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小我私家没有错,但失去了本心,爱就是一把双面刃,毁人自伤。
“小郡主,哭够了就回家去吧。”慕榕沉静地说道,“如果妳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就该好好想想,妳拥有的一切,都来自镇国公戎马半生的庇荫,另有傅将军镇守边疆的战功。身为将门之后,妳的所作所为,配得上这份尊贵吗?”
盖〉被戳中了痛处,倏地抬起头来,泪流满面。
“妳有什么资格数落我?妳的行为举止难道就高尚了?”傅玫声嘶力竭地喊道:“慕榕妳记着,今天的一切,我定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总有一天,妳也得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嗯,本王代王妃记下了。”墨云霄语气酷寒,不欲理会姗姗来迟的皇家禁卫军,拉着慕榕转身就走。
以为黑暗耍手段调走几个禁卫军,就能只手遮天,看来傅家是好日子过久了,忘记谁才是皇宫的主人,那他不妨好好给镇国公和皇后提个醒!
不久之后,一封奏章急如星火地送进御书房,福全公公颤巍巍地双手呈上,比八百里加急战报还让人心惊胆跳。
墨王的意思是这样的——既然上自皇后郡主,下至大臣之女,人人都敢对墨王妃指手画脚,欺而辱之,甚至欲伤其性命,那么日后就别再传他匹俦俩进宫,省得血溅宫闱,局面欠悦目。
这也是一石二鸟之计,给皇后和她身后的傅家一记杀球,同时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杜绝后患,省得三天两头就有人传慕榕进宫找麻烦。
雍宁院的书房,紫檀架上铜錾熏炉徐徐透出轻烟,屋子里暖烘烘的,萦绕着清新的丝柏松香。
窗外树影阑珊,映在密不透风的霞影窗纱,宛如一幅清疏雅致的水墨画。
大婚之日,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纷纷送上贺礼,虽墨云霄向来不喜外交,但来而不往非礼也,白辰早早就拟好了回礼的清单,呈给主子过目。
至于慕榕则是好奇,便随着到书房一探究竟,长长的礼单只看了几行就视觉疲乏,爽性拿了把火钳子,蹲在炭盆前饶有兴致地烤栗子和地瓜。
这年头,要认真送礼,什么夜明珠黄金白银都不够看。
那些皇亲贵冑个个使出满身解术,玉雕红珊瑚、翡翠骏马、玲珑宝石塔......种种奇珍异宝全往墨王府里搬,跟大风刮来似的豪横。
墨云霄见小女人兴趣缺缺,挑了挑眉,刻意问道:“榕榕想怎么处置惩罚这些贺礼?”
身为王府的女主人,她这么甩手不管合理吗?
这方面慕榕很是懒得动脑子,语气欠揍,“什么珊瑚翡翠又不能吃不能花,说不定都照旧民脂民膏呢,这些人真是的,干啥不送个黄金万两,充作军饷也行哪。”
偌大的书房一阵静默,见过对金银财宝不上心的,没见过这么不上心的。
那先前在四王府坑了皇后那么多真金白银,莫非是坑着好玩儿的?
炭火烧得正旺,墨云霄将搁在炭盆边烤的栗子夹起,轻轻剥下栗子壳,屋里便透着股甜香味儿。
慕榕基础不体贴什么礼单,她的心思飘得老远,将白昼的事细细追念了一遍......打从在仁寿宫故意跟皇后针锋相对,又带她散步绕了远路,“恰巧”遇见潜伏武器进宫的傅玫,甚至放任她跟小郡主过了几招,足以说明人活在世,谁都能冒犯,千万别招惹墨王殿下,这人不仅睚眦之怨必报,还会收利息的。
她敬重地接过墨云霄剥好的栗子,一脸真诚,“墨王殿下,您这盘棋是几时开始下的?臣妾现在才想通,显得有点儿愚昧,配不上您的用兵如神啊。”
墨云霄神色淡淡,“在妳说要良人今晚温柔些的时候。”
白辰被酸得牙疼,想要跟腻歪的新婚伉俪聊聊天怎这么难啊?
“…...你少骗人。”慕榕艰难地咽下栗子,心想有点不妙,立刻换了张温顺可人的面孔,认错态度良好:“不外是几句玩笑话,墨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臣妾盘算。”
若是墨云霄认真跟她算帐,只怕过了今晚,连下床都是一种奢侈——不,她肯定没法儿在世迎接明天的太阳。
她内心怒骂着新婚夫婿禽兽不如,一边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毫无节气的撒娇卖萌。
墨云霄眼也没抬,“乖,现在不急着认错。”
有什么话,留到夜深人静再说。
慕榕神情离奇地看着他,心想墨王殿下一世英名,难道都是建设在气死人不偿命的长才上吗?对阵杀敌的时候也这么阴阳怪气吗?
什么鬼面人黑甲兵,都是被他讥笑到结下血海深仇的吧?
她认真思考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白辰就递上一封密信,暂时保住墨王殿下一条小命。
——据说天子在御书房大发雷霆,下令将傅玫送进仁寿宫誊录经书,反思己过。
随后御前侍卫将一个木盒到镇国公府,里头装着傅玫郡主的半截软鞭,至于剩下的半截,天子命福全公公亲自送到凤仪宫,一个字都没说,但最后通牒的意味浓厚。
墨云霄将密信字条递给慕榕看完,随手便想扔进炭盆。
“别扔啊,正烤地瓜呢!”慕榕急急地阻止,墨云霄手一顿,从善如流的伸向烛火,转瞬间便化作灰烬。
只见慕榕聚精会神的挖出一颗烤得熟透的地瓜,准确地扔给白辰,入手生烫,他嘶的一声,俊朗的五官都扭曲了。
“小心烫。”慕榕于事无补的嘱咐,持火钳小心拨开烧得通红的银丝炭,翻出几颗烤熟的地瓜,满满装了一篓。
原本高冷肃穆的书房,马上弥漫着地瓜甜香,不仅多了几分烟火气,连端坐在书案背后的墨王爷,都多了些人味儿。
慕榕拎起竹篮,行至门边,才拉开雕花木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
“有没有人啊?”她缩着脖子扬声唤道。
赤炎幽幽望着满天雪花,王爷的院子一向戒备森严,哪儿哪儿都是人,只是从不轻易现身而已。
他身形一晃,立于檐下,躬身道:“王妃有何付托?”
话才刚说完,慕榕就将整篓烤得松软绵密、香气扑鼻的烤地瓜塞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