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榔儿爬起来,再一次奋力挥剑朝那个僧人刺已往。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秦榔儿的剑法,从一开始练的即是一个“快”字。
只可惜再快的剑也无法反抗一颗坚硬的石头。而眼前的僧人,正像是一块石头。
秦榔儿并非无法刺中他的要害,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刺进此人的要害。
面前的僧人甚至完全不需要躲避,空手就能抓秦榔儿的剑,隔着剑将他向自己的偏向用力一扯,便将人整个扯到了眼前。
僧人脸上没有心情,他抓着剑刃的手上也不见血迹,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来,捏上秦榔儿的脖子,像提起一只猫般将他举起,轻松扔远。
李凯在旁看得呆住,甚至忘记了逃跑。
眼见着秦榔儿又一次被那僧人丢出去,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果不其然,秦榔儿被扔远后,僧人很快调转目标朝着李凯的偏向走来。
李凯现在活像一只受到巨大惊吓后的兔子,放弃了逃,定定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死神向自己走近。
眼前这个僧人与他之前见过那些全都纷歧样。这个僧人眼中没有出家人的慈悲,也没有刽子手的凶恶,只有一片空洞。
一呼一吸间,僧人已走到了李凯身前,丝毫没有犹豫的便对着他的头颅抬起了手掌。
手掌即将落下的一瞬间,一把熟悉的剑再度拦在了李凯身前。
秦榔儿不知是什么时候爬起来的,现在正单膝跪在地上,仰头与僧人对视,眼底有凶狠在闪动。
就像一头试图反抗老虎的狼,即便知道实力相差悬殊,照旧要拼尽全力一试。
最坏的结局也不外一死而已。
秦榔儿在自身意志的催动下,居然以剑顶着僧人强压下来的力量,慢慢直立起身来。
他的剑再一次瞄准了僧人。
这一次他无论是身形的移动照旧剑刺下的速度都比适才更快了,他在寻找这个僧人的弱点,他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人是毫无弱点的。
秦榔儿最后将剑刺向僧人的眼睛。
这一次僧人果真有所反映,他破天荒没有硬接,而是飞快向退却去。
秦榔儿心中一喜,愈发快的向僧人眼睛袭去。
只是有了一次被袭经验的僧人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比之前更谨慎的迎合秦榔儿的进攻,招招都防得严丝合缝,死死护住自己的单薄点,不让秦榔儿有一丝时机可乘。
不外与此同时,对僧人来说,该如何抓住秦榔儿也同样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虽然他能在秦榔儿的攻击下应对自如,可秦榔儿实在滑得像条鱼,任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将其捉住。
两人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僵持只是暂时的。僧人像是完全不知作甚疲倦一样,面对秦榔儿始终游刃有余,轻松地就像猫在戏弄老鼠。
而本就重伤的秦榔儿虽然并未露怯,却是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基础无法在这高强度的打架下连续太久。
他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反抗着每一回的攻击。他知道自己能坚持的时间不多了,若想护住李凯,就要想措施击破僧人的防守,攻击他的弱点。
想要抓住一小我私家的破绽,往往总要先卖一个破绽给对方。
秦榔儿下定某个决心后,开始向一边的墙壁偏向奔去,三两步便飞身攀上了足有一丈多高的围墙。
僧人很快追了上来,秦榔儿找准这时机,以向下俯冲的姿势挥剑朝着僧人胸口刺去,行动就像一只确定猎物后从悬崖上突然坠落的鹰。
这样的举动使他的身体彻底袒露在了僧人的攻击规模之内。
僧人并不想错过这次能抓住滑溜鱼儿的时机,径自伸出双手便划分向他的剑和心口抓去。
秦榔儿没有躲,而是在僧人抓到他心口前的一瞬间将剑挽了个花,借力向上一挑。
僧人眼中的液体混淆着血液瞬间飞溅在秦榔儿脸上,而现在秦榔儿身体半悬在空中,僧人整只手已全部没入他的胸腔。
两人谁也没有因痛苦而发出呻吟声。
划分站在两边的严武和李凯此时皆已吓得呆住,怔在原地,不知该前进资助照旧退得更远些。
僧人闭着眼,任由眼眶中流出的血淌了一脸。
他慢慢将手从秦榔儿胸口中抽出。
秦榔儿掉在地上,身下徐徐开始渗出来一片鲜红,如同花在绽放。
僧人闭着眼,耳朵动了动,试图凭借声音辨认出李凯的偏向。
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杀了李凯。
严武此时也回过神来,刚计划出言提醒僧人李凯具体位置,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耳中。
他转头向声音发出的偏向望去,打远看似乎是个身形纤细的男人。
严武眯起眼,试图辨认对方是敌是友。
那人徐徐近了,他终于将对方的面容看清。
那人是……李容与!
严武瞳孔急剧收缩,脑中飞快思考,李容与为什么来?她是来救魏王的?照旧那个血泊中的少年的?她怎么找来这里的?
严武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第一次见到秦榔儿时那种怪异的感受是从哪里来的了。
高府,信件,长相非中原人士,琥珀色瞳孔,面首……将这一切信息串联到一起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少年就是那个夜闯高府的信使,同样也是李容与在东宫中养的面首!
严武惊讶的张大了口,就在他愣神这片刻,李容与的马鞭已经高高扬起。
严武感知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求生欲使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向后飞驰而去。
马鞭刺破空气的声音响在身后,带起凌厉的风声咆哮。
严武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砭骨疼痛,继而有什么温热的工具突然喷射在了脸上。
他瞪大眼睛,抬手摸了摸。
手掌中一片耀眼鲜红。
原来……
严武慢慢跪了下去,跪在地上,继而向前扑倒,一头栽下。
原来……
那个杀了萧六的人……
他仍大睁着眼,思想却已永远停止在了秘密被全部堪破的这一刻。
李容与飞身下马,没有去看地上的严武,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僧人的偏向跑去。
李凯正瑟缩在墙角,双手紧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
泪水在他瞳孔中打转,却迟迟不敢落下。
鞭子声音响起的一刹那,僧人便察觉到了杀气,警觉朝身后看去。
李容与走到他身前不远处,将马鞭扔下,然后蹲下身拾起了那把躺在秦榔儿手边的剑。
剑上早已染满了鲜血,现在被李容与握在手中,血液便顺着剑刃滴答滴答向下落。
秦榔儿的这把剑优点是轻薄,缺点是它很是脆。
她曾经提议过要给秦榔儿铸一把更好的剑,却被他谢绝了。
他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说即即是一把脆的剑,只要使用恰当,也拥有刺破岩石而不被折断的力量。
李容与握紧手中的剑,向已经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的僧人走去。
前世她学武时用过许多武器,却未曾有一把真正留下为她所用。
所以她空有一身武功,却始终没时机施展。
厥后终于熬到杀李晋那天,她拿的是一把谢玄给她削苹果时用的匕首。
那把匕首从还在长安时便藏在她袖中,随着她一起坐上逃亡江都的马车,随着她一起目睹了宝珠的死亡,还随着她一起行贿了李晋身边那个老太监。
她本以为那会是她正式使用的第一把杀人武器,却最终照旧败给了李晋身边那群僧人。
没能杀掉李晋,是她前世最大的遗憾。
所以这一世,她要弥补这遗憾。
就从前世结束了她性命的那群僧人开始。