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眼珠子转了转，迅速规则态度，一个箭步蹦跶到他劈面坐下，笑吟吟托着腮，用尽今生最大的善意，关切地问道：“你这几日都上哪儿去了？”
云霄摩挲着瓷杯的修长手指一顿，淡声道：“出城去了，青洛说妳有事找我？”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慕榕笑意微僵......要是青洛不说，他就不来了？
完蛋完蛋，兄弟肯定恼了没跑。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样子，她奋不顾身地放送友善微笑，“没什么，我就是体贴体贴你。”
小女人脸上的笑容着实太瘆人，云霄无奈地扶额，深感自己料事如神，她主动找他，肯定没好事。
“有话直说。”他单刀直入，一语揭破她的心虚。
“那个......我......就是......”慕榕百年难得一见的廉耻心浮上水面，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受害者就在眼前，还体现得如此坦荡，她预先打好的腹稿全都烂在肚子里，甚至想装没事混已往算了。
但她的字典里没有临阵退缩！
慕榕绞着手指，堆起满脸灿笑，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没......没把你......那啥了吧？”
饶是她脸皮厚如铜墙铁壁，也忍不住跟火烧一样的内疚。
云霄满头黑线：“…...”那啥？
就她那点破酒量，没被占自制就不错了，能把谁那啥？
云霄见慕榕眼珠子乱转，一副贼心虚的模样，马上觉得有些可笑，镇定地反问：“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语气恬淡，隐隐带点儿委屈，似乎在体现些什么。
慕榕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睁得老大，颤声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倒是说清楚，我怎么你了？”
这种牵涉到他名节的大事，他竟然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到底长没长心呀？
“妳自己做的事情，何须问我？”云霄闲闲地啜饮茶水，遮掩唇边微微翘起的笑弧。
这女人，竟然另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那就是有了？”慕榕囧到差点原地坐化，双手瓦解地抱头，贪杯误事啊。
她从没遇过这种事，不知道封建社会都怎么处置惩罚登徒子，只好一脸沧桑，生无可恋，满心负疚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义薄云天、屡次脱手相助的哥儿们。
哎，好汉做事好汉当，逃避也不是措施。
慕榕一脸眼神死，“兄弟，那晚唐突于你，是我差池，想要我怎么卖力......怎么赔偿尽管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坑坑巴巴地说完致歉台词，她又弱弱地增补道：“你放心，这事儿你知我知，我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损你清誉。”
至于她嘛，名声什么的早就如浮云，都是身外之物，基础不需要在意。
云霄嘴角一抽，强忍着笑，神情肃穆的点颔首，“嗯，那就多谢妳了。”
他举起空空如也的茶杯，皱眉道：“这茶......”
慕榕马上跳起来，殷勤的斟茶倒水，“委屈你了，前些日子被大厨房下药，我那是将计就计，怕茶会冲散药性，让朱儿泡得淡了些，一时改不外来，下次注意哈。”
“唔......”云霄微微蹙眉，似乎略有不满，“朱儿？”
慕榕一个激灵，抱着茶壶堆起笑脸，“下次我亲手泡茶给你喝，不是我吹，我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怕，别说沏茶了，我会的活儿可多得呢，你尽管说吧，我一定给你办到！”
身为做错事的一方，慕榕能屈能伸，姿态摆得很是低，着急遽慌地爬耳挠腮，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证明自己的诚意。
云霄唇角微扬，借着品茗的行动掩饰笑意，“妳很怕我生气？”
笑话！慕榕嗤了一声，他也太小看她了吧？
她一向有仇必报，有恩必谢，有错就认，这是外公从小就贯注她的看法，跟怕不怕云霄生气有啥屁关系？
慕榕维持着礼仪小姐般露出八颗牙的灿笑，努力从喉咙里挤作声音来，“本小姐这辈子还没怕谁生气过，这是做人基本原则，你少得寸进尺，想让我做什么就说，别空话一堆！”
那灿笑已经隐隐带着杀气。
再继续逗下去，只怕小女人要炸毛了，云霄深谙见好就收的原理，从善如流地放下茶杯，“暂时想不到，我另有事，先走一步。”
今晚是个不平静的夜，他无暇久留。
须臾之前，赤炎和玄苍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水月轩外，等着跟主子汇合。
云霄正要起身，慕榕却拽住他的衣袖，好奇地问道，“喂，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了？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家伙久未露面，一来就行色急遽，栉风沐雨。
虽然照旧那张冰山脸，慕榕却察觉获得他心有旁骛，想必是件棘手的大麻烦。
想了想，她又老实地说道：“就算不是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也是真心想资助，究竟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偶尔也让我替你分忧嘛。”
朋友之间不都是这样吗？
云霄深深地望着慕榕，讶异于她敏锐的视察力。
他简直是刻意隐瞒不说，因为这件事......说不定与她有关，但是在还没有厘清疑点之前，他没有十足的掌握护她周全，所以并不计划将她牵扯进来。
云霄破天荒地回避了她真挚明亮的眼神，淡声道：“妳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累我，到时候这帐又该怎么算？”
不想看她失落的样子，他潇洒起身就要离去，谁知慕榕再度用力扯住他的衣袖，不仅没有感应受伤，澄澈璀璨的眸子还激荡着笑意。
“横竖债多不压身，我都不愁还不了，你还怕我欠？”慕榕笑嘻嘻的耍无赖，明媚的笑脸下却透着股执拗。
她虽然没有探人隐私的癖好，但这会儿还真的跟云霄杠上了。
要是她真帮不上忙，以云霄万事不萦于心的性子，不会故意放狠话逼退她。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没你想像的那么没用。”慕榕嚣张的扬起下巴，说起假话面不改色。
云霄一张冷脸平静无波，内心却瞬间闪过千万种思量。
她是真想证明自己的能耐，照旧单纯不想欠他人情？
他从未表露过自己的身份，她就如此相信他，不怕被卷入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