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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凭啥赶我走

如暮之云 夏树冬雪 2097 2021-03-25 00:00:00

  墨云霄懒得理会旁人,牵着慕榕就想回家去,安妍却突然作声:“且慢!”

  她踉跄地拦在面前,双眼通红,不复往日的痴迷眷恋,满挟恨意地质问:“你们对裘天做了什么?他怎会......怎会......”宁愿宁可抛下她自刎?

  墨云霄搂着媳妇儿直接绕路走人,只有白辰停下脚步,勾唇一笑,“公主难道不知他最在意什么?”

  他不喜欢血肉横飞的局面,在赤炎差点活活把人打死前,拿了包助情花粉,让裘天想想安妍扛不扛得住,这痴心的护卫统领太能共情了,三两句话就直认不讳,该招的不应招的全都一肩扛下,省了不少麻烦。

  安妍怔忡地望着被覆上白布的裘天,心中恰似被人插了一刀,疼得失去知觉,今后将留下永远难以抹灭的伤疤,用一辈子记得这小我私家。

  至于北月国的命运......安妍惨然一笑,她还需要费心什么?

  热闹宫宴仓皇收场,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白雪映着星空,举目所及皆是凄清而明亮的冷。

  顾旻婉拒了宫人的搀扶,独自走过长长的甬道,不时停下脚步仰望满天雪花,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弧。

  进宫以前,他郑重地将小蕊托付给慕阳,除了她曾是亡国公主的过往,其余种种,包罗顾旻曾经狠心将她遗弃在慈幼局的已往,全都尽情宣露。

  如果小蕊恨他,他便认了。

  如果......小蕊还愿意叫他一声哥哥,他地下有知,也能浅笑九泉。

  夜风如刀,从远方咆哮而来,顾旻扛不住那砭骨的冰寒,冻得咳嗽不止,双眼模糊得看不清脚下的门路。

  等他走了,那女人可会为他掉一滴泪?

  若是墨王殿下也非良配,她会不会又傻到去敲鸣冤鼓?这回谁还能帮她做主?

  话说回来,墨王......是真心疼她爱她的吧,如此一来,顾旻在世间的牵绊便又少了一桩。

  哪怕当了孤魂野鬼,在黄泉路上,只要想起那女人的恶形恶状,恐怕也会气得投错胎。

  如果人真有来世,希望今后不再遇见。

  顾旻倒抽一口凉气,马上又咳得惊天动地,脚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摔落在路边的雪堆上。

  “顾大人!顾大人醒醒!”耳边传来模糊的召唤声,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是谁。

  “别管我,让我躺躺......”顾旻低声呓语,痛苦地揪着胸口,哆嗦地呼吸冷冽的空气。

  他真的累了,太累了。

  “告诉她......”顾旻声音越来越轻,又痛又悔,“对不起......”

  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

   顾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他终于敢放肆地回忆天水国。

  每一年元宵,正逢父皇的寿辰,新年热热闹闹地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富贵盛况有如永不干枯的春花。

  顾旻儿时也曾是无忧无虑的小皇子,不识愁滋味,不知父皇守着一方小国,必须支付几多心力,才气在大国的狼子野心倾轧下求生存。

  天水国矿产富厚,尤其是锡矿,连绵的山峦地下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脉,父皇曾经带着他去巡视矿山,采矿官带着士兵烧篝火烤野味,地上里就会涌现闪闪发光的锡土。

  这些珍贵的锡矿多数会被卖到邻近国家,和铜一起冶炼,制成青铜武器;有些被冶锻成酒器、烛台,成为天水国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随着年岁渐长,顾旻开始理解到这是一个物产丰饶,相对的却军力贫弱的国家。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扛下重担,天水国就被东齐北月联手覆灭。

  其时领兵作战的上将军中了声东击西之计,急如星火地回防皇城,迎接他的却是残缺的焦土,帝后双双殉国,年幼的太子公主下落不明。

  那是何等惨烈的一场战役啊,百战不屈的猛将,最后为了保全人名的性命,含泪投降。

  顾旻从未忘记那最黑暗的一天,母后临终前将妹妹交到他手里,与父王双双以身相殉......

  在梦里,他经历过无数次国破家亡,直到一个声音穿透厚重的梦境,从无情战火之中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喂,你说他还要昏厥多久啊?”

  “......不知道。”

  “昏厥了这么久,就算醒了脑子也不中用了吧?”

  “......少咒他,滚出去。”

  “人笨点也好,太智慧了很难哄的。”

  “......我要脱他衣裳施针了,妳也要看着?”

  “看就看,谁怕谁?”

  “……”

  顾旻气若游丝地呻吟,“别吵了。”

  “三哥,他嫌你吵......”平静不外一秒,那人又高声嚷嚷:“三哥,小乞丐醒了!”

  顾旻虚弱地撑开眼皮,就想看看谁在坟头吵得死人也不得安宁,当慕榕辉煌光耀的笑靥映入眼帘,他又心想,这下完了,谁还舍得撒手人寰?

  “是嫌妳吵。”顾旻鸵鸟似的闭上眼睛,冷酷无情地赶人:“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好不容易洗白的名声,可不能又连累她被戳穿脊梁骨。

  慕榕伸手在他面前晃呀晃,奇道:“你是做梦照旧发神经啊?这是我家,你凭啥赶我走?”

  顾旻一怔,挣扎着坐起,环视四周,这是......慕家?

  慕阳坐在床边翻了个白眼,“顾大人,你可行行好,正施针呢,别乱动成不成?”

  收留顾旻这病号也没什么,但把人拎回来的慕榕竟然也赖着不走,嫌休养生息的日子太无聊,天天过来初阳院串门子。

  她一泛起,那几个冷面护卫就紧跟在后,里里外外严防死守,搞得慕阳神经紧张,连扎个针都芒刺在背。

  顾旻怔怔地往下看,胸前果真扎着一片细细的金针,他闭了闭眼,顺着慕阳的搀扶重新躺下——差池!他此时衣衫不整,慕榕不用避嫌的吗?

  “让她出去。”他咬牙指着门外,恨不得一头撞死。

  慕榕一脸无辜,她老早就坐得远远的,吃着朱儿送来的五彩琉璃糕,惬意快活得很,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说起这琉璃糕,还得夸夸她神通宽大的良人,以墨王妃饱受惊吓为由,硬是要走了天子的御厨,逼人家倾囊相授才肯罢休。

  “粗去就粗去,稀罕?”慕榕口齿不清地回嘴,天底下最悦目的绝色男人就在书房里跟慕太师下棋,她才懒得在这儿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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