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萱被拽出门外,嘴里还在使尽力气叫嚷:“王爷这辈子爱的只有一小我私家,那小我私家......就是妳最恨的慕榕!没有人能取代那个女人的职位,妳被利用了......”凄厉的喊叫戛然而止,似乎是被堵上了嘴,屋里屋外只剩一片恐怖的死寂。
下人丫鬟纷纷垂眸望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是四王府人人皆知的秘密,如今被楚晴萱果真捅破了窗户纸,不仅安妍公主脸上无光,他们更怕公主一怒之下动了胎气,那可是会惊动太后的大事。
…...慕榕。
安妍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冒出源源不停的恨意,她怀抱着满腔美梦来到天圣国,却因为这个女人,不仅失去嫁给墨王的时机,还被迫为了自保,委身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
与墨景熙结婚以来,除了洞房花烛夜共度春宵,他基础从未踏足过妍心院。就连得知安妍有孕,他也只是派人送来种种补身的珍稀药材,还命后院侍妾姨娘不许惊扰,让公主好好养胎。
伉俪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她越发感受不到孕育生命的厦悦,太后越是疼惜关爱,安妍越深刻体会到自身处境的悲痛——只要为皇室诞下血脉,就对得起联姻的职责,可保天圣与北月之间的宁静了?
早知如此,她是否该选择那个痴迷于自己的六王爷......就算他手无实权,至少她能被视若珍宝的疼爱着,而不是夜夜守着华美的空闺,徒担四王妃的名衔,良人却心心念念着她深深痛恨的那个女人!
无论安妍如何痛恨,木已成舟,要想在天圣国安牢固稳地活下去,她腹中的胎儿是唯一的倚仗......
安妍低头抚着小腹,想起楚晴萱刚刚疯魔时的胡言乱语,美眸划过一抹庞大的深意。
虽然不知道这疯女人为何满口胡言,但后院女人多的是心眼儿,若是任由她恶意污蔑,难保会横生波涛,她绝不能让这些浑话传到太后耳里!
是日,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徐徐驶离四王府。没人料想获得,当初风风物光从凤仪宫嫁进府里的楚晴萱,竟落得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条,屈辱至极的被送走。
她满眼绝望的泪水,耳边只有辘辘的车轮声,连挣扎都没了力气。
那个女人......外表美艳柔弱,内心却阴狠至极!
临上马车前,一个眼生的嬷嬷强硬的灌楚晴萱喝下一碗汤药,还低声在她耳边严词警告,这碗哑药只是惩戒她出言不逊,要是她敢有一丝不轨的举动,埋伏在暗处的人手随时等着送她上路。
她一人死不足惜,若是连累全族陪葬,那就看黄泉之下,楚家的冤魂饶不饶得了她!
然而楚晴萱并未被送回楚家人暂时栖身的小院,马车出了四王府后,车伕一扬鞭,迳自往城外而去,借由徐徐昏暗的天色掩护,从官道拐进一条崎岖的小路,停在一处隐蔽的树林里。
马车外,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嗓音低声道:“......她确实说了那些话?所以,妍儿知道了?”
另一人恭顺重敬地说道:“公主似乎并未察觉,只当她是疯魔了,满口胡言乱语。”
那男子沉吟了许久,长声叹息,“也罢,她怀着身孕,这条人命......便我来揹吧。”
楚晴萱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现在骤然瞪大眼眸,疯狂的挣扎起来,她满心恨意,可她不想死!没亲眼见到这些狗男女的下场,她如何宁愿宁可被杀人灭口?
然而命运总是无情,车帘掀开,一个满脸阴狠的男人探伸进来,迅速手起刀落,在楚晴萱还未来得及察觉痛苦以前,心口已然被一把尖刀洞穿,结束了短暂而渺小的一生。
那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一身红衣坠落在雪地的楚晴岚。
她曾经不停告诉自己,只要有王爷的痛爱傍身,她绝对不会走上跟姐姐一样悲凉的结局。
然而她跟楚晴岚之间的争斗,究竟是谁胜了,谁又输得彻底?同时爱上一个狠心无情的男人,或许她们注定了都是输家,暂时偷来的幸福,只能以血送还。
树林尽头是一处陡峭的山崖,几个黑衣男子行动俐落,绝不拖泥带水,将马车淋上火油,起火燃烧后协力推下山谷,连同车内死不瞑目的尸身,坠入了黑暗深渊。
暮色沉沉,天地之间萧索无声,似乎刚刚的鲜血炼狱不外清风一阵,转瞬间了无痕迹。
那几个黑衣男子离开后,树林另一头有了消息,一个锦衣玉带的翩翩令郎缓漫步出,不发一语地驻足在崖边,纤细的身影恰似随时会乘风而去。
良久,身边高峻的黑衣护卫终于开口,“令郎,天黑了,还要赶路呢。”
那令郎轻声叹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此话一点不假。”她回眸展颜一笑,“赤炎年老,你说我的下场又会如何?”
这身着男装、粉妆玉琢的小令郎,正是原本应该待在青鸢山的慕榕。
早已习惯冷面护卫惜字如金的个性,她颇有闲情的自问自答,“可怜朱颜总薄命,我称不上朱颜,顶多是个祸水,肯定能长寿百岁的吧。”
赤炎手抚腰间的长剑,玄色斗篷在风中烈烈作响,面容沉静,“令郎定能一世安好。”
就算是以命相拚,他也会守着她。
慕榕不置可否的笑笑,旋又皱眉道:“三哥信上写得不明不白,只说小蕊可能会有危险,那小丫头能有什么危险?”
赤炎面无心情道:“许是顾大人树敌太多吧。”理所虽然地放了一记冷箭。
王妃不许他把消息往主子那儿递,离开青鸢山的时候,连玄苍部署的人手也没惊动,悄悄雇了艘画舫,一路从水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京城。
还没靠岸,就接到暗卫稍来慕阳的信,她立刻把暗一等人派出去干活儿,就怕是有人要黑暗对太师府下手。
明明只要跟主子说一声就完事儿了,她却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是气还没消?
慕榕倒没考虑那么多,她只是心头记挂着一件悬而未决的疑惑,必须回慕家求证,想回京便回京了。
只是慕阳的信打乱了她的计划,若真有人盯着太师府,她贸然现身,恐怕只会给家里带来横祸,照旧先低调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