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熙讶然抬头,只见丁香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如泣如诉地说道:“王爷,侧妃娘娘自宫中回来就病得厉害,再加上......加上四位姨娘......哎,娘娘哭了一整夜,还不许奴婢禀告王爷......”
她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奴婢斗胆,求王爷念在娘娘痴心一片,去看一看娘娘吧......”
丁香生得青葱水灵、眉目纤细,十分惹人怜爱,如今额角磕得一片通红,还哭得梨花带泪,恰恰勾起墨景熙的恻隐之心,连带想起楚晴岚吃了不少苦,心又软了一片。
他望了眼水月轩紧闭的大门,迟疑所在颔首:“妳先回去吧,本王随后就去探望岚儿。”
这几日顾着惦念慕榕的病情,竟疏忽了楚晴岚——哎,两个心爱的女人同时熏染风寒,这种“掉到水里先救谁”的难题落到自己身上,总欠好太过厚此薄彼。
墨景熙陶醉在自己想像出来的“柔情万千”,撩袍起身,温柔地敲敲门框,“爱妃,妳好好休息,乖乖吃药,本王晚些再来看妳。”
即便他如何屏气凝神,侧耳倾听,屋里依旧是一片缄默沉静。
他叹了口气,乐观地慰藉自己——比起昨日一个瓷碗就砸了过来,现在不说话还算是好的了。
足足两日,慕榕不开门也不愿见人,朱儿成了传声筒,唯妙唯肖地体现出慕小姐的气势派头:生病已经够倒楣了,不需要闲杂人等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换言之,王爷一日不走,她的病一日不会好。
这些夹枪带棒的冷言冷语,墨景熙再不兴奋也只能灰头土脸的受了,只当她是身子不舒服,闹小孩子脾气吧。
墨景熙急遽去了晴雅苑,一踏进精心打造的院子,竟有些审美疲劳......被水月轩穷酸的菜园子洗过眼睛,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不适应了。
他怔忡了会儿,由俭入奢,重新调整美意情,才大踏步走进里屋。
精致温暖的卧房里,明白昼的就纱帐低垂,楚晴岚恹恹地躺在红木雕花架子床上,织绣繁复的云罗锦被半掩,露出纤弱的香肩。
墨景熙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掀开纻丝纱罗帐,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额角微乎其微地跳了跳,眼神也变得温柔多情。
这是他的岚儿,虽然憔悴,却掩不住惊人的美貌,如此娇弱无力,又令人千般怜惜。
但是水月轩那女人也还病着呢。
墨景熙轻手轻脚的替楚晴岚掖好被角,计划回熙和院去歇歇,晚点让厨房做几道滋补的膳食,再去碰碰运气,看慕榕是否愿意见他了?
曾几何时,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人。
墨景熙怀揣着庞大的思绪,正要起身离去,楚晴岚似乎睡迷糊了,突然说起梦话:“良人......良人......”
“岚儿,我在呢。”他坐回床边,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人心里一荡。
温言软语的抚慰,不光没有让楚晴岚从梦魇中清醒,柳眉反而蹙得更紧,伤心地呓语:“不......别怪良人,都是我的错......”
墨景熙马上被触动了,追念起这几日的处境,朝堂上饱受文官攻讦,后院里又频起风浪,何等的心力交瘁——唯有楚晴岚才是知冷知热的可人儿,时时刻刻为他着想。
他脱鞋合衣上榻,将岚儿拥入怀中,轻声慰藉,“乖,岚儿不怕,本王就在这儿陪妳。”
楚晴岚娇软的身躯可怜兮兮的蜷缩起来,迷茫地睁开眼睛......四目相交,墨景熙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崩断了。
这种感受似曾相识,他来不及细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楚晴岚红着脸,伸出藕臂轻轻环上他的肩,细声细气地说道:“良人,你来了。”
随着她的行动,罗衫轻轻滑落,香肩半遮半掩,美眸欲语还休,洁白无瑕的脸庞羞怯地染上淡粉色,墨景熙竟不自觉的心旌摇曳。
“岚儿,妳......”他浑然忘却丁香是如何哭诉侧妃娘娘“真的欠好了”,修长手指滑进松散的雪青纱衣,搂住不盈一握的纤腰,彻底将牵肠挂肚的一切抛到脑后。
楚晴岚粉面含春,桃腮带笑,瞅着心爱的郎君,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良人,岚儿想你了......”一声媚到心坎儿底的召唤,让墨景熙再无忌惮,放纵自己尽情的撷取芳泽。
一头青丝如瀑泄,卷香带花入罗帐,锦被翻红浪,正是巫山云雨,春心难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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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娘娘迅速复宠,王爷整日整夜地留宿在晴雅苑,似乎又不忙着讨好王妃娘娘了。
慕榕对自己“再度失宠”一无所知,说真的,她也压根儿不在乎。
她昏昏沉沉的病了好几天,日子都过迷糊了,偶尔清醒的时候,就望着摆在窗边的花瓶发呆。
云霄没有泛起,青洛也毫无踪影,慕榕清醒时一点一滴的把心提起来,在深夜蓦地惊醒时又失速坠落,把自己来回折腾得不成人形。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她束手无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能出得了四王府,她基础不知道云霄何许人也,家住何方,又该如何打探起?
于是重重忧虑只能往心里聚集,像一把无名的野火,熬干了她的理智,夜里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云霄满身是血的画面,到最后她只能告诉自己——此人混帐至极,管杀不管埋,值得今后被拉黑,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借此麻痺失去这人的痛苦。
朱儿看着小姐一天一天消瘦憔悴,司棋送来的汤药一口都不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甚至斗胆去求墨景熙,让慕阳来给小姐看病。
奈何她基础见不到墨景熙,晴雅苑那个一脸狐狸精样的丫鬟,三言两语就想打发她走,还“美意”提醒:奉太后口谕,四王妃禁足一月,哪有禁足还见外人的原理?
再说了,四王妃身体有恙,有宫中太医前来诊治,已经是特殊待遇,何须劳师动众找一民间的医生进府看病?
气得朱儿差点原地炸裂。
对此,慕榕倒是不置可否,她原来也没奢望小白脸有人性,不让朱儿去请慕阳,是怕慕家人得知她如今的惨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