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笑了笑,被这种美强大男主瞧不起,也是理所虽然的吧。
她毫无胜负欲地喝了几口杏花酿,清湛的眼眸反照着城里一片华灯炫彩,突然用手肘撞了下云霄,“喂,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慕榕颇有自知之明的指指自己:“四王妃可是声名狼藉,大多数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你这么个高冷的人种,为什么要蹚这淌浑水?”
她翻来覆去的校阅原主快要十六年的影象,发现这女人虽然缺心眼儿,还任性激动,骨子里一往无前的傻劲儿,不撞南墙不转头,但唯一的优点就是善良正直,极富正义感。
墨景熙摊上这么个痴情的脑残粉,也不知是幸照旧不幸。
如此恶名昭彰的的京城小恶霸,云霄为何会特意脱手相助?总不会跟她一样是看颜值吧?那他回家照镜子岂不省事?
他看起来压根儿不像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善士,别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嫌烦嫌吵,多砍人家两刀就不错了。
云霄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妳不是用暗器跟我交流了吗?”
慕榕:“……”原来是坑了个傻子。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酒,挑眉斜睨:“我那是强买强卖,你还真当一回事啊?”这家伙心机千重、城府极深,跟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会因为一把没用的暗器上心,骗谁呢?
云霄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行事一向随心所欲,游走在规则法度之上,没碍着谁,也不忌惮什么。
当初可能是因为她无意间显露的本事,挑起了他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奇心,厥后脱手相助,也有一点看在故人情面的份上。
徐徐的,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实——这女子荒唐的水平,远比听说中还荒唐,堪称惊世骇俗,前所未见。
想了半天,云霄才归纳出一个结论,“或许,是觉得有趣吧。”
慕榕给他一个哑口无言的死鱼眼,很难得的词穷了。
堂堂一朵不染纤尘的高岭之花,居然会对四王府后院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感应有趣,还真是......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啊。
云霄绝不在乎自己被冠上了“好事之人”的帽子,自顾自的饮酒,懒得管她作何感想。
良久,他才突兀地开口:“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奸佞之辈有之,良善之人亦有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何须一一区分细究呢?你就当我是......兴之所至,看妳顺眼吧。”
慕榕轻轻一笑,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男人太奇葩了,恐怕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为什么会资助这个疯女人吧?
激动是魔鬼啊哥!
没想到这神仙似的人物,也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她越想越觉得逗,被戳中笑穴似的乐不行支。
“你......你是不是没见过跟我一样厚脸皮又胡搞蛮缠的人,所以少见多怪呀?”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戳戳地说出他的心声。
“也许是吧。”云霄微微颔首,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弧,“妳倒是有自知之明。”
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清冷的秋夜,这座他经常独坐独饮的楼顶,似乎不再那么寥寂。
笑了老半天,慕榕才揉揉酸疼的腹肌,狂言不惭地说道:“你这人看着跟闷葫芦似的,肯定没把谁放在眼里,也没什么朋友,人生没多大乐趣。本小姐能以悲凉的境遇给你解个闷儿,也算日行一善吧。”
“哦?愿闻其详。”云霄轻晃着青瓷酒瓶,虚心以待她会说出什么真知灼见——多数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慕榕像个老学究似的摇头晃脑,用一种听着很好脾气的语调,给他详尽的分析。
“原来嘛,我以为你跟墨景熙有仇,想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才赌一把请你资助。但厥后想想,你基础没把墨景熙放在眼里,对吧?”
云霄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墨景熙在他眼中还真不算是个工具,中看不中用,也就那张脸骗骗不长眼的女人吧——例如眼前这位,当初死缠烂打要嫁给墨景熙,绝对是眼瞎。
慕榕不知他心中自有一番评价,笑眼弯弯:“墨景熙虽然不是个工具,但在京城也算是人人抢着投合的皇子。你不看在眼里,体现你眼光很高,说不定另有洁癖,不屑与此等蠢人为伍,我说的对差池?”
她从小随着外公混军区,虽然称不上火眼金睛,但看人照旧蛮准的。
云霄虽然少言寡语,却不是老奸巨滑、心机深沉之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眼界太高,说白了就是目空一切,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不是就跟妳坐在这儿吗?”云霄凉凉的说道,对她的精辟看法并不体现意见。
“我谢谢你喔。”慕榕没好气的回嘴,她要是蠢人的话,世上哪另有智慧人啊?
去!少瞧不起人了。
这家伙神神秘秘的,始终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不是看成没听见,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不想说就算了,她才懒得追究。他爱保密就保密去,这年头谁还没点儿不能说的秘密?
她的秘密说出来才会活活吓死人吧!哼!
慕榕泄愤似的把剩下的点心啃了个洁净,一点点渣滓都不留给他,独自喝着闷酒,给他来了个“交浅言深半句多”。
云霄内心暗忖,这女人看着没心没肺,事实上智慧通透,想来距离自己的身份被揭开也不远了。
要不要找时机先跟她说说自己的来历?
不外......如果她吓坏了,还会把他当成情感很好的兄弟吗?
云霄难得犹豫不决,口中的桑落酒也透出几分苦涩的余味。
两人各喝各的酒,各想各的心事,慕榕望着千家万户的灯海,云霄凝视着笼罩在夜色里的醉月湖,看似没有交集,月光却将两人的身影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的落在屋瓦上,只见影子相依相傍,似乎可以就这么相对而坐,直到天荒地老。
一片静谧之中,慕榕突然轻声开口:“云霄。”
“嗯?”降低的尾音扬起,往常清冷的语气,现在却带着些许暖意。
慕榕:“…...”
卧槽!凭他这等颜值,还用这种语气说话,也太蛊惑人了吧?简直是犯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