐降下,抵临大地。
他脱离了地面,灵魂溶于空气,浸泡在星空清冷的辉煌中。
风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轻吟浅唱着,穿过他的灵魂,破碎的陨石漂浮,上面铭刻着龙类的文字,纪录着那些蒙着薄纱的传说。
他看到了龙在星辰与大海的接壤处遨游,他看到了龙朝自己游来,由远及近,他看到了龙的眼睛,金色的瞳仁横贯其中,像是海水与天空的裂缝。
又一阵风已往了,他看到了龙游入自己的身体,接着,他看到了一个更为辽阔的世界,看到许多此前没有见过的颜色,也听到了诸多此前没有听过的声音。
最后,他看到了自己,酿成龙的自己,盘坐在天井旁边,陪伴着井中激荡的月亮。
他是龙,龙就是他,他一直跟踪的那个剑客是要杀他的人。
一夜之后,他就这样成了秘密,成了一个披着人类外壳的龙。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从事着人类应该进行的运动,可看待世界的目光,却是那一双隐匿在玄色瞳孔外貌下的黄金瞳。
他开始重新学习人类的知识,模仿人类的心情,他说着人类的言语,写着人类的文字,为了生计而忙碌,而融于人类的社会。
他去到了内城区,顶替了爸爸的位置,每天重复着将东边的石头拉到西边去卸下的任务,他不觉得很累,相反那一车车载满的石头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大车的棉花。
虽然,他也不能体现出太过轻松的样子,因为他在人类社会中的身份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所以他应当体现得很吃力,拉动一车石头也要拼尽全力的作势。
人们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工地上,年纪轻轻就被迫出来谋生的孩子有许多,他是最能干的那一个,也是最能当家的那一个。
大人们都夸他懂事,知道给家里减轻肩负,肯刻苦的劲儿就连大人也比不了。
很快,他就被破格提拔,成为拉石头小组的组长,一月的人为上涨到一块碎银,勉强够付爸爸一个月的酒钱。
不少工友替他感应不值,说,这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就这么自制了那个连自己女人都守不住的废物男人,这又是何苦呢,你明明可以过得更好,只要狠狠心,跟那个男人撇清关系,日子就会轻松上许多。
他笑,谢过工友们的美意。
险些时时刻刻他都在保持着露齿的微笑,以至于人们分不清他的笑容究竟代表着什么寄义。
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笑,但似乎保持微笑是他用来融于人类社会的种种措施之一,于是他就合群地笑了。
人们都喜欢笑容,人们都喜欢喜观积极的态度,没有人有耐心倾听你的痛苦,也没有会有什么兴趣了解你的不幸。
所以,爸爸就给人们抛弃了。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口口声声地说是和爸爸配合进退的工友。
厥后,有人跑来工地里招兵。
应聘要求是年轻壮实,四肢健全的男性,待遇是包住宿,包一日三餐,而且每个月会有为数不少的饷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