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渊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怎么是瞎扯呢?您何不问问顾大人,他都做了些什么?要不是拿您身边的丫头作饵,哪里诱得出您这尊大佛?”
他惋惜地轻叹了声,“不外恐怕没这个时机了,人家可是天水国的皇子,一旦复国,虽偏安一方,也是一国之君,哪里还能记得皇嫂以性命相助、成就霸业的劳绩?”
慕榕脸色白了一瞬,墨景渊笑得越发开怀,“皇嫂可知不久之后,父皇定会诏告天下,剥夺这名不符实的墨王封号,将他逐出皇室家谱......说起来我那英明神武的皇叔活得真窝囊,都要身败名裂了,妻子还胳膊往外弯,净帮着不相干的遗孤复国。”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皇婶照旧信守允许,乖乖跟我们走,少受点皮肉痛,岂不美哉?”墨景渊心满意足地感受着慕榕的绝望,一摆手,示意黑甲兵把人带走。
然而慕榕岂能如他的意?
她勉强压下喉间腥甜的血气,挑眉道:“别做梦了,我几时允许过要跟你走?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脚猫货色,也能在这儿大放厥词?”
想拿她去要胁慕太师也好,搪塞墨云霄也罢,她宁愿拚了命不要,也绝对不让这忘八得逞!
傅沅澧生平最恨被威胁,眼眸微眯,刷的一声长刀出鞘,指着慕榕的心口,“想活命的话,最好乖乖听话,也别耍什么企图,否则别怪末将不明白怜香惜玉,误伤了墨王妃就欠好了。”
慕榕低头望着尖锐的刀刃,讥笑地笑了,“说到企图,傅将军才是好盘算,连自己的妹妹都能牺牲,还三番两次使阴招暗算女人,身为一个将军,你就没有一点节操跟廉耻心吗?”
他俩癌有助情花毒的帐还没算呢。
“你又是如何想到利用梦佳这枚棋子?还算准了皇上定会将傅玫送往西楚和亲,而墨王也会随行,你看起来没这么睿智呀?”慕榕故作苦恼,虽每说一个字,胸口的剧痛就有增无减,嘴角也开始溢出丝丝的鲜血,仍奋不顾身的引傅沅澧开口。
死便死吧,但有些疑惑不问不痛快。
傅沅澧黝黑的脸上没有半分难为情,阴恻恻地勾唇,“妳以为是谁黑暗蛊惑傅玫学那支雪凤焚天舞?又是谁三番两次挑唆她去招惹妳,惹得墨王殿下不快?多亏我那无用的养父,生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我才有时机扳倒英明神武的墨王啊!”
他刀尖一转,横在慕榕的脖颈间,阴阳怪气地说道:“轮到妳了,妳又如何得知梦佳是本将军的棋子?难道她藏得不够好?露馅儿了?”
慕榕伸出纤长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轻轻滑过酷寒的刀背,拖曳出长长的血痕,似乎已经置生死于度外,“她入京时在路上遇到的盗贼,想必就是傅将军吧?你早就得知她的生母是云妃的侍女,故意整出这么一出戏,将她安插在秦城......江南院的主人就是你对吧?利用风月之地探听情报,这招谁看不出呢?”
傅沅澧并不言语,默认慕榕的推理没有错。
“就算陛下没计划派墨王送亲,你也会联合镇国公,冒充替傅玫讨个脸面,设计墨王离开京城,好让你有时机黑暗下手。只是没想到你本事太差,再次失手,自己还坠入悬崖,梦佳这枚棋子阴错阳差的派上用场,引出了墨王。”
慕榕不带情感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猜到梦佳是你的棋子,那还不容易吗?只怪她心急,竟然想用助情花毒暗算墨王,另有在朱家,以弓箭埋伏暗算于我,也是你派的人吧?”
她无惧于长刀的威胁,徐徐向傅沅澧走近一步,“你满口仁义道德,怨墨王害死了你的弟兄,却不停派自己的人前去送死,这又是为何?傅将军,看来你藏得更深啊。”
那一刻,傅沅澧突然明白这女子为何能成为墨王妃了。
她明明满身是血,下一秒就会晕厥倒地,还能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地说出他的谋算,这女人......万万留不得!
墨景渊没听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看了眼天色,不耐烦地敦促:“傅将军,先将人带走,省得夜长梦多!”
谁知道墨王府那群神出鬼没的暗卫几时会闻风而来,照旧小心谨慎为上,免得得手的鸭子又飞了。
傅沅澧颔首:“来人,带走。”
两个魁武的黑甲兵应声上前,傅沅澧挪开长刀,慕榕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手腕微动,扣在袖中的连弩暗器连环激射而出,黑甲兵首当其冲被放倒。
傅沅澧吃过这连弩暗器的苦头,下意识地横刀躲开,墨景渊就没那么幸运了,右臂中了一箭,血流如注,疼得他惊声召唤:“来人!本王中箭了!快快把她拿下!”
慕榕早就抓准时机,窜入林子里拔腿狂奔,身上的伤势虽重,血流如注,但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越快越好,她得将这群丧心病狂的黑甲兵引开,否则赤炎一但脱身过来寻她,绝对是两败具伤的死局。
而她此时要去的偏向......正是先前黑甲兵毁尸灭迹的悬崖!
后方杂沓的脚步声让她一刻都不敢松懈,慕榕也不知道自己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了多久,当那片山崖映入眼帘,慕榕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中也泛起无尽的酸涩。
如果可以,她多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如果可以,她好想再见他一面。
然而一切都是奢侈的妄想,如今就算是死,她也不能留下尸身,让这群丧心病狂的王八蛋有任何利用她的时机!
慕榕心意已决,行动绝不停顿,兴起最后的力气往山崖边冲了已往,一跃而下!
前世最后一段影象涌现,“轰”的一声!黑暗的夜空燃起巨大的火球,吞噬了所有惊叫与哭喊,坠向酷寒的海面......如同现在的她,绝望又平和的闭上了眼睛,迎接再一次的死亡。
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啊......
一缕山风掠过酷寒的山石,断成好几截的墨玉簪,孤苦地散落在崖顶,除了地上斑驳的血迹,早已无伊人芳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