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湖
红柚被长剑钉在墙上，满身是血，一口鲜血喷在陈安身上的同时，便瞬间没有了几多气息，只是断断续续的用最后一口气呢喃着：“太好了......”
你现在满身上下哪另有个好字？
陈安挪开了些视线，有点不大适应。
即便穿越前他能一边用饭一边看着《电锯惊魂》，但真当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近乎是被自己亲手了结在身前时，他仍然觉得有些手脚发凉。
那刀客见红柚显然是死定了，有些遗憾的皱了皱眉：“可惜了。”
也不知，他是可惜红柚这等美人死的这么凄惨，照旧可惜没能抓个活口。
但刀客通过陈安对红柚的几声追问，却也明白了这家伙到迎春楼的原因并非自己想的那么肤浅。
于是，刀客双手抱拳，道：“陈兄弟，刚刚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在下鹰马司走马，刀旦，与柳城主师出同门，刚刚以为小兄弟是出来寻欢作乐的，想到柳城主对你一片心意，心里几多有些气愤。”
陈安有些心不在焉的点颔首：“小事，幸会了。”
红柚还没彻底气绝，刀旦却已然将其视作了死人，看也不看的和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起了话。
望着红柚那双始终睁着看向自己的双眼，陈安只能努力的平复心情。
自心里逐渐萌生的情绪，更是他在游戏中从未体会过得.....酷寒砭骨。
刀旦眉头一挑，心里有些疑惑——虽然这陈何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三年，自己之前获得的情报也十分有限，但在自己的情报里......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吧？
陈安强迫自己回过神来，长舒了口气，看着刀旦，平静道：“朝廷之前一向都不怎么去管这江湖中的事儿，刀旦兄身为走马，怎么会和魔教的人起了冲突？”
刀旦长刀入鞘，看了一眼门外迟迟赶来的李逵三兄弟，笑道：“看来陈兄消失这三年，不简朴啊。”
他随手抓起桌上红柚刚刚给陈安倒酒的瓷器，对着嘴巴咕嘟嘟灌了两口，才道：“当今圣上雄心壮志，早在三年前，便广收铁鹰走马，意图将天下武林势力整合规范，还天下一个太平。”
“魔教之人残暴不仁，鱼肉乡里，圣上自是不会放过，这三年，我等铁鹰、走马，捣毁魔教窝点不止百余，江湖中恶人宵小授首不止千级，江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刀旦笑容中有些自豪的意味：“数年之前，陈兄弟和柳城主在宁安城做事时，不也时而与我等打交道么。”
陈安颔首，心里却有些极重。
从短短几句话里，陈安便听出了这江湖中的血雨腥风，波涛汹涌。
什么是管制？
你听话即是侠，不听即是魔。古代封建王朝的尿性，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明白人，陈安再懂不外了。
王家前车之鉴还在，陈安哪还会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而且陈安对于魔教同样了解很深。
虽然江湖人称之为魔教，但起初，魔教也不外就是一群可怜人凝聚在了一块，谋求自保与复仇的地方而已。
只是魔教自己吸收人员时考究的即是个来者不拒，做事往往也掉臂及手段，久而久之，烂人便多了，尾大不掉，已然不是轻而易举说革新就能革新的地方。
可就便如此，魔教之人也并非全都活该，其中，不乏有些保持着赤诚之心的好人，只是思想可能有些过激而已。
就以陈安对现任魔教领导人的理解来说，他对于魔教的未来照旧保持乐观的——可如果在外力激化了矛盾，欺压魔教人奋起反抗的话，魔教的走向便很难把控了。
而且三年已过，魔教是否又有变化，照旧个未知数。
就像是那红柚临死前的体现，就让陈安有些脊背发凉：红柚之所以掺和进了齐志海的事儿里，甚至于潜伏在这安平县，竟然都和自己有关。
显然，魔教那位主，始终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甚至不择手段。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即是，他此行用的是假名赵令郎，另有刀旦给自己顶雷，说禁绝，还不会袒露出去。
“没想到，一别数年，当年只是初创的朝廷鹰马司，竟然也壮大至此。”陈安用中性的话语表达了些许叹息之后，看了一眼刀旦，问道：“只是刚刚刀兄说，与柳城主师出同门？”
刀旦点颔首，看了看周围，见门口那老鸨如丧考妣的盯着门内红柚的尸体，眼泪哗哗的流，另有不少人对着门内指指点点，眉头不由皱起：“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详聊。”
陈安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钉在墙上的红柚，强忍不适的把她肩膀上的长剑拔出，甩了一下血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迹，那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我也得回去洗洗再说。”
陈安斗笠很好的掩盖了几分他的不适应，刀旦心里几番推测，也没发问，便同意了陈安的说法。
而此时，门外的老鸨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红柚啊......”
刀旦冷哼一声，怒道：“魔教人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这妇人，哭的怕不是自己的聚宝盆没了吧？”
老鸨哭声一滞，不敢反驳，但却着实是伤心到了极点，只是捂着脸蹲在门边啜泣，也不敢哭声来。
刀旦冷冷的看了一眼老鸨，对着陈安一拱手：“那我便回客栈，陈兄一会洗漱之后，再详聊吧。”
“好。”陈安颔首，视线飘忽的再看了一眼那红柚，看那刀旦轻轻松松一跃，便从窗户没了身影，不由得摇头——这群妙手，怎么都这么爱跳窗户？
那老鸨看刀旦走了，才哭哭啼啼作声，踉跄的走到早没了声息的红柚身边，抱着她的尸身哭了起来，反重复复的，只是念着你怎么这么命苦之类的话。
陈安收回视线，门口的李逵三人心情有些不自然，刚刚那刀客一动，他们便意识到了陈安有危险，可当冲到门口想要帮一手的时候，恰好听见那红柚喊了一声朝廷走狗。
登时，李逵三人就止住了脚步，他们和陈安差异，这年在江湖上，没少听闻鹰马司的举动，压根不敢随便介入，再给几个胆子，他们也是万万不敢和鹰马司作对的。
等确认陈安和刀旦是敌非友时，早已没了资助的须要，这才面上有些难看——人家给了钱，结果啥忙都没帮上，几多有些过意不去。
陈安斗笠下看不清心情，只是淡淡道：“事情已经摸清楚了，这三百两当做辛苦费，还请三位再去凭据我之前的思路，找找看有没有生面孔进出安平县。”
“好。”张恒颔首，接过陈安怀里掏出来的银票，刚想说些歉仄的话，却看陈安已经向楼下走去，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陈安有些浑浑噩噩的回了客栈，让小二打了一桶热水，把黑衣和斗笠交给他们去洗洁净，自己则钻进了浴桶。
呆呆地泡在热水里半个多小时，他才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
不是你杀我，即是我杀你，弱肉强食，这就是江湖。
不去想红柚的事，陈安努力定下心来，开始思考刀旦的邀约。
他可是从来都没听说柳如雁说过，她另有个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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