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桐已往跟慕榕没什么交集，所有评价都是来自于身边这群“闺蜜”们的口耳相传，但刚刚她面对恶意挑衅，既不动怒也没动手，似乎冷眼看着一群跳梁小丑耍猴戏，似乎还觉得蛮有趣，让宁羽桐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喂，楚晴萱还小，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宁羽桐主动开口道，“她心悦四王爷也不是秘密，就跟妳......以前一样。”
慕榕眉角微挑，毫无芥蒂地笑道：“小时候不懂事，见笑了。”
全天圣国京城无人不知她的黑历史，硬要否认就矫情了。
“那妳为何要拿楚晴岚刺激她？不怕她恼羞成怒，当众撒泼吗？”宁羽桐拈起一块南枣核桃糕，津津有味地闲聊起来。
慕榕一脸莫名，理直气也壮，“她主动寻衅滋事，难不成我还要温良恭俭让吗？况且我句句属实，她若要撒泼就撒呗，与我何关啊？”
宁羽桐“唔”了一声，精致秀丽的容颜无端有股直爽的匪气，“妳这人挺有意思的，不像其他人娘们唧唧，说起话来含血喷人，聊个天能烦死小我私家。”
看来今天的宫宴倒是比往日有趣多了。
两个身份最高的贵女坐在一块儿说话，招来不少臆测的目光，楚晴萱收拾好情绪，脸色木然地坐在远方，低首垂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偶尔瞥向慕榕的时候，稚气的脸上难掩恨意。
“妳可真行，竟然让全京城的女子都恨上了。”宁羽桐轻啧了声。
她从小在这种宴会中打滚长大，深知这群贵女们就像养在池子里的锦鲤，披着华美耀眼的外貌，骨子里却都是嗜血的食人鱼，一不小心就会被抽筋剥皮，啃噬得尸骨无存。
没措施，她们从小就被谆谆教导，寻一个能资助父兄前途的如意郎君比什么都重要。
偏偏慕榕就是挡道的大石，人人都想除之尔后快。
慕榕不以为意地一笑，“那妳得小心点，别连累了妳被暗算哈。”
她眸底蓄起碾压众人的冷然，一一扫视而过，那群贵女马上不自在地别开眼，跟鹌鹑一样缩成团。
宁羽桐见状不禁嗤笑，“就凭她们，本小姐一根手指就能推倒，哪里打得过我？”
想暗算她，先问过她的拳头肯不愿。
慕榕哑然失笑，这女人刚刚一副各人闺秀的模样，敢情都是装的？
看著有趣，她伸手轻挑宁羽桐的下巴，登徒子似的装逼：“别太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跟我走得太近，没有什么好结果。”
宁羽桐一愣，唇角憋着笑，拉下慕榕的手，佯怒道：“少装模作样，看着年纪还比我小呢，脾气还挺大。”
慕榕反摸了把宁羽桐的小手才放开，觉察她虎口有一层薄薄的茧，有点像是练武磨出来的痕迹，懒洋洋地随口一问：“练过功夫？习用什么武器？”
宁羽桐马上双眼发光，彻底抛开所剩无几的矜持，凑上来窃窃私议，“跟家里的教习学了些防身的招式，练的短剑，不外从没派上用场，爹娘也不许。”
宁家跟慕家一样阳盛阴衰，只有宁羽桐一个嫡出的宝物女儿，捧在手上都怕摔着，出门都有婢女、侍卫随着，压根儿轮不到她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哎，不瞒妳说，”宁羽桐熟了以后有点话痨，平静不下来，“我特别羡慕妳有个武状元哥哥，我家兄长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没人能陪我过招，教习怕伤了我，也不敢尽全力，打得可憋屈了。”
慕榕叹了口气，“我懂，以前我暴打四王府的侍卫，他们也没人敢还手，揍人都没乐趣，在世另有什么意义？”
宁夫人看着宁羽桐跟慕榕聊得投机，不禁眼皮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家闺女看着秀气灵巧，骨子里却是个不循分的惹祸精，她眼睁睁看着宁羽桐主动向恶名昭彰的慕小姐攀谈，心中弥漫着无力感......行吧，聊聊天而已，没做什么特此外事就算了。
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而过，宁夫人和萧媛突然神同步的注视女儿们的友善交流——慕榕流里流气地勾勾手指，宁羽桐不甘示弱，扬手连番扔出一颗颗剥好的瓜子，慕榕轻松接下，随手塞进嘴巴吃得不亦乐乎。
……精通琴棋书画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们家的是两只小泼猴，秀士模人样一会儿功夫就原形毕露了。
萧媛笑着转头对宁夫人说道：“羽桐看着照旧比榕榕灵巧千万倍，夫人不必忧心。”
宁夫人：“......”
行吧。
众人品茗闲聊之间，太监尖细的嗓音远远地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和乐融融的气氛变得肃穆，萧媛轻抿唇角，面无心情地领着各家夫人小姐们起身迎接凤驾。
皇后一身金丝绣正红牡丹曳地宫装，仪态万千田地入万春亭，雍容威严的气势贵不行言。
众人福身行礼如仪，齐齐朗声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端庄威严地在主位坐下，擡了擡手，“免礼，都坐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恭谨地谢过才纷纷落座。
皇后娴雅端庄地微笑，眸光停留在萧媛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环视着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笑道：“近日宫里菊花开得甚好，适逢秋月宴，本宫特意邀请诸位来赏赏花，说说体己话，诸位随意游玩，不必羁绊。”
话虽如此，气氛照旧显得拘谨，皇后将众人的敬畏收入眼底，微微一笑，玉手轻抬，命宫廷乐师奏起袅袅丝竹，自与身边几位夫人闲话家常。
喝了几盏茶，赏花宴逐渐热络起来，皇后貌似不经意地对萧媛说道：“太师夫人近来可好？太后娘娘前日才又提起，久未见夫人进宫请安，可忖量得紧呢。”
这话说的......外貌上借着太后的惦念抬了萧媛的身份，但往细里深究，又像是在黑暗指摘她摆谱。
慕榕握紧茶盏，心里冷笑着，皇后的心计之深，只可意会不行言传。
萧媛神色淡淡，微微福身，“谢皇后娘娘记挂，妾身自是一切安好，按律外臣命妇无旨不得进宫，妾身也不敢扰了太后娘娘清修，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三两句话不卑不亢地怼了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规则体统如何，心里还没点儿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