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跟永安方丈在山崖顶打了一架,墨云霄绝不犹豫地策马奔回青鸢山,不眠不休地赶路,直到山脚下才接到暗卫的消息,慕榕走了水路回京,他们竟生生的错过相互。
当他又栉风沐雨的赶回京城,差点没跑死乌骓马,赤炎竟传来惊天动地的噩耗......他们中了墨景渊的圈套,对方想要掳走慕榕,要胁墨王认可自己并非皇室血脉,交出龙武军虎符。
谁知慕榕竟然绝不犹豫的跳崖了。
赤炎被黑甲兵团团围困,基础没有时机救王妃,照旧急遽赶来支援的暗卫将他救了出来,连伤都没养好,就发狂似的在山谷底下日夜寻找慕榕的下落。
墨云霄已经不记得自己其时的心情,任谁来说他都不信,榕榕会就这样离开他的生命,今后消失无踪。
他甚至想过,宁愿榕榕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幸福无忧的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也好过生死茫茫两不知。
墨云霄轻抚她唯一完好的半边脸颊,低哑的嗓音掩饰不住排山倒海的痛意。
“厥后,边关传来消息,说是发现傅沅澧的踪迹,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似乎已经逃到北月国,与东齐一起发动战事,我便悄悄地来到此地,黑暗打探妳的下落,没想到......妳一直都在京城,照旧外祖父救了妳。”
慕榕缄默沉静不语,扭曲的五官看不出喜怒。
“榕榕,我一定会想措施治好妳,届时妳若想起一切,不愿意原谅我.......”墨云霄闭了闭眼,似乎难以蒙受那样的结果。
慕榕却不愿放过他,挑眉冷然道:“敢问墨王殿下会如何?与我和离,放我自由?”
墨云霄黯然一笑,摇头道:“今生我绝无可能与妳和离,除非我死。妳说过的,如果我死了,妳就找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男人,年年给我上坟。”
其时浓情蜜意时的一句玩笑话,如今听来却无比的讥笑,慕榕紧握着手心,不知该作何感想,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疑似有人突入后院,兵刃相交的打架声此起彼落。
“都住手!赤炎,你从哪儿冒出来的?”白辰吼了一嗓子,听起来跟见鬼似的惊讶。
乖乖,他泰半年没见过赤炎,都快忘记这家伙长什么模样了,久别重逢照旧一样的冰块脸、鬼见愁,而且招呼都不打就直闯进来,还真不怕被射成马蜂窝!
“赤炎求见王妃!”他单膝跪下,长剑拄地,坚贞的脸上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
疯狂找了王妃泰半年,赤炎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何在世,只知哪怕上天下地,也一定要把慕榕给找出来,只要她好好的,就算要用他的生命去换也无所谓。
他虽然跟魔怔似的随处寻找,但冷静思考的能力照旧有的,墨王府暗卫无意间探询到一个消息,前些日子有个神秘人花了重金买军粮,要千里迢迢地送到丹梁城,而且行事极为低调,保密功夫颇有青洛的风范。
赤炎突然有种奇异的预感,便遵循直觉一路找了过来,听到暗卫们私下诉苦,说是主子莫名其妙掳走一个少年,还带他上了战场,赤炎差点没跪下来谢谢上苍。
他绝不迟疑地赶过来,乒乒乓乓放倒了一群暗卫崽子,只想亲眼看到王妃平安无事,哪怕是马上死去也在所不惜。
白辰盯着紧闭的门扉,小小声地说道:“赤炎,你先起来吧,王妃她......跟你想像的不大一样,出了点状况。”
赤炎不为所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他。
慕易、慕阳和顾旻都没离开,静静站在一旁,谁都没能从慕榕突然泛起的激动心情中平复下来。
不知等了多久,木门终于开了,慕榕绞着手指,低头走出来,身后随着亦步亦趋的墨云霄。
赤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这真的是王妃?为何看起来有些......纷歧样?
慕榕蹙眉望着直挺挺跪在台阶下的赤炎,低声道:“你......你先起来吧,跪着说话好奇怪。”
此时接近旁晚,晚风拂过她胡乱缠上的布巾,掀开了一角,露出半边脸蛋,赤炎清清楚楚看见了那道狰狞的伤疤。
那一刻,众人眼中冷酷无情的四大护卫之首,竟怔怔地落下一行清泪。
“王妃娘娘,妳的脸......”赤炎哑声道,黝黑的脸上充满自责、痛悔,和连他也不大懂的种种庞大情绪。
慕榕慌忙掩好布巾,没想到一向不搭理人的赤炎竟会激动至此,她手足无措地低头道:“呃,我知道很丑,但看久了似乎也习惯了,没事的。”
她说这话只是在自我解嘲,听在赤炎耳里,无异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头,低声道:“赤炎有负主子所托,早该以死谢罪,如今王妃平安归来,赤炎亦了无遗憾。”
话语声刚落,他右手抄起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脖颈间抹去,下手之狠戾决绝,把慕榕就地给吓傻了。
“不要!”她一声惊呼,墨云霄早有预感,随手扯下腰间玉佩激射而出,准确地打掉长剑,玉佩也随之碎成片片。
“放肆,我说过,你的命是榕榕的,她没说要你死,你竟敢自作主张?”墨云霄眉眼间酝酿着怒火,被这死心眼的家伙气得脑壳儿疼。
若是赤炎真的就地自刎,岂不是要让榕榕负疚一生?死士身世就是这点儿欠好,太把生死置之度外,让人很头疼啊!
赤炎紧握双拳,低头道:“属下知错,可是......”在他掩护之下,慕榕却伤得这么重,甚至容貌全毁,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他抬眼望着墨云霄,满眼决绝,“属下恳求主子,赐黥刑!”
慕榕一脸懵,狐疑地望向一脸不敢苟同的慕阳,“三......三哥,什么是黥刑?”
她虽叫得别扭,但慕阳却乐得跟花开儿似的,温言解释道:“乖,黥刑就是在监犯的脸上刺字,再染上墨,一旦受了这种刑罚,就永远难以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